自從薛碧芳懷孕後,張文欽就更加賣命的工作了。他準備和村裡的青年,經驗豐富的漁民一起組了船隊,準備去浙江捕魚,賣魚,好多點收入,改善家裡的生活。

薛碧芳幫張文欽整理了秋冬的衣服,張文欽告訴她,他這一趟出去差不多要三個月。新婚燕爾,又剛剛懷孕,薛碧芳很是捨不得張文欽,但又沒有辦法,為了生活,只能遠走他鄉,出去賺錢。

漁船船隊出發的那天,薛碧芳早早的起床,給張文欽煮了一碗線面,還煮了兩個蛋,這叫平安蛋。張文欽沒捨得吃,把兩個蛋挑出來,放在一個碗裡,他知道薛碧芳懷孕,這些蛋是家裡為數不多的營養,要留著給自已的妻子吃。

薛碧芳看到張文欽沒有吃這兩個蛋,她就趁張文欽不注意的時候,拿了一個透明的塑膠袋把這兩個蛋裝起來,再塞到他的衣物行李袋裡。

張文欽要準備走了。薛碧芳就陪著他走到碼頭,一路上不停的叮嚀。他們家本就住在靠海的第一排,到碼頭的距離可能還不到一兩千米。

\"米粒依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已啊,開船捕魚要小心,要是太辛苦就不要做,早點回來。\"

\"米粒依哥,你在外面衣服一定要穿暖,飯要吃飽啊。平安健康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米粒依哥,你在外面不用太擔心我,我會照顧好我自已的,再說媽也在家裡你不用太擔心了。\"

薛碧芳一路不停的囑咐,張文欽一路耐心的應和著。這一路走的既快又慢,越到碼頭,步伐越沉重,越不想分別。

但還是到了碼頭。

\"你趕緊回家吧。風浪大,不要把自已吹著涼了。\"張文欽溫柔地跟薛碧芳說,\"趕緊回去。\"他一步三回頭的往前走,三次回頭都仍舊看到薛碧芳還站在原地跟他揮手告別。

\"趕緊回去吧!我要上船了。\"

張文欽敏捷的從碼頭一躍跳到船上,轉身過來叫薛碧芳趕緊回去。見薛碧芳還沒有走的意思是就直接走到船艙裡面去找自已的房間。

薛碧芳等了許久,看張文欽沒有再走出來,就知道張文欽是想讓她快點回家。她就轉身走回家,但一路還是回頭好幾次,看張文欽有沒有再走出來。新婚的青年人總是這樣的黏糊,恨不得兩個人化成一個人,兩個人融為一體,分分秒秒不分離,時時刻刻不分開。

薛碧芳慢慢的走回家 其實張文欽都一直看著他們他找到自已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就是隻鋪著一張一米寬鬆兩米長的床,剩下大概就2平米,放著衣服和洗漱牙杯 臉盆,還有吃飯的盆。

張文欽沒有走出木船,他只是透過木船船艙的小門看著薛碧芳慢慢的離去,她的不時回頭,她的慢步返回,都在他眼裡。他的眼淚不禁掉落下來。冷漠的海風一股股吹進船艙,吹的他不禁的打了好幾個寒顫,海浪無情的拍打在碼頭岩石上,拍打在船身上,船隨著海浪的推動,上下浮動,前後浮動。離別的感傷瞬間佔滿了張文欽的胸腔,他好像有股氣憋在心裡,吐都吐不出來,壓抑的很,委屈的很,痛苦的很。

可生活就是這樣現實。人活著一張嘴就是要吃飯花錢的,人沒法像動物一樣,依靠自然就能生存,再說動物在自然環境中,並不是個個都能獸生無災的生存下去,他們有各種天敵,還會遇到各種天災人禍。所以說,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植物,昆蟲,生存著,或許都是不容易的。

所有的船員都到齊了,所有的船都準備好了,大家都在等著一個統一的時間出發。整個村的船隊也有十五六艘船。要啟航遠洋,每艘船都插上了嶄新,鮮豔的紅旗,這些船統一都噴著新鮮,亮麗的藍色的油漆,再用顯眼的紅色的油漆寫上船的名字,編號,張文欽的漁船就叫\"福漁(壇0718)\"。其他的船隻的名字,有叫\"榮福\"\"鑫達\"\"鑫福\"等,大都跟發財、福氣、平安有關。

到了早上8點45分,所有的船隻都整裝待發,大家商量好在9點整就統一鳴炮按船笛。噼裡嘩啦、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嘹亮深沉的船笛聲,在秋冬晴朗的空中悲傷又壯烈的飄搖。這些聲音充滿希望,充滿不捨,充滿鬥志,充滿依戀。

家裡的人聽到這些聲音,也積極的給予回應。有的家也放起了鞭炮,有的家拿出了鍋碗瓢盆出來敲打,有的家拿出衣服、被套、枕套出來揮舞,家家都以最誇張樸實的動作回應這出遠海謀生的男人們。村裡的老人們就乾脆拿平時看戲才會敲打的銅鑼鼓擦,有節奏的敲打起來,有力氣的敲打起來,瘋狂的敲打起來,確保有足夠洪亮的聲音去給予回應。

薛碧芳是第一次見到這陣勢,她震驚到手足無措,這些敲打聲音,揮舞衣物的事情都沒做。她跑回家,拿出結婚穿的外套,穿在身上,再擠到村裡廟前的大空地,那邊擠滿了來告別的人,她拼命的擠到第一排,她相信張文欽能夠在人群中找到她。

果然,如她所願,張文欽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紅色小人在往前移動,這個小人在他眼裡漸漸清晰,越看越熟悉,這火紅的衣服,這捲曲的髮型,這瘦小的身材…這就是他的新婚懷孕的妻子–薛碧芳。

薛碧芳揮舞著她的雙臂,張文欽跑出船艙,也揮舞著他的雙手回應。身材有一米九五高的張文欽,看起來就特別顯眼,又引人注目。薛碧芳看到張文欽的回應,就開心的笑了,她的手臂就揮舞的更有力氣,這一刻她覺得自已很幸福。

差不多二十分鐘過去了,這些漁船的發動機陸續響起,離別的時刻是一分一秒的到來了。只見這些船陸陸續續收起套在碼頭石墩的粗繩,收起船錨,開始緩緩的離開碼頭內岸。島上的人就跟著船離開的方向跑,薛碧芳沒有跑,懷孕使她的身體極其容易疲憊,而且今天她又一大早就起床,這時候就更疲勞了。

她和沒有跟著跑的人一起呆在廟前空地目送船隻離開,看著它們越開越遠,越遠越小,直到它們消失在她的視野裡,消失在她的眼睛裡。

她慢慢的走回家,看著這不足三十平平的房子,突然覺得它有點大。張文欽走了,不僅感覺房子空了,自已的心也空了,寂寞和孤獨不禁湧上心頭,她開始哭起來,她先是安安靜靜默默的流眼淚,接著就開始抽噎,嘴唇抖動的厲害,再接著,她就壓抑不住內心的這種痛苦,就開始嚎啕大哭,哭到整個人都不停的抽噎,打嗝,哭到自已睡過去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的眼睛和臉都哭到紅腫起來。即使她家的門一直敞開著,但都沒有一個人過來看看她,問問她,雖然早上公公和婆婆也在人群中。

畢竟是秋冬,晝夜溫差很大。下午一點多,就有點變天,冷風像幽靈一樣吹到房間裡,吹到她身上,吹到她臉上,像冰錐利刃一般寒涼,她猛的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有點冷,還很餓。

她給自已換了件厚的棉襖,燒起了煤炭爐,準備把早上煮給張文欽剩下的線面熱一下。線面在水裡浸泡了大半天,都膨脹起來,水都少了,看起來像變多了,但倒在碗裡也只有半碗。

她扒拉幾口就把面吃完,還是覺得餓。她就舀了一小塑膠杯的米,再混著一些地瓜米,洗乾淨,加上水放在鋁鍋煮地瓜米粥。在等粥熟的時候,她就開始掃地,疊被子 打掃衛生起來,還出去到四五百米遠的,靠近海邊的井挑了一擔水回家。這時候粥也差不多熟了。

薛碧芳給自已舀了滿滿一碗粥,飢餓讓她沒有耐心等待,想馬上就有些東西可以吃,好去去填飽好似無底洞的胃。

她一邊用勺子沿著碗邊舀起吹著滾燙的粥,一邊用嘴巴不停的吹氣。等粥的溫度降到能接受,不燙嘴就馬上喝下去,一口接著一口,不一會功夫就吃完了滿滿一大碗地瓜米粥。

熱氣騰騰的碳水給了她全身足夠的能力,喝完粥的她滿臉通紅,全身是汗,臉上全是汗珠,剛剛還覺得寒冷的風,現在倒讓她感覺涼快起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她迅速收拾好碗筷,洗刷乾淨。就拿出梭子,尺板,絲線織起漁網來。張文欽一去就要幾個月,她必須自已想辦法為自已賺生活費。

生活從來不善待窮人的即使他們再怎麼努力,勤奮,吃飽穿暖的日子總像飛鳥一樣離他們遠遠的,可見又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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