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輕鬆,實則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她喪氣地想讓他掐死得了,這種噩夢她不想再做第二次,手卻急切地拍上他手背,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黎清安……你聽我解釋。”

他眉頭皺得死緊,事實勝於雄辯,看她還能編出什麼謊話騙他。

“咳咳……下次、下次我一定徵求你同意。”

“什麼?你跟人跑還要通知我?”他聲音陡然拔高了三分,眼尾發紅顯然是氣狠了。

林甜芬眼淚更加洶湧,哽咽道。

“你能別這麼兇嗎?我都嚇得語無倫次了。”

她天生要強是個牙齒打碎和血吞的主,可不是眼下這種小哭包。

實在是,那段記憶造成的陰影太大,她是真的怕他。

前世被他抓住,她其實比他還生氣。

明明婚前說好的,既然他是被她父母所逼心不甘情不願地娶了她,那就不領證,不擺席,不圓房。

等日後擁有了更好的伴侶,就各自奔赴。

結果……她努力找下家,給他和他的心上人騰地方,他還不樂意?

真是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

一想到,這人一直喜歡著自已,她就更來氣,你丫鋸嘴葫蘆不長嘴啊?

不情願你不知道說啊?

當然,眼下也不是討論誰對誰錯的時候,畢竟他也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先服軟保住腿再說。

“我的意思是下次出門一定跟你商量,不讓你擔心。”

他眼睛一眯,瞄向她的腿,這麼愛出門?

“沒關係,外面誘惑那麼多,不能全怪你。”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他髮絲滴落的雨水冰了她一激靈。

全身汗毛炸立,斷腿警告,雖遲但到。

他扣住她的手腕一拽。

“走,回家。”

這回的哪裡是家?怕不是他個活閻王的地獄牢籠。

她後仰著身子拖延著回家時間,大腦瘋狂運轉,試圖找出最優解。

眼下,他正在氣頭上,實話交代肯定不行。

“原本這事兒我是想告訴你的……但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不用說了,我懂。”

你懂個屁!!!

這謊話她自個都沒編好。

狗東西就是嫉妒她又白又直的大長腿,就是想打斷它。

“咱倆結婚都一年半了肚子一直沒動靜,我那麼愛你,怕自已不能生你會不要我,這才不敢告訴你偷偷去瞧病的。”

他耳朵一動,腳步瞬間放緩遷就著她的步幅。

“趕巧那人村裡下放過一個婦科聖手,據說祖上是御醫,你也知道現在風聲緊,瞧病也得揹著人瞧,搞不好要挨批鬥,我哪敢四處宣揚。”

綿密的雨絲,像針一樣刺在他心口。

想過她會騙他,但沒想過會用這麼離譜的理由騙他,還頂著愛他的名義。

他想記住她可惡的嘴臉,可一看她這乖巧模樣,他就不捨得生她的氣。

“別聽她們嚼舌根,咱倆兒都沒睡過,你上哪懷去。”

她漲紅了一張臉,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演技達到人生巔峰。

“你、你怎麼還能賴賬呢?明明同床共枕睡過好幾回呢。”

黎清安:“……”

他的“睡過”和她的“睡過”能是一個意思嗎?

看她俏生生的模樣,淚眼朦朧地歪頭看他,似是不知自已錯哪兒的委屈模樣,心態一軟。

大家對這方面的知識是談虎色變,她不知道也不奇怪。

畢竟,他住礦上單身宿舍時,還有以為牽手就能懷孕的毛頭小子。

如果……大家傳她跟人鑽草垛,玉米地是假的話,可信度就更高了。

他軟下去的心腸,再次硬了起來,今天非得打斷她的腿,讓她收心不可。

“我不怪你,回家。”

雨不知什麼時候急了起來,噼裡啪啦的,好像昭示著主人公不平靜的內心。

那種縈繞在他身上的低氣壓,顯然沒相信她這拙劣的表演。

但不信歸不信,她點得不夠明顯嗎?

誰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跟你守活寡啊?

嘴笨說服不了她,睡服也行啊,整整七年沒碰她一次。

你柳下惠轉世啊。

雖然不止一個嫂子說過,自家男人擱澡堂子裡瞧見過他那本錢,是男人瞧了會自卑,女人瞧了會尖叫的型別。

叫不叫她不知道,反正她沒見過。

你說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放著她這貌美如花的小嬌妻碰都不碰一下。

這tm能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不是那玩意兒有問題,就是取向有問題。

人不行,佔有慾還挺強。

當初他朋友質問她時,她就該懟回去,而不是瞎雞兒歉疚懺悔,看老天爺顯靈了吧。

眼見離她被打斷腿還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她覺得自已還能再搶救一下。

左腳絆右腳,結結實實地摔在泥塘裡,泥水濺在她臉上,不顯半分狼狽,有種出水芙蓉的嬌俏。

他被慣力拽了下,回頭瞪她,她立刻凹造型賣慘,試圖博取他的同情心。

“黎安哥~你人高腿長走那麼快,我小跑都跟不上,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麻煩。”

他掐腰將人從小水窪裡拎出來,抖了抖她身上的泥水往肩上一扛。

淦!

他不是有重度潔癖嗎?

她在泥潭裡特意滾了兩圈,他還扛她?

知不知道他這皮包骨的肩膀頭有多硌人?

他瘦,她也瘦,肚子上沒一點贅肉給她做緩衝,她只能靠著強大的精神勝利大法,裝作自已是個無知無覺的麻袋。

林甜芬你的胃一點都不痛,一點都不!

咬牙回到茅草窩棚前,再次痛罵狗老天。

她都淋成落湯雞了,結果看好戲的站了一院子,是左鄰右舍天生愛湊熱鬧,不怕淋嗎?

當然不是,是大雨的分界線就在門外,他們想走都走不了。

“甜芬兒你真是喪良心欺負老實人呦,小黎對你多好,你咋就不知道惜福?那野男人有什麼好的。”

“小黎不是嬸子說你,這打倒的媳婦,揉倒的面,你多收拾她幾頓,看她還敢不敢跟人跑?”

李嬸子替他打抱不平,激動處又拍大腿又跺腳,惹得大家情緒上頭,紛紛指責起她的不是。

“這種拴不住緊褲腰帶的騷貨,我看打斷腿了才能安分。”

李嬸隱於人群,露出得意微笑,這又高又俊還能賺錢貼補大舅子的好小夥,原是她相中的女婿人選。

自打便宜了林甜芬,她橫豎就是不舒服,今兒可算逮著機會了。

這小黎也是不識抬舉,放下她那老實本分的姑娘不選,選個狐媚子,活該被戴綠帽子。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儼然到了不給她臉劃花都不足以平民憤的地步。

有那熱心的還要替黎清安親自管教。

狗男人立即將她放下,一副“我軟弱無能,全憑大夥幫忙處置”的糟心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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