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故鄉
“你怎麼一直打哈欠？你行不行？要不要換我開車？”
蒲一永擔心地看著一臉睏意的陳楮英。
六點多的時候，樓下響個不停的喇叭就把他和曹光硯吵醒了，兩個人快速洗漱完就上了陳楮英的車，卻發現她黑眼圈不是一般的重。
“不行給你開啦，我沒事的。昨晚回單位熬夜把鍾恭顯的資料又仔細看了一遍，順便查了一些相關的資訊，最起碼心裡有個底。”
陳楮英說完，又打了個哈欠。
“你幫我把杯子開啟一下。”
蒲一永按照陳楮英目光示意，把放在中間的保溫杯開啟。
一股濃郁的咖啡香瞬間充盈整個車廂。
“楮英姐，要不我來吧，你這樣真的很危險。”
曹光硯擔心地把臉趴在蒲一永的靠背上，稍微坐的離同在後排的周玖婷遠一點點。
雖然是個美女，畢竟是個執念。
“……那好吧。”
陳楮英把車停到路邊，和曹光硯換了位置。
“你跟著導航開就行，大概還要兩個多小時，我正好眯一會。”
因為是工作日，路上車不多，一路開下來倒也十分順暢，曹光硯聚精會神地開了不到三個小時，就來到了導航的終點。
“終於到了。”
曹光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欸，你小子什麼時候拿的駕照，我怎麼都不知道？”
蒲一永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我上週剛拿的啊。”
曹光硯的回答，讓蒲一永和陳楮英差點原地起跳。
“我靠！你不早說！我的天啊我差點死掉。”
“我要知道你是新手，肯定不會把車交給你開的。”
面對兩人的大吵大叫，曹光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給熬夜的人開更危險吧。”
“你們好吵哦。”
周玖婷輕輕捂住自己的耳朵，皺起了眉頭。
“欸，到終點了，你說的地方是這裡沒錯吧？”
陳楮英走到周玖婷身邊，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田野。
真的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從他們停車的路邊，一直連到很遠很遠的山坡處，環顧一週，也沒看到附近有什麼建築物。
“我小時候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周玖婷把鞋子脫下來拎在手裡，赤腳走下最近的一道田埂。
“明明太陽這麼大，怎麼我覺得有點冷。”
看到周玖婷詭異的舉動，曹光硯緊張地搓了搓自己的兩個手臂，稍稍往蒲一永靠近了些。
“你是說你小時候過得像個野人哦？在田裡怎麼長大？還是說你是田鼠養大的？”
雖然聽起來很蠢，但是蒲一永問出口的話，也是曹光硯和陳楮英想知道的。
“你怎麼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周玖婷扭過頭，皺著眉頭看著蒲一永。
“當然是我外婆過來種田的時候經常帶著我一起啊。”
“所以這是你外婆家的田地的意思了？”
曹光硯長吁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啊不然咧？難道我自己在這裡燒稻穀吃爆米花長大嗎？”
周玖婷翻了個白眼，回頭徑自往前走去。
“鍾小姐，你要去哪裡？”
陳楮英伸出手。
“當然是我外婆家啊。”
周玖婷邊走邊對著遠處揚了揚下巴，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
“怎麼辦？”
曹光硯看了看蒲一永和陳楮英，希望能有個人做決定。
“我們回去吧。”
蒲一永的提議，讓曹光硯和陳楮英都吃了一驚。
“你們幹嘛這樣看我？啊我們把她送到這裡，就讓她回家好了啊，本來也是沒頭沒腦的一件事。”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她可是被你和光硯吸引過去的欸，況且，你不要忘了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
陳楮英抬起手，做了個要捶蒲一永的假動作。
“跟你們開個玩笑的啦，真以為我那麼健忘哦。”
蒲一永躲了一下，輕輕跳到田埂上，朝陳楮英和曹光硯輕輕招了招手。
“快一點，不然要跟不上了。”
曹光硯和陳楮英對視一眼，陸續跳了下去。
“你外婆呢？”
蒲一永一邊在草叢裡用力地颳著鞋底的泥巴，一邊問周玖婷。
三個人跟著周玖婷了走了起碼半個小時，才走到一開始遠眺看到的遠山山坡。
這裡原來還有一些簡陋的房子，掩蓋在稀疏卻高大的鳳凰樹後面。
難怪剛剛在停車那裡看不見。
“奇怪……這個時候跑去哪裡了？”
周玖婷穿上鞋子，走到一間刷著白漆的房子前面，透過窗戶往裡面望去。
她赤足從田埂上走過來，但是兩個腳卻乾淨光滑如洗過的蓮藕，連一個泥點都沒有沾上。
“還想說快到飯點了，外婆應該在家裡準備午飯的。”
周玖婷推了推屋子的門，見紋絲不動，便有些失望地回到蒲一永他們三個人面前。
“本來要給她一個驚喜的。”
“最好是啦，她不要被你驚嚇到就好。”
蒲一永翻了個白眼，卻冷不丁被曹光硯撞了一下。
“你會不會說話？”
“本來就是啊，她現在就是一個執念而已，又不是活人，她外婆到時候以為見鬼了……唔唔唔唔唔……”
曹光硯見周玖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趕緊捂住蒲一永的嘴巴把他拖到一邊。
“鍾小姐，你說你前幾天回來看你外婆，你們有聊到什麼嗎？會不會你外婆這兩天有事情忙不在家？”
陳楮英走到周玖婷面前轉移話題。
“我外婆都七十多了，能有什麼事情忙？她現在田裡的活都是僱別人幫忙乾的，自己經常到處轉，去和別人打打牌什麼的，悠閒得很。”
“……冒昧問一句，你外公呢？”
“我外公去世很久了，就葬在後面的山上。”
周玖婷指了指房子後面的山。
“外婆老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說是等死後跟外公葬在一起，結果準備了十幾年了都沒用上。”
周玖婷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隨意地拔了幾片腳邊的草葉。
“現在都火化之後放骨灰盒了，誰還放在棺材裡土葬啊……”
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周玖婷和陳楮英的聊天。
周玖婷倏地站了起來，往泥路的拐角處張望。
“應該是外婆回來了。”
蒲一永掙開曹光硯的鉗制，和曹光硯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一輛黑色的男士摩托車馱著兩個身影，快速地駛向眾人所在的位置，緊接著一個急剎車定住。
“顯顯，你真的過來啦。”
駕駛摩托車的人拿下頭盔，露出一頭銀髮和一張佈滿皺紋的臉。
“阿嫲！你去哪裡了？”
在蒲一永詫異的目光中，周玖婷開心地迎向老婦人。
“阿嫲的朋友說你今天會帶朋友過來找阿嫲，阿嫲雖然不大相信，但還是去市場買了條魚回來，家裡的高壓鍋還燉著雞湯呢。”
周玖婷的外婆下了摩托，觀察了一下蒲一永、曹光硯和陳楮英的穿著打扮，朝幾個人晃了晃手裡的大黑魚。
“等下大家一起吃，給你們嚐嚐我們鄉下人的特色大餐。”
“阿嫲，你這個朋友怎麼知道我會帶人過來，好厲害呀。”
周玖婷想要幫外婆拿過她手裡看起來很重的黑魚，卻被外婆攔住了。
“我這個朋友可厲害了，周圍打牌沒人贏得了她呢。”
周玖婷的外婆得意地對著身後的黑衣婦人揚了揚大拇指。
黑衣婦人緩緩摘下安全帽，朝蒲一永眨了一下左眼。
“蓮花奶奶！？”
蒲一永驚得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