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唱一和
“就你這個病秧子身體，想做什麼？”
鳳璃艱難睜開眼，只覺渾身都痛。
特別是太陽穴，彷彿有兩根筋在不停扯著她似的。
而她剛剛說話時，嗓子也沙啞得厲害。
封珩就坐在床邊，手裡還捧著暖爐，見她醒來，倒也是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你可終於醒了。”
就在鳳璃認為此人終於良心發現，是在擔心她時，對方又說了一句話。
“再不醒，我這府裡的藥材都要被你吃空了， 不過沒關係，我已經讓吉祥記好了賬單，鳳姑娘以後可記得要還賬啊。”
鳳璃再次閉上眼。
此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鳳璃此次病倒，本就是受了驚嚇，再加上一直被夢魘纏身，這才導致一直昏迷。
但現下既已經醒了過來，她又出身醫藥世家，自已給自已抓了幾副藥，沒過幾天就已經全好了。
這期間，她一直住在宸王府的小院中。
這地方有些偏僻，安靜的很。
平日裡除了封珩，倒也沒什麼人來打擾。
鳳璃對於這個病秧子，心中還是有感激的。
若是那天她沒將自已帶回來，她怕是會凍死在那雪地裡，白白浪費上天給予她的重生機會。
更何況，她養病的這些時日，吃的補藥也確實價格不菲。
“鳳姑娘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啊，不愧是神醫後代，自已開的藥就是管用些。”
封珩幾乎每日都會準時來這小院。
有時只轉兩圈便走，有時，又會和她鬥嘴幾句，每每被她懟得無言以對，又會白著臉離開，生怕自已活太久似的。
但這倒是也讓這安靜的小院有了一絲人氣。
“該是殿下府上的郎中不行，也難怪殿下這病久久不能痊癒。”
“這你可就誤會了。”封珩抱著暖爐坐下，“我這病是將死之症，他們還能讓我活蹦亂跳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可莫要因為我懷疑他們的醫術。”
封珩的話讓鳳璃怔了又怔。
“原來你早就知道？”
“瞧你這話說的，哪個人能不知道自已得的什麼病？”
鳳璃忍不住皺起眉，“你既已知曉活到今天來之不易，又為何不好好愛惜？整日、整日……”
太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來。
只是，身為一名醫者，見到有人如此不愛惜自已的性命，終究是有些憤懣。
封珩彎了彎眉眼，“我的人生已經比你們短了許多，若是再像你活得這般無趣，那該多無聊啊。”
鳳璃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他們原本就不是同路人。
封珩不知道她所經歷的事，她也不知道封珩的過往。
小院裡又安靜了下來。
直到小廝過來傳話，才打破兩人間有些尷尬的氛圍。
“王爺，睿王殿下來了。”
“他怎麼又來了？你沒告訴他我病了，需要休養，不見客嗎？”
“說了，可是……”吉祥面露難色，“可是這次，睿王是帶著聖上諭旨過來的，還讓鳳姑娘一起去接旨。”
封珩與鳳璃對視一眼。
該來的躲不掉。
只是不知這次封暘又要玩什麼把戲。
“行，你先讓他等會，我與鳳姑娘要先洗漱一番，才可見客。”
封珩這句話說得極其曖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倆發生了什麼。
鳳璃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作聲。
待吉祥走後，封珩站起身往院子外走。
行至門口，他又忽然停下。
“鳳姑娘可曾明白我剛剛的話？”
“什麼？”
封珩倒是並不太在意她的裝傻，回過身，認真道：“姑娘既已知曉我活不長久，就不該做那般決定，無論姑娘想做什麼，在我身上，只能是浪費時間。”
鳳璃抬手撣去落在身上的雪花，嘆息道：“今年的雪怎的這麼多。”
答非所問的一句話，讓封珩輕皺眉心。
鳳璃回屋，穿上那件雲白清枝紋狐皮大氅，走至封珩跟前。
見他還呆愣著，便眉眼彎彎，笑著答道：“殿下不必為我擔心，我朝律法規定，寡婦是可以再婚的，若是殿下不幸英年早逝，我再換個夫君便是。”
說完，也不等封珩回答，先一步離開小院。
直到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枝頭上的一團雪“哐”一聲砸在封珩的腦門上，他才恍過神來。
不禁搖頭輕嘆，“還真是狠心啊。”
可他的眼神，分明是興味盎然。
徐步至前廳。
鳳璃還未看見前來宣旨的封暘，倒是先被一群環肥燕瘦的嬌俏女子給迷了眼。
“那便是睿王殿下啊，我看也沒傳說中那麼俊俏啊，還不如我們家王爺呢。”
“我倒是覺得比我們家王爺好，你瞧睿王殿下那堅實的臂膀，挺翹的屁股，一看就很能幹，哪像咱們家王爺，跟個弱雞仔兒似的。”
一直聽說宸王府的後院住了一群了不得的女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屋裡的封暘似也是到忍耐極限，握著諭旨的手，青筋凸起，眉眼間俱是不耐煩。
“咳，都圍在這幹什麼？”
直到聽見封珩的聲音，眾人才如同驚鳥一般四散開來。
鳳璃頭也沒回，“王爺豔福不淺。”
“過獎過獎。”封珩沒有絲毫心虛，坦然接受這一併不算誇張的誇讚。
“呵，四弟這身子，怕不是因為此才弄壞的吧？只是父皇已然將鳳姑娘許配給你，四弟也該收收心，府中這些女子，也該遣散了吧？否則，以鳳姑娘的溫柔良善，怕是會吃虧。”封暘語氣中滿是嘲弄，甚至還暗戳戳表示了一波自已對鳳璃的關心。
這倒是讓鳳璃覺得驚奇。
上一世，她不顧一切，捨棄掉尊嚴跟在他身後，只為求他多看一眼。
沒想到這一世，倒是反過來了。
為了自已想得到的東西，他也是真挺能忍的。
可是封暘以為自已做這些，能讓鳳璃看見他的體貼細心，但實際上，鳳璃看到的，只有令人反胃的噁心。
她後退一步，攬住封珩的胳膊，笑得毫不在意，“睿王多慮了，能有這些姐妹同我一起照顧王爺，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吃虧呢？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倒是睿王殿下，年紀也不小了，至今府中還尚無妻妾，莫不是……”
“哎，阿璃你怎麼能這麼想呢。“鳳璃話還沒說完就被封珩打斷，”沒聽到溪雲說，我三哥胳膊粗，屁股翹，一看就很能幹，你怎麼能懷疑我三哥不行呢？”
“封珩！你胡說什麼呢！”
封暘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即便他在軍營這麼多年，也從未見過像封珩這般說話口無遮攔之人。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
“暘哥哥，你怎的就知道兇珩哥哥？我看，倒是這位鳳姑娘，不像是個安分守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