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你想不想留下

避開他擔憂的眼神，不給他念叨的機會，蘇安然搶先問：“我還擔心這次又看不見你人呢。聽話就該有獎勵，中午想吃什麼？”

沈雲帆聞言，眼神一亮，輕易被轉移了注意力，看在蘇安然眼裡莫名像個等開飯的大狗狗。

她去了廚房，不用多說，也知道身後那人很主動跟了進來。

沒得到回答下，蘇安然又問了一遍。

沈雲帆想來想去，只覺得蘇安然出手，一切都是好吃的，迷離又茫然。

蘇安然無奈，視線掃過廚房又透過窗戶看看菜地。

現在她的菜地還沒到收穫期，多數都是個苗苗。廚房剩下的菜蔬不多，倒是還養著幾塊豆腐——之前村裡有人做豆腐，家傳的手藝，據說祖上就是豆腐坊出來的學徒，做出來的豆腐比別家還好吃些，東西都是齊全的，黃豆和力氣都不值錢，比起去供銷社買著吃划算太多了。

只是豆腐一做起碼就是一板，自家吃不完，雖然上頭管著不能去擺攤賣錢，免得套上投機倒把的大帽子，但拿些自家做的豆腐出來，村裡人私下以物換物還是沒問題。

蘇安然聽說後，也興沖沖帶上雞蛋，換了幾塊白豆腐回來，還沒來得及吃，如今正養在水裡。

她吃得好，連帶雞也享福，若有吃不完的剩飯都餵了它。

像是報恩一般，最近母雞下蛋非常勤快。偶爾，一天時間裡，蘇安然甚至能在雞窩裡摸出兩個蛋。

不僅如此，雞蛋也圓潤又大個，握在掌心滿滿當當。

蘇安然隔三差五吃肉，對蛋的需求便自然而然少了下來，沒有刻意節省，雞蛋也還是慢慢攢了一些。

吃不完的雞蛋可以醃製成鹹蛋，風味獨特，存放的時間也更久，還可以跟其他村民換東西。

除了豆腐，蘇安然還找人換了幾根黃瓜茄子，見這家地裡的菠菜長勢茂盛喜人，也要了些新鮮菠菜。

主人家非常爽快，盡挑好的剪不說，還找了個草繩捆成一把，幫她裝進菜籃裡。

籃子裡看著滿滿當當，可想想蘇安然帶來的雞蛋，就算她再多要些東西，他心裡也樂呵。

雞蛋是農村的硬通貨，不僅自家可以補充營養，這個年節提一籃子蛋去走親訪友，都會被當成貴客迎上門。

除了蘇安然不在意，周口村大多數人家都缺雞蛋。

她也不打算換貴重東西，就只換一些自家吃的菜蔬。

蘇安然的菜地還沒長成，而就算未來有收穫了，面積有限，品種也不多。如果想改個口味，讓餐桌豐富一些，她還是得去別人家換。

蘇安然嘴甜，時常哄得她們眉開眼笑，心情大好。況且換來雞蛋，代價不過是自家少吃幾口菜，誰見了都樂意。

盤算好了菜色，蘇安然開了櫃門——仗著沈雲帆從不私開她的櫃子，這個視角也看不到她的動作，實際上是揹著他在空間拿肉出來，打發他去菜地割了些蔥花。

把肉切成兩份，一份肉片炒黃瓜，一份剁成肉沫後燉茄子。

桌上有了葷腥，蘇安然又把豆腐撈出來，做了個小蔥拌豆腐。

這期間，沈雲帆一直在旁邊打轉，見自已除了燒火別的幫不上忙，心裡便開始著急。搶著過來端菜，又早早的把碗筷洗乾淨，看準時機拿碗送碟。

主食依舊是饅頭。

吃完了這豐盛的一餐，沈雲帆很自覺的收好碗筷，他現在很熟悉各個東西的位置，都不需要蘇安然指，主動找了位置掏出絲瓜囊，又洗又擦。

甩幹手上的水，沈雲帆環顧四周，見再也沒有活可以做了，他的內心又侷促起來。

蘇安然端出兩杯茶。

從周家走時，大隊長做主給了五斤細糧，周家雖然不敢不給或者少給，也還是磨磨蹭蹭，最後送來的袋子中，大部分是還沒脫皮的小麥。

周家過日子一向糊塗，心眼都用在算計上了，送來的小麥裡面還混著草籽和灰塵，需要蘇安然淘洗晾曬，再花力氣磨成麵粉才可以入口。

蘇安然乾脆不費磨面那個功夫。

她不缺麵粉，空間裡的都還沒吃完呢。

小麥處理乾淨，炒熟之後用來泡茶，又香又解膩，只是放在現在的日子看算奢侈了，也因此，她只在屋裡喝喝。

此刻端出來的便是麥子茶，散發著糧食的清香。

可惜沈雲帆沒這個心思細品，

蘇安然一句：“小心燙！”還沒出聲，他已經接過來噸噸噸，一口氣喝了半杯，看得蘇安然目瞪口呆。

見他還想繼續，連忙按住他的手。

兩人的視線對上，蘇安然這才注意到，沈雲帆的神情不對。

他沒了之前的歡快勁，如今面色發暗，看向她時的眼神，誇張點來說，像一個知道自已要被判死刑的犯人，只是強撐著等她來下最後通牒。

沈雲帆確實在等。

他看出來了蘇安然有話想說，但對此，他並不抱希望。

會說什麼呢…是要他走了再也別來，說他給她造成了困擾？

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他心裡跳來跳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在蘇安然面前，沈雲帆必須找些事情來證明自已的價值，證明蘇安然需要他，不然總有一種隨時會被趕走的恐慌。

他是個外來者，只是因為蘇安然好心收留，才有資格踏進這個屋子，跟她一起上桌吃飯。他能在屋子裡過夜，能睡在舒服的床上。

而這時候，他便有一種錯覺，好像不再是孤獨一人，有人需要他，他便有了歸處。

可是他又想，夢總會醒的。

沈雲帆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需要蘇安然多說什麼——她已經為他做了那麼多，他應該滿足，不可以貪心，至少……不能讓她為難。

只要蘇安然露出一絲猶豫的神情，都不必開口，他會主動離開。

蘇安然確實猶豫。

她本來琢磨，飯後是個精神舒緩的好時機，再喝喝茶，順理成章提出她的想法。

她希望沈雲帆是自願， 而不是被她脅迫答應。

只是他的臉色越來越差，偷瞄她的視線也越來越壓抑絕望，整個人緊繃著，像做好了準備，隨時就要奪門而逃，害得她也開始緊張起來了。

蘇安然又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小心翼翼的問。

“你想不想留下來，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