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夢都沒想到,前夫槍斃當天想見她。

那段長達七年的婚姻,對彼此來說都不算一段美好的回憶。

何況離婚十五年,時間久到她都把人忘了。

“我就不去了吧。”

“他在這世上沒什麼親人,臨走前想見見你也不行?”

林甜芬心覺好笑:“可我也不是他的親人,想來他恨我的緊。”

“見見吧,他害你那麼慘,人死了也算出口惡氣了。”

她不知是可憐他身邊鶯鶯燕燕不斷臨死前卻沒人送行,還是想出口惡氣,到了約定時間還是去了。

準備了三大盒豐盛的飯菜,全是她愛吃他不愛吃的。

燙了波浪卷的頭髮,染了指甲,身著紅色波點西裝領的掐腰白色連衣裙,即便四十五歲,依舊風韻猶存,美得像畫報女郎。

大好的日子,她自然是盛裝出席。

黎清安盯著她似是在回憶過去。

“你怎麼這麼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應該老了很多吧。”

畢竟他已鬢邊生白髮,眼角添皺紋,歲月平等地對待了每一個人,她也不會例外。

“沒有,還是像記憶裡那麼漂亮。”

“真難得……你還是第一次誇我,吃飯吧!”

她揭開飯盒,將筷子遞給他。

他自幼寄養她家是打小認識的情分,長大後又成婚,關係上要比別人親厚,可無論婚前婚後,她和他都沒什麼可說的。

他問,她答,他不問,她就冷眼看著,只是沒有想象中大仇得報的痛快,大抵是他要死了。

安靜地陪他吃完最後一餐飯。

他問:“沒有豆腐嗎?”

“只有出獄的人才吃豆腐吧。”

她知道他愛吃豆腐,但她不覺得他這種人配一清二白地離開。

他笑了:“很討厭我嗎?”

“沒有。總歸是我小時候不懂事,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很多事她已經釋懷,何況他都要死了,她大度得不得了。

“除了麻煩就沒別的?”

還要有什麼?

他寄人籬下時,確實沒少當她的出氣筒,可婚後,他不將仇報了嗎?

她不是什麼良配,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湊在一起,不過是互相厭棄彼此折磨。

“可以抱抱我嗎?”

她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這幾年,我在裡面想了很多關於我們的事,有些話我現在不說,恐怕就沒機會說了。”

她搶先開口:“不用說對不起,我不會原諒你。”

“誰要說對不起了?”他神情陰鷙,“即便再來十次百次,我依舊會打斷你的手腳,將你關起來,囚禁在我身邊。”

“只不過……下次我不會心軟,放了你。”

“你——真是死性不改。”

她氣得轉身要走,他卻懶懶地靠在門邊的牆上,用腳抵住門。

“隨你怎麼想,反正我就是這樣一個爛人,你不早就知道了。”

她扯不開門,瞪著他滿是笑意的眼睛,想到他年少時的不容易就覺鼻頭一酸。

“黎清安你下輩子做個好人吧。把腳拿開。”

他軟和了語氣:“可以……抱抱我嗎?”

“死前的遺願也不能滿足嗎?”

“甜妹兒。”

認識多年,到底受不了他這個樣子。

她走上前抱住了他,他卻沒有回抱她,只是她鬆手時。

“別撒開,再抱一會兒。”

“我怕記不住你的味道,下輩子就找不到你了。”

嚇得她立馬撒手,像避瘟神一樣往後退了一大步。

探視時間到了,在那扇鐵門關閉前,在他們陰陽相隔前,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甜甜我噯……你下輩子可以喜歡我嗎?”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他欲言又止苦澀地微笑,好笑極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好像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答案。

她知道,自已是實打實的村裡土妞,只有把她八百塊賣了換彩禮的吸血家人,沒有失散多年對她寵愛有加的城裡父母。

那是他為了滿足她對家人的渴求,編織出來的謊言。

他支付了鉅額的扮演家人費用。

包括她離開後,接腿養傷的錢也是他出的。

甚至80年,大批知青返城,工作極度短缺的情況下,她也能找到待遇很好的工作,她以為是苦盡甘來的好運氣。

其實是他出著兩份工資僱別人配合她出演的家家酒。

甚至,連她二婚的男人,也是他從她眾多追求者中篩選出來,最老實可靠的那一個。

那些覬覦她美貌對她圖謀不軌,多次騷擾她的人,早被他暗中收拾。

當她得知這一切時,覺得諷刺極了,不肯受他半點恩惠,立刻辭工,支了個早餐攤當起個體戶,她以為做小買賣就可以和他劃清界限。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他每天都要從城南跑到城北吃一碗她煮的餛飩,那些收保護費的地痞是他打點的,低價轉讓的旺鋪是他的,以及繼子的學校名額是他張羅的……

她生活裡遇到的所有磕磕絆絆都離不開他的暗中解決。

她一直以為是他良心發現對她做的彌補。

直到此刻,她才明瞭。

明明是七月豔陽天,卻突然飄起了雨絲。

“砰”的一聲槍響。

她看向監獄的方向,這世上唯一一個愛著她的人,死了。

即便那愛陰暗又扭曲,可不得不承認那是真的,十幾年如一日地不曾改變。

他說,他不喜歡雨天,每一場大雨都會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然而天公不作美,他還是死在了他最不喜歡的雨天裡。

她以為一切到此為止,他們之間畫上了句號,沒想到,她卻是他龐大遺產的唯一繼承人。

往後,她遇到了很多他的舊友,他們每個人都要問上一句,“黎清安有什麼不好的,讓你那麼不待見他?”

明明他們是憎惡她的,卻又不得不依他生前的承諾,對她多加照拂。

被問的次數多了,有時她也會想。

如果重來。

她大抵也會愛上那個偏執又癲狂的瘋子吧,畢竟他對她的好是實實在在的。

但如果有來生,那還是不要見面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如此沉重的他,但願他能遇到所愛之人不被辜負。

然而,她重生了,重生在婚後她同人私奔被他抓住打斷腿的那天。

細密的雨絲打溼他的發,他抬手撩起溼法,眉目俊朗眸色陰沉,骨節分明的手指掐著她的脖頸抵在大樹上。

“呃……”

出氣多進氣少瀕臨死亡的林甜芬想,這麼離譜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誰要重來喜歡這種瘋子啊!

那是她愧疚心作祟說來騙自已的,不是她的真實想法,老天爺,她要撤回前言。

“我的甜妹兒要去哪兒?跟人私奔,我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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