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噩夢

“怎麼這個點才回來？，又跑到哪裡去玩啦？”夢裡女聲溫柔道:“今天做了你愛喝的湯，快洗洗手喝一碗。”

這是夢。

沈雲帆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但他無法清醒，也不想清醒。

夢裡不受控制，“他”撲進那人懷裡，咯咯笑著抱住她，親熱的說些什麼。對方雖然口頭上嫌棄他一身的汗水和泥巴，但語氣充滿笑意，把他護在懷裡。

他意識到，那是“媽媽”。

可對方總是籠罩在一團柔光下，什麼都不清晰。

周邊的環境突然變了，小屋和花園都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

還在茫然之中時，“他”被一把推了出去。

還是那個聲音，慌亂中強壓鎮定，語氣也變得又低又急促。

她說:“……快跑。”

“他”捂著嘴不敢出聲，只慌亂點頭，跌跌撞撞的邁開腿。

快跑。他記得她的話，快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已快喘不上氣，可即便嗓子發乾、心臟發疼也不敢停下。

直到身體傳來一股劇烈的墜空感。

沈雲帆驚醒了，渾身冒冷汗。

睜眼之後，對夢境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散去，只留下一片空虛，什麼痕跡都抓不到。

只有眼角的溼潤證明，它曾經存在。

————

這場夢後，沈雲帆再也睡不著了，只覺得腦袋還突突的疼，亂糟糟的。

看看天色已亮，他乾脆翻身起來，先用涼水抹了把臉清醒清醒。

灶房還堆著大塊的木柴，他閒不住，視線四下尋找，翻出一把半鏽的砍刀，把上衣一脫，乾脆劈起柴來。

刀又快又利，需要使用人全神貫注，一分心就很容易受傷。

很快，木屑和汗珠在空中飛舞，他隨手一抹汗珠，也不需怎麼休息，專心致志的劈砍。

這堆讓蘇安然頭疼的大塊頭，在他手裡輕輕鬆鬆就變成了隨時能用的木柴。

沈雲帆時不時停下，將劈好的柴火分做兩堆，方便以後取用。粗的可以用來燉煮，細的引火炒菜。

“沈雲帆!”

背後突然一聲驚呼。

他手一滑，砍刀差點飛出去，還好最後一秒反應過來將它握緊了，心頭一陣後怕。

蘇安然站在他身後，面色驚慌不定。

“做噩夢了？”沈雲帆不解的問，“別亂跑。你的腳好些沒?”說著把砍刀放另一邊，想蹲下去挽她的褲腳。

蘇安然退後一步避開:“好很多了，走路沒問題。”

昨天的樣子五成是裝出來的，只是為了騙他留下來。

身上的擦傷處理得及時，藥草效果不錯，腳除了還有些痠痛外也沒什麼問題，但這話不能明說。

蘇安然念頭一轉，不客氣的指使:“柴別劈啦，你去幫我把菜地收拾完，翻一下土，再把水澆了。”

沈雲帆哦了一聲，拎個桶就去了，想想不放心，又轉回來專門交代:“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躺著，有什麼活我來做，別再崴了腳，傷口也別沾水。”

蘇安然:……怎麼感覺他變囉嗦了？

她嘴上一一答應，見他開始忙活，便轉身去了廚房，打算早上做些好吃的。

熟練地切肉榨油，想想第一次吃飯時他的胃口，蘇安然估量著下了幾把麵條，打算做兩碗雞蛋麵。

盛好之後，麵湯略略放涼，看他忙活的差不多了，喊他洗手吃早飯。

沈雲帆看著麵條有些猶豫，他碗裡的份量明顯比蘇安然多。

細糧雖然好吃，但分下來的量又少又貴，他手裡一大碗，蘇安然以後得少吃多少才能補回來，內心不安:“不然我還是……”

“沒有，就這個。”蘇安然猜到了他想說什麼，直接堵回去:“快吃，吃完還要繼續翻地去。”

本就是估算著雙方的胃口分好的份量。再說，這麵條，別人看著珍貴，事實上她不缺這口，也不委屈自已的嘴。

別說沈雲帆給她賺了功德點，就算沒有，就衝幫她幹活這點，她也不會虧待別人。

更何況，還有個隱隱約約的想法，在她心底徘徊。

蘇安然假意不滿，威脅說:“還是說，你不想幫我幹活?”

“沒有，我乾的。”沈雲帆急道。他捧起碗，深吸一口氣，才慢慢吃了起來。

他又夾起雞蛋，這才看見裡面還埋著肉，視線不由得又瞟向蘇安然——她吸溜著麵條吃得正香。

蘇安然喜歡吃嫩一些的煎蛋，筷子輕輕一戳，蛋黃戳破後能流汁到湯裡，黏糊又濃稠，拌一拌，麵條也沾染上了蛋液的香氣，別提多好吃了。

感受到沈雲帆的視線，蘇安然疑惑抬頭，見他碗裡還沒怎麼動，疑惑問道:“你不愛吃嗎？”

“不是不愛吃，只是……很久沒吃到了。”

沈雲帆沉默一響，輕輕的說。

被夢境勾起的思緒，他依稀記得，以前……以前有誰也會為他做一碗雞蛋麵，哄他吃飯。

他想不起來。

————

飯後，沈雲帆只稍稍休息了一會，又開始幹活，好像有什麼人拿著鞭子在身後趕著他走，不許他閒下來。

蘇安然見攔不住他，便隨他去，只叮囑沈雲帆，不許再偷偷走了，中午還要一起吃飯。

說完，她就去了房間繼續學習。

沈雲帆收拾完了菜地，把積存的木頭劈個乾淨，又分好類仔仔細細堆碼整齊，連水缸裡的水都挑滿了，才見她從屋子裡出來。

蘇安然整個腦子都塞滿了知識，思緒還停留在剛做完的題背完的詞上，沒有徹底清醒，如今像機械一樣愣愣的走出房間，眼神隨便一瞟一驚。

一個上午的時間，沈雲帆果真一點沒閒著，把屋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

此刻他正在牆邊加固著雞窩，眼見比之前結實多了。

滿院子亂竄的老母雞下，此刻正安安靜靜趴在他的腳邊。

陽光落在院子裡，落在沈雲帆的臉上，照出一滴汗來，沈雲帆顧不上擦，皺著眉，眼神專注。

蘇安然莫名心一動，正抬腳想走來，卻因為她本就精神恍惚，一時之間更忘了注意腳下，差點又踩滑踩空。

沈雲帆比她更早注意到突發情況。

蘇安然一出來，他便分出一絲注意力在她身上。

眼見情況不對，他丟下工具就往這邊趕，及時扶穩，避免了傷上加傷。

再看一臉擔憂 眼中略帶不滿的沈雲帆，她不由得產生了一絲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