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祈願

成團的老人從入口進，從出口出。

房錦棠隔著很遠就已經聞到了那股香火燃燒的味道。

廟中那棵大樹才堪堪露出新芽，顯示著蓬勃生長的朝氣。上面繫著紅絲帶和祈願的木牌有舊有新，在空中懸系飄搖。

房錦棠就稀裡糊塗的被李重淮扯去供奉香火，她低頭時悄悄看了一眼，端坐的佛像睨著跪拜的眾人，像小時候和母親一同去給生病的父親祈福那樣——他仍然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慈悲。

他還沉浸在那煙火繚繞中，就被李重淮牽出來了，李重淮讓他站在原地等他回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房錦棠乖乖巧巧，就聽話等在原地，不一會兒，李重淮拿著兩個木牌和兩支筆回來了。

他遞給房錦棠一塊木牌一支筆，讓他寫下新年的新願望。剛才他遇到一個尼姑說，這裡許願是很靈的。

房錦棠提筆寫了幾行字，然後交給李重淮，讓他掛上去。李重淮將兩個牌子放在一起打了一個結，在小沙彌的指導下掛上去了。

兩個人走了半天的路，也有些疲乏，李重淮又帶房錦棠去吃素齋。天不是很熱，但是房錦棠沒有吃幾口就飽了，他撥弄著碗筷，看著李重淮吃飯。

「吃得好乖巧喔。」

李重淮聽到房錦棠莫名蹦出來這一句，慢條斯理地嚥下食物，道「今天高興嗎？」

李家向來食不言，但是房錦棠總是特殊的。

此時帽子被他擱置在一邊，那張漂亮的臉蛋暴露在陽光下，剛才在人群中時時引人側目。明媚的一張臉上溢著喜悅，他嫣紅的唇勾著弧度，眼睛中彷彿有星辰閃爍。

他靠近李重淮悄聲道，「今天還沒有過完，怎麼會知道開不開心？」

李重淮聽著他的話，輕笑了一聲，轉頭在他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又迅速轉過去了，惹得房錦棠臉頰上染上飛霞。

房錦棠這下只能安安靜靜坐在一邊不說話了。

吃完飯後，兩個人休息了一會，房錦棠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就睏倦地合上了眼。睜眼時，是被李重淮吵醒的，他似乎才回來。

「你去做什麼了？」

他給倒了一杯水遞給房錦棠，道「剛才接了一個電話。」

房錦棠聽後沒多言，只揉著惺忪睡眼，打了個哈欠，道「我睡了很久嗎？」

「只有十多分鐘，你還要睡一會嗎？」

「不要了。」

房錦棠想，要是再睡下去恐怕就要在這裡住幾天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李重淮上去幫他理了理頭髮，又將他的外套重新扣好，兩個人準備回家。

下午他們兩個人下山，房錦棠許久沒有出過遠門，這時累的實在提不起勁，李重淮就揹著他下山。

結果房錦棠覺得不自在了又要去下來自已走路，他說什麼，李重淮就聽什麼，一副事事妥協的模樣。

一番折騰下來，弄得房錦棠更累了，最後他還是被李重淮背下去的。

他坐在副駕駛座，李重淮給他繫上安全帶。

他半垂著眸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嘴卻不肯消停。

「時間差不多了，去接星星好好好？」

像是夢中囈語，他在恍惚中聽到了李重淮肯定的答覆，就安心合上眼睛睡下了。

「媽咪，你怎麼還在睡覺啊？」

他被李幼星吵醒了，小孩子一看就是才剛剛放學，連校服外套都沒脫就噠噠進來了。

她跪坐在床上摸著房錦棠的臉，道「媽咪是豬豬——」

剛說完就被進來抓她的李重淮提出去了，李幼星被抓住是鬧著撒潑要見媽咪，結果被放到了小蛋糕前，就熄火了。

她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吃著，對面坐著的李重淮看著她，莫名想起她上幼兒園時的樣子。

那時房錦棠嚴格控制她攝入的糖量，所以每次出去玩吃蛋糕時，她的兩頰都塞得鼓鼓囊囊，活像一隻松鼠。

他輕笑道，「吃得好乖巧喔。」

李幼星聽到後，迅速抬起頭，沉默地盯了了他一會，問道「daddy也要吃嗎？」

她象徵性地挖了一勺，遞向李重淮那邊。

李重淮看著她，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吃吧，但是晚上要記得刷牙，你媽咪會來檢查的。」

之後就起身上樓回房間了。

晚上，李幼星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她穿得粉粉嫩嫩，像一塊草莓小蛋糕。

刷牙的事情本來被她拋之腦後，可是她實在是想媽咪了，於是就刷好牙，躡手躡腳地上樓。

到了門前，她敲敲門，向裡面的人喊道「媽咪我好想你哦，可不可以讓我進去呀。」

開門的依然是李重淮，他看著眼前的草莓小蛋糕，靈活的穿過他直奔大床，迅速將自已塞進了被窩，窩進了房錦棠的懷中。

房錦棠臉頰燙極了，他捏了捏李幼星的臉頰，問她，今天怎麼不自已睡。

不過李幼星一向機靈，裝作熟睡的樣子就賴在房錦棠的懷中，不肯挪窩。

李重淮走上前，燈光把他的臉照得好柔和，他在房錦棠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細細地給他掖好被角。

丟下一句「我去睡客房」就關燈轉身走了。

房錦棠原先還很尷尬，但在黑暗和疲憊的影響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夜色中，兩塊繫著紅繩的木牌展露在月光下，李重淮握在手中把弄了一下，便塞進了匣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