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中餐發酵了好幾輪,誰家沒幾個井下作業的,誰不想嚐嚐久負盛名的大廚手藝。

縣裡的國營飯店不如廠區食堂,廠食堂早吃膩了。

難得能換口味,大夥恨不能把錢票塞黎清安背心裡。

黎清安跟打太極似的,左邊推一下,右邊推一下,將人群往兩邊扒拉。

營業許可證也不是萬能的。

這試點試成了是開拓者,試不成就是槍打得倒黴蛋,還是低調點好。

“我家只做礦工兄弟的班中餐,提供個便利,不賺錢的,你們想吃什麼去國營飯店和食堂買,做得不比我家差。”

閃避技能點滿,溜了,溜了,他可不搶廠區食堂的活兒。

林甜芬什麼都不知道,一場舉報風波就此平息。

廚房熱浪逼人,白霧繚繞。

六個灶臺的十二口鍋全在咕嘟咕嘟地煮著,林甜芬手拿鍋鏟就是此方地界的王者,誰不服管就給它兩鍋鏟。

黎清安獻寶似的抖開幾頁檔案。

林甜芬用搭在脖頸的毛巾擦了下滿臉的汗,湊眼打量。

“營業許可證?你哪來的?”

“這東西偷不來,搶不來,當然是申請來的呀。”他彈了一下紙張,好不嘚瑟。

“這下不用擔心被人舉報了,咱這是合法合規的生意。”

幾個大灶熱氣騰騰,蒸得她汗水連連也不敢湊近了看,生怕汗水把紙上的鋼筆字暈染了。

“用交其他費用嗎?”

“不用,咱這是試點專案有政策扶持的。”

“小夥行啊,都學會偷摸準備驚喜了。”

林甜芬哥倆好的撞了撞他的肩膀,還衝他拋媚眼,還要給他撈肉吃。

黎清安回屋放證件時腳步都是飄的。

原來這就是“驚喜”的魅力啊。

她都錯以為是驚喜了,自然不能說鄔家母女的事兒,壞她興致。

倒能說說礦區在中心礦道蓋小食堂的事。

他捧著小碗,守在灶臺邊乖乖等投餵。

這段時間讓她養的,倒是不饞肉,但他很享受這種額外的關照。

好像他是什麼特別的人。

“啊?我的生意剛走上正軌就無了?”

林甜芬想收回撈給他的香酥小排骨。

“沒有,小食堂只賣饅頭和鹹菜,主要給大家熱班中餐,估摸會有好些人來你這兒訂飯。”

“你量力而行,別太累了。”

“累?”

林甜芬雙眼環胸,小夥,你對金錢的力量一無所知啊。

蓋小廚房對她來說是頂好的事兒。

從家到礦井,天冷路遠,飯菜冷得快,每次出發她都得裹好幾層棉被。

有小食堂做中轉,能省不少事兒。

許可證下來最高興的居然是季禮,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搞外賣了。

雖然偷偷送貨的人不是他,但他戲多,捶胸頓足頗有種苦盡甘來熬出頭的意思。

她覺得黎清安的朋友大多有病,誰會認同齡人當爹,誰會像大猩猩一樣瘋狂捶胸吶喊,真想給他扎一針安定。

黎清安解釋了一下,他為何發神經。

原來這人不僅私下養豬,還圈了幾個魚塘養魚。

這麼大筆物資找到了銷贓的路子,小小嘚瑟一下。

這裡的“幾個”就用得很微妙了。

“你哪天跟我說養了幾千頭牛羊,我也不覺得意外了。”

“你怎麼知道?除了牛羊還有鴕鳥,想不想吃鴕鳥蛋。”

“……”

林甜芬真心覺得,這種機密就不用告訴她了。

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呢。

他說:“我信你。”

林甜芬真想給他舉報了,讓他知道一下什麼叫人心險惡。

她都不信自已這種大嘴巴能保守秘密,他居然信,多虧她有點良心,不然你小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縣城就這麼大,靠我一條路子也出不了這麼多貨呀,他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黎清安被問住了,想了幾秒:“銷售這塊不歸我管,季禮能搞定吧。”

看著麻溜拎打包水煮魚和礦工餐送去劉主任家的某人。

她怎麼看出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要不是草原足夠遼闊,有的地方上百里見不著人,還有逐草而居的遊牧民族。

這些個倒黴玩意都得吃槍子。

劉主任對這一餐飯很是滿意,要不是黎清安中班,一會兒就得下井作業,高低得將人留下來喝幾杯。

這酸菜魚往爐子上一架,幾分鐘不到鮮香飄滿整棟筒子樓。

霸道的香氣給左鄰右舍都香迷糊了,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饞孩子的哭鬧聲。

有相熟的上家討要兩塊兒哄饞嘴娃,打聽了一嘴。

黎清安認清兄弟不靠譜的現實,果斷介紹起他家的外賣業務。

一應大餐全都有輕鬆在家宴親朋。

什麼灶臺魚,金湯酸菜魚,番茄魚片,酸辣魚。

什麼烤全羊、孜然羊肉、羊蠍子火鍋、羊排手抓飯。

什麼滷豬頭、醬豬肘、黃豆燉豬蹄,紅燒排骨。

那小嘴跟抹了毒似的,給大家聊做飯,聊口感,聊味道,聊的人看著碗裡的白菜都饞得吃不下飯。

這廣告效果賊拉好,當晚就爆單,季禮樂都能看見他嗓子眼了。

不同於林甜芬忙著賺錢,鄔歡最近的日子有些難熬,總有人陰陽怪氣給她使絆子。

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幹了,一月二十六塊錢的工作可不好找,幹吧,是真窩火啊。

她是越想越氣,憑啥打人的逍遙法外,她這捱打的還裡外不是人了。

大家又在聊小林私房菜館了。

白茵眉飛色舞:“我跟你們說,一定要訂她家的松鼠鱖魚,特別好吃。”

“聽說得六塊錢呢。”

“人家三斤多的大魚,又用油炸又用糖炒的,還是咱北方沒有的稀罕菜,貴點怎麼啦?單手藝也不止六塊啊,又不是天天吃。”

“我嫂子一見我家上這道菜,當場就答應跟我哥處物件了。”白茵嬉笑著打趣,“吃不起,可以讓物件點啊。”

鄔歡“嗤”地冷笑一聲。

她又不是沒吃過林甜芬做的菜,哪有她說得這麼邪乎,真是馬屁精,隔空都在拍馬屁。

白茵蹙眉:“你笑什麼?”

“你管得真寬,我想笑還不能笑了。”

同一個辦公室,白茵也不能人家冷笑一聲,就怎樣,繼續和小姐妹聊天,就聽她嘟囔。

“切~眼皮子淺的,因為一口吃就上趕子給人家做兒媳,餓死鬼投胎呀。”

白茵懟道:“你眼皮子不淺,你假惺惺和跟人做朋友,背地裡投懷送抱搶人家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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