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對峙
“老太太?她是不是一頭白髮,裹著一身黑衣,像個武俠電影裡的殺手女一樣?”
“是。”
蒲一永心想,這個蓮花奶奶,既然知道里面有玄機,為什麼不直接跟自己說呢?
“看來,只有去找那個趙機柱才能弄清真相了。”
留下陳楮英在家看著麥小麥之後,蒲一永和曹光硯、陳鎮良,以及陳鎮賢,再次來到趙機柱家的小院。
“鎮良,你怎麼又過來了,吃飯沒?”
被陳鎮良叫做林姐的女人端著一副碗筷從一樓走出來,邊扒拉著飯菜邊迎向他們一行三人。
“林姐,我們來找機柱問些事情。”
陳鎮良朝林姐點點頭。
“但不是卜卦。”
“這樣啊……”
林姐看了看三個人,猶豫了一下。
“那我去跟機柱講一聲,你們在這裡稍等一下。”
過了一會,林姐一扭一扭地走到他們面前。
“機柱說可以,還是到樓上吧。”
再次和趙機柱面對面的時候,蒲一永頭皮是有些發麻的。
既然蓮花奶奶都透過陳鎮賢提醒說趙機柱寫的是死符,說明這個小孩應該是有些本事的。
“問題解決了嗎?”
趙機柱坐在蒲團上,依然是不急不慢的樣子。
只是大概是剛吃完中飯的緣故,肚子有些凸。
“沒……沒有。”
曹光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有些結巴起來。
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
“為什麼沒有?你沒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把符紙燒化嗎?”
“因為……我又見到他了,他……他讓我不要燒。”
“他不讓你燒?”
趙機柱皺了皺眉。
“是,他說……你給的那個符紙……是……”
“哎呀你好囉嗦,我們是來問事情的。”
蒲一永往前走了幾步,把曹光硯攔在後面,直直盯著趙機柱的臉。
雖然他剛剛是有些頭皮發麻心裡發怵,但是更受不了他們兩個磨磨唧唧講不到重點。
“喂,我問你,你之前是不是幫麥小麥寫了很多符紙?”
“麥小麥是誰?”
趙機柱歪了一下腦袋,小小的五官寫滿了大大的疑惑。
“他女朋友啊。”
蒲一永猛地一下把手裡的黃紙拿了起來,對準趙機柱的臉。
“這是……??”
趙機柱仔細觀察了一下蒲一永手中的畫像,在他把黃紙放下來之後,被突然出現的陳鎮賢嚇得兩腿一蹬摔下蒲團。
“哇靠!”
“咦?”
曹光硯發現趙機柱剛剛那聲驚叫,是一個粗獷的男人嗓音。
“等下,這是小孩子能發出的聲音嗎?”
“怎麼了!?”
林姐噔噔噔從樓下跑了上來,看到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不斷叩頭的趙機柱之後,驚得張大了嘴巴。
她急匆匆地跑到趙機柱身邊,跪下去攙扶起趙機柱,卻聞到一股騷味。
她發現,趙機柱居然尿褲子了。
“發生什麼事了?”
“有鬼!!”
趙機柱緊張地抓住林姐,聲音顫抖個不停。
“你不是乩童嗎?怎麼還怕鬼?”
蒲一永壞笑了一下。
“鬼在哪裡?你是不是發神經了?”
林姐四下環顧了一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於是揪住趙機柱的衣領,啪啪給了他兩巴掌。
“是……是陳鎮賢。”
趙機柱捂著被扇紅的臉頰,支支吾吾地說道。
“……陳鎮賢?你們對我們家機柱做了什麼?”
林姐愣了一下,轉頭對著蒲一永咆哮起來。
“你應該問問他對陳鎮賢做了什麼吧?還有為什麼寫一個死符給我們?”
蒲一永本來想讓這個林姐也看看陳鎮賢的畫像的,但是想來想去,給她看了也沒什麼意義,還是算了。
“還有他一個小孩子,為什麼卻是成年男人的聲音?”
曹光硯補充了一句。
聽到蒲一永和曹光硯的質問,林姐頓時沒了聲音,她腦袋一耷拉,幾根劉海垂了下來。
接著,她講了一個讓蒲一永、曹光硯和陳鎮良都感到震驚的故事。
“什麼!?趙機柱其實是個已經成年的侏儒??”
聽了曹光硯的轉述,陳楮英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蒲一永等人離開去找趙機柱之後,麥小麥一直昏迷不醒,而且好像開始發燒了,陳楮英便找小麥鄰居問了村裡赤腳醫生的電話,讓醫生過來幫麥小麥診治。
陳楮英是下樓之後,才知道曹光硯他們去完趙機柱家得到的訊息。
“而且趙機柱跟那個林姐居然是夫妻,趙機桐是他們的小孩,真是想不到。”
陳鎮良眼神空洞地坐在沙發上。
他對那個林姐講述的事情,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那乩童呢?紙符呢?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楮英畢竟各種稀奇古怪的案件看多了,所以很快就鎮定下來。
“當然是假的,坑蒙拐騙也能賺這麼多錢。”
蒲一永回想起抖成篩子的趙機柱和他屁股下面的一攤尿,有點忍不住想笑。
“那個趙機柱也是,裝成乩童過一段時間搬一個地方行騙,想不到這次遇到真的了。”
“你說誰是真的??”
曹光硯剛說完就收到蒲一永充滿殺氣的目光,趕緊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難道鎮賢救趙機柱犧牲,也是趙機柱設計的?那可是謀殺!”
陳楮英嗅到了一絲懸案的味道。
“據趙機柱自己說倒不是,他早上貪玩下海溺水是真的,被我哥救也是真的。他都看到我哥站在他面前了,應該不敢說謊。”
陳鎮良搖了搖頭。
“但是,他最後也承認了,小麥在我哥跟她提分手後,找過他好幾次,他也確實幫小麥寫了不少紙符。”
“一開始還給我裝瘋賣傻,假裝不認識。”
蒲一永切了一聲。
“小麥醒了。”
赤腳醫生從樓上下來,走到陳楮英身邊。
“出了一身大汗,燒已經退了,應該沒什麼事了。”
“謝謝你,醫生。”
向赤腳醫生道謝之後,陳楮英等人便上樓到掛著梅字牌的小麥房間去看她。
“我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楮英。”
麥小麥靠在床頭,雙手抓著薄被子,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嘴唇。
她的頭髮因為剛剛出的大汗,現在緊緊貼在頭皮上。
像戴了個很緊的頭套。
“小麥。”
陳楮英坐在床邊上,輕輕握住麥小麥的手。
“你還好嗎?”
“我不好。但是會好起來的。”
麥小麥抬起頭看了一下陳楮英後面的幾個人,最後把目光落在陳鎮賢身上。
她轉過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東西。
一疊黃色的紙符。
“這是我找村裡的乩童寫的符,讓他幫我留住鎮賢,不要讓鎮賢離開我。”
蒲一永接過紙符翻看了一下,基本和前面趙機柱寫給曹光硯的一樣,都是沒有章法的塗畫。
“他沒讓你燒掉嗎?”
“他讓我回家之後燒化,但是我沒有。”
麥小麥垂下腦袋。
“透過這種方法勉強把人留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呢?這不是我要的。只是每次想到鎮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去找他。直到鎮賢真的已經不在了。”
“小麥,你都想起來了嗎?”
陳楮英這時才發現,麥小麥終於沒有迴避和陳鎮賢分手的過往了。
突然湧現的記憶,就像往海螺的空殼灌入的聲音,終究會再回盪出來。
“都想起來了。也許是我的錯,如果早點放手,可能鎮賢也會輕鬆一些。”
“不,小麥。不是你的錯。”
陳鎮良緊張地走到麥小麥身邊。
“是我哥沒有好好珍惜你,居然因為爸媽的話就放棄了你們的感情。”
“欸,你可真是夠混蛋的。”
蒲一永用肘部捅了陳鎮賢一下。
“不是我。”
陳鎮賢呆呆地看著蒲一永。
“對。不是他。”
麥小麥緩緩挪下床,走到陳鎮賢身邊,拉起他的雙手。
“這是我臆想出來的,還沒狠下心跟我分手的鎮賢,只是我一直沒有辦法見到他。現在我記起以前的事情了,你也可以離開了。”
“小麥……”
陳鎮良伸出手想抓住麥小麥,但是猶豫了一下,只是懸在半空。
“沒事的鎮良,我會好好的,你放心吧。”
麥小麥回過頭,對陳鎮良微笑了一下。
“唉……真是沒想到,來海邊放個假還能發生這樣的事。真是辛苦你們了。”
夜幕下的二樓陽臺,能夠聽到海浪清晰的拍岸聲。
陳楮英舉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楮英姐,能夠幫你朋友解決一樁心事,也挺好的。”
曹光硯翻了一下燒烤架上的肉串,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不過你怎麼沒再繼續粘鎮良大哥啦?”
“你看出來我對陳鎮良很有熱情,應該也能看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小麥身上吧。”
陳楮英看著手裡的半瓶啤酒若有所思。
“那倒也好,畢竟你已經有崔哥了。”
“噗~~~~”
陳楮英對曹光硯的結論始料不及,一口啤酒噴出老遠。
“居然寫了六張,一萬二欸!”
蒲一永拿著麥小麥的那些紙符,仔細數了數。
“我的八百塊直接沒了。”
“你真是好意思,光硯也是陳鎮賢幫忙救的,那個死符也是陳鎮賢及時阻止你寫的,你還要怎樣啊。”
陳楮英用力拍了一下蒲一永的肩膀。
“說起來,既然那個乩童是假的,那為什麼鎮賢大哥會說他給我的是死符啊?應該也是假的才對啊。你是不是應該問問那個老太太?”
曹光硯給陳楮英和蒲一永一人分了一串烤肉。
“誰知道……之後再說了。”
蒲一永吃下一大口肉,嘴角有油流了出來。
雖然陳鎮賢的事情解決了,但是他心裡還有好幾個疑問。
曹光硯為什麼比自己更早碰到陳鎮賢?
蓮花奶奶又為什麼會去提醒陳鎮賢?
還讓陳鎮賢對自己撒了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