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

白茵見她惱了,心裡痛快:“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有數。”

“我嫂子眼皮子淺,頂多是饞兩口魚,相中的還是我哥這個人,不像有些人呢。

眼皮子不淺,心思重啊,不僅想要魚,還想要人,要錢呢。”

鄔歡臉色有夠難看的:“你說誰呢?”

“我說誰誰知道,反正沒說你,見過搶吃搶喝的,還沒見過搶著對號入座捱罵的。

怎麼?戳到你痛處了?”

鄔歡真想撕爛她的嘴,但她不能,只能摔門離開辦公室。

白茵啐了一口:“呸,也不看看自已是個什麼東西,還有臉笑話別人。

我嫂子看中的是魚嘛?那看中的是我們家對她的態度,真晦氣。”

“彆氣,她就是羨慕你家境好,嫉妒林甜芬廚藝好能賺錢唄。”

“你瞧她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這是紅眼病犯了。”

鄔歡回屋拿鑰匙就聽到了這話,都要氣哭了。

嫉妒?

她犯得著嫉妒她們,她一個月二十六塊半的工資,六塊錢的魚當誰吃不起呀?

然後她翻遍衣兜,翻出三塊六。

因著要上交工資,這是她全部的家當。

鄔歡攥緊手裡的錢,她不是沒錢,她只是單純不想捧林甜芬的臭腳。

哎,有男人養真好,瞧瞧林甜芬拿著黎清安的工資花得一點都不心疼。

她林甜芬要是沒了黎清安,未必有她強。

“你甘心被人這樣嘲笑嗎?”

鄔歡看向臨時工郭敏,嘲笑?

她才是被大夥嘲笑得最慘的人吧,她也配安慰她。

“嘲笑?小孩子的把戲。我來這裡是工作的,又不是過家家的,犯得著因為幾句不痛不癢的話,砸了自已的飯碗。”

郭敏點點頭:“你想得比我開,她們可真討厭。”

“你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誰沒有愛而不得的時候,她們犯得著這樣奚落你。”

鄔歡心緒為之一振。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有勇氣追求真愛。”

郭敏長嘆一聲:“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我們只是被世俗囚禁的有情人罷了。”

她新穎的愛情觀瞬間拉近了,她與鄔歡的距離。

“你說得太對了,追求真愛並沒有錯,她們憑什麼指責我。”

“她們沒愛過,怎知道我心裡的難過。”

鄔歡找到了知音,解開了困擾自已的枷鎖。

她有什麼錯,她只是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她只是愛錯了人,又不是觸犯了天條。

至於一個兩個把她釘死在恥辱柱上嘛?

“敏敏,你真是太懂我了。”

鄔歡覺得農村來的臨時工也沒有那麼不堪,她訴說起自已愛而不得的暗戀,林甜芬是如何一步一步引她入深淵。

“我從未介入過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只是太過遺憾,為什麼那麼喜歡他的我,不能陪在他身邊。林甜芬那麼討厭他,卻和他捆綁在一起。”

“到處都在提倡婚戀自由,為什麼我們都戴著枷鎖,婚姻的自由在哪裡?”

說到傷心處,鄔歡哭到不能自已。

她隻字不提自已捏造的虛假事實,不停自已時刻提醒林甜芬是拆散有情人的第三者,讓她自責。

自信如林甜芬,覺得自已值得一份獨屬於她的愛。

她值得。

黎清安也值得,所以她成全他。

“明明說了要成全我,她卻反悔了。明明讓我幫她脫離苦海,她卻背刺我,讓我陷入輿論的風波里。”

“她不配做你的朋友,看清她的真面目,對你來說並非壞事。”

鄔歡搖頭,她沒了接近黎清安的機會。

沒有了好名聲。

“如果這都不算壞,那什麼叫壞?”

郭敏輕嘆一聲:“是啊,你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們卻奪走了你的一切,善良人總是沒有好下場。”

“如果我是你,鐵定會報復回去讓他們後悔。”

“哪有那麼容易報復,我上一秒實名舉報他倒買倒賣,下一秒人家就能拿出許可證來。”

真是仇沒報成還惹一身騷。

“內部監察藏汙納垢,你去外部舉報呀。廠裡不管縣裡管,縣裡不管市裡管,總有管的地方,舉報這事兒我有經驗。”

郭敏傳授了她寫舉報信的技巧,並表示,她藉此扳倒不少人。

“你可以試試,反正匿名的辦不成就拉倒。”

鄔歡狠狠地心動了。

她的行動很快,革委會的行動更快。

舉報信是早上投的,上午礦場的領導班子就此開會討論。

一個灶上吃飯的同事,不說沆瀣一氣,那也是頗有交情。

這麼點小事不值得鬧大,倒不如賣個人情給礦區。

劉主任氣得咬牙:“有點私怨就搞打擊報復,她上趕子破壞人家的家庭,她還委屈上了。”

放半個月前,誰認識林甜芬,最多知道她是黎清安媳婦,自打嘗過小姑娘的廚藝,誰不豎大拇指,簡直礦區廚娘。

這託人辦事兒,整這麼一桌敞亮的席面,可不要太長臉。

“這種害群之馬可不能留,老劉給她留足面子,你瞧她咋說的,就差說咱們一群大老爺們吃飽了撐的針對她,還作風不正。”

“這種小人麻煩得很,廠裡有明事理的,縣裡有熟人,再往上捅捅,沒事兒也惹一身騷。”

幾個人合計一番,鄔歡升遷了,由人事部的普通文員變成了採購主管。

工資漲到三十二塊錢了,別看,只漲了五塊半,採購可是個油水足的肥差啊。

人事部走了一個,郭敏這個臨時工也就轉正了。

“歡歡,你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往後的好日子還躲著呢。”

鄔歡得意過後是濃濃的困惑:“怪想不通的,咋好端端地就給我漲工資了。”

“還能因為什麼?你表現優異唄。”

鄔歡心裡直打鼓:“不應該呀,排資論輩也不到我呀。”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指不定是你領導良心發現,覺得以前汙衊了你,給你做的補償唄。”

補償?這麼冤枉她,確實該給她補償。

鄔歡心頭最後一點疑慮也被打消了,喜滋滋地挽著她去慶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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