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秀才,把三人嚇了一跳。
只有秀才一個人,周芷蘭回了月亮灣。
宋天陽趕忙辯解:“秀才哥,我們仨,什麼也沒看到啊。”
秀才不相信,一邊把圍巾圍在脖子上,一邊威脅的說道:“要是你們仨敢說出去,我就把你們寫成詩,然後當成擦屁股紙。”
秀才是個文化人,又跟女人一樣文靜,不會罵人,也不會打人,但是誰要敢得罪他,他就按照自已的辦法,把對方寫成一個壞人,編到他的詩集裡。
有壞人的詩集,都會被他當成擦屁股紙。
“秀才哥,你有沒有把周芷蘭的詩集,當成擦屁股紙?”宋天陽忍不住調侃。
“那當然沒有。”秀才整理好圍巾,愛不釋手的撫摸了兩下,好像那上面還留有周芷蘭的味道。
這條圍巾是周芷蘭送給他的,大紅色的,冬天帶也就罷了,偏偏秀才常年帶著,哪怕現在是炎熱的夏天,出門也要把圍巾圍上,成了村子裡一個獨特的景觀。
江嘯在一旁保證說:“秀才哥,你放心好了,我們仨肯定不會說出去。”
秀才是桑家溝的,他們不會出賣桑家溝人,再說,村裡人很同情秀才,倆人以這樣的方式偷偷在一起,換成村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說出去。
“秀才哥,你跟我們講講什麼感覺唄。”宋天陽好奇的問。
“什麼感覺?”秀才白了他們一眼:“你們三個毛都沒長齊,懂個屁,等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不給宋天陽再問的機會,秀才聳聳身子:“我得回去了。”
剛走了幾步,他又回到草棚子下面:“下雨了。”
江嘯把手伸到外面,確實下起了雨滴。
當他們以為秀才是準備在草棚子下面躲雨時,秀才卻是從懷裡拿出一本詩集,然後解掉圍巾,小心翼翼的用圍巾把詩集包好。
三人被他的舉動弄得一臉疑惑,宋天陽忍不住問:“秀才哥,你這是做什麼呢?”
“我把詩集包起來,不能被雨淋到。”
宋天陽懂了,這是個嗜詩集如命的人。
宋天陽又問道:“秀才哥,在你心裡,是詩集重要,還是周芷蘭重要?”
江嘯豎起耳朵,他也對這個答案感興趣。
這樣二選一的問題,秀才本不想回答,但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於是想了好大一會,給出答案:“兩個都重要。”
宋天陽不放棄的說:“可是你用圍巾包住詩集,那樣的話,圍巾不就淋溼了,說明詩集比周芷蘭重要。”
秀才把包好的詩集,連同圍巾一起塞到衣服裡:“你個小死人,說了都重要,我把它們放到衣服裡,這樣都不會淋溼了。”
說完秀才彎著腰跑了,他情願淋自已,也不想淋到圍巾和詩集。
宋天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靠在草棚子上說:“他真傻,倒是周芷蘭的屁股很白。”
他還在回味著,秀才簡直給他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江嘯沒有那種心思,他還得值夜,望著外面濃如墨的夜空,不免讓人擔心。
雨下大了,三人擠在草棚子裡瑟瑟發抖,沒想到夏天的夜竟然也這麼冷。
宋天陽說:“把煤油點了烤烤火吧。”
江嘯沒同意:“不行,點了煤油,被遠處草棚子值夜的人看見,會以為大水漫灘了,這樣屬於謊報警情。”
草棚子本身具有傳播警情的作用,一旦有突發狀況,可以把草棚子點著,遠處的人會迅速看到。
下雨的情況也被考慮在內,草棚子裡面備了一桶煤油,即使下雨,也能讓草棚子燃燒一會。
後半夜輪換下一波人值夜時,楊復生也來了,帶著一波人直奔黃河岸邊。
江嘯他們仨拿著草棚子裡的一張草蓆,頂在頭上擋雨,跟著去了岸邊。
楊復生一臉沉重,水位又漲高了,且已流到岸邊,浸溼鞋子。
來福叔在旁邊說道:“復生啊,你也別太緊張,漫灘的情況每年都有,白天已經派人挖了渠溝,把部分水引到水庫裡,這樣對莊稼的損害能小一些。”
楊復生微微搖頭:“我擔心的不是莊稼,照今年這個形勢,不排除發洪水的可能性。”
聽到發洪水,現場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漫灘損害的是靠近黃河岸邊的莊稼,而發洪水,那損害的將是全部的莊稼,以及所有的房屋。
楊復生抬頭看了一眼天氣,雨絲如線砸在臉上。
“我們這裡的雨下的並不算大,可水位卻漲的很快,說明上游的雨情更加嚴重,我們不能不早做打算。”
有村民附應:“楊村長,你安排吧。”
楊復生掃了一眼:“不管面臨多大的困難,發動全部的勞動力,兩天內築好高臺,然後把家裡的糧食運到高臺上。”
宋天陽忍不住嘀咕:“這?這麼嚴重?”
都開始運糧了,這是要提前搬家的前奏。
楊復生不容拒絕的說:“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歷年來,洪水的教訓夠深刻了。”
洪水到來,大家忙著逃命,糧食不能及時帶走,最後全被大水沖走,沒有吃的,是要餓肚子的。
江嘯詢問道:“那村民們怎麼辦?”
楊復生回答說:“時刻注意觀察,不能放鬆警惕,視情況而定,隨時準備撤離。”
有楊復生在,大家懸著的心能夠短暫放下,楊復生每一步都走在計劃前面。
兩天後,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高臺築好,按照楊復生的指示,各家各戶開始往高臺搬運糧食。
但凡村子裡識字的,都被拉過去記賬,誰家運了多少糧食,誰家的糧食擺在哪個區域,要入到賬上。
江嘯也不例外,本來他是來不了的,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二叔說家裡有事,還有姐姐和嬸子竟然也不讓他來。
但他還是來了,有什麼事,二叔在家呢,不差他一個。
村裡人都來了,他作為防汛組成員,更不能落後。
他得為鄉親們貢獻一份力量,坐在棚子下面很認真的記錄資料,旁邊坐的就是秀才。
宋天陽他們負責記錄各家糧食存放的區域,然後報告給記賬的江嘯他們。
現場很忙碌,到處都是說話聲,吵鬧聲,但是忙中有序,各司其職。
在這樣忙碌的景象下,忽然一陣鑼鼓聲傳來。
鑼鼓聲越來越近,映入眼簾的是一輛小轎車,小轎車可太稀罕了,大家停下手裡的活,好奇的張望起來。
吹著喇叭,敲著鑼的喇叭隊分成兩排,小轎車緩慢的行駛在中間,後面跟著一輛紮了大紅花的農用三輪車。
當村民議論著誰家有大喜事發生時,有個村民跑過來說:“是吳慶昌家的大兒子,來咱村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