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給她氣夠嗆,哭鼻子抹眼淚地回了趟孃家。

她娘明明殺了只雞見她回來硬是沒下鍋,還催她趕緊走。

她就更來氣了,拿著她的賣身錢吃香喝辣。

她受委屈回孃家,沒一句暖心的話就算了,連碗雞湯都捨不得給她喝。

無論多堅強的人,破防就只是一瞬間的事兒。

她覺得,自已真是可憐,沒人疼,沒人要的。

她才不要搶別人的男人,她要找就找個全天下只得意自已的好男人,讓他和她那嫌貧愛富的孃老子都高攀不起。

所以,她主動退出,成全他們這對感天動地的狗男女了。

結果,他還給她腿打斷了。

即便是現在想來,她都是氣得肝疼。

她騰一下站起奪過他的飯碗就往廚房走,吃什麼吃,撿地上的豆腐腦吃去吧!

黎清安舉著筷子,果然,她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嘛。

“咚!”

她去而復返,飯碗又重重擱在他面前,還往裡添了半勺飯。

她瞥了他一眼,這人胃不好的,她幹嘛吃飯的時候給他氣受啊,心情複雜酸澀,有股怨氣憋在心頭脹得難受。

她站在院子裡吹冷風,手裡捏著電影票發呆。

“甜妹兒~你是不是惱我了,早上是我不對發神經病,你別生悶氣,我任打任罵不反抗的。”

她突然就釋懷了,其實他真挺好的,如果他能得償所願也挺好。

她看向遠處的大青山,將憋了一天的話說出口。

“晚上去看電影啊?”

“幾點?”

“七點五十吧。”

“好啊,我還沒看過電影呢。”

他心裡有點小雀躍,這就是別人說的情侶約會吧,可以在影院牽手親嘴的,哎呀,好羞人。

她扭頭遞電影票,就見人撇著腿邁著外八字步地跑遠了。

“?”

這怎麼還讓她莫名看出一種嬌羞來。

我去,他不會是讓什麼髒東西附體了吧。

等她追進屋時,這人左手拎著一件洋氣的白色波點裙,搭配紅色的西裝小翻領的設計,右手拎著件紅色方領,搭配小荷葉邊袖口的連衣裙。

“你瞧我昨個都累傻了,這是我逛百貨商場給你買的衣服,快試試,不合身的地方我讓裁縫改。”

他真的……好愛給她買紅色和波點裙,她也是真的抵抗不了漂亮衣服。

換好裙子,穿上她平時捨不得穿的丁字小皮鞋,站在穿衣鏡前,她都看傻眼了。

衣服是不如千禧年後的洋氣,但三十年前的她年輕啊,青春靚麗,滿臉的膠原蛋白,一點都不顯土反而很襯她。

“蕪湖~”

黎清安捂住喧囂的心臟,他真得意她穿紅色了,不僅顯氣色顯白,人是真的漂亮到會發光。

他只恨自已賺得不夠多,沒能把百貨商場搬空。

林甜芬見他獻寶似的從提包裡一件又一件地往出拿衣服,嚴重懷疑他搶了商場。

他讓她只管挑喜歡,不喜歡的他拿去賣,都是大城市的時髦貨應該很好出手。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包臀半身裙,搭配白色長袖襯衫,衣襬打結系在腰上,調整了一下領口,露出一截小腹。

她將麻花辮解開,扒拉散了,用手當做抓夾抓起來,扭個s曲線,一下就有九十年代港星那味兒了。

她還在孤芳自賞年輕時的盛世美顏呢,他就撲上來捂住她的肚皮。

“哎呀呀,可不行這樣穿,容易著涼竄稀。”

他連拉帶扯將襯衫放下,還語重心長地勸她:“你現在年輕不覺得,以後做病有你難受的時候。”

那欲蓋彌彰的樣子,逗得她直樂。

“真的只是著涼?”

他當然不會說,這樣太過招人了。

擱家裡勾引勾引他就算了,萬一迷到外邊的花花草草,他是要酸到冒泡的。

“不然呢。”

看著鏡子中笑鬧的俊男美女,他陰鬱的臉上難得有笑模樣,紅到發燙的耳尖,那口是心非不敢對視的遊離眼神。

就突然很捨不得把他讓出去,就很想自私霸道一回,佔著他不撒手。

她前世看過心理醫生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些人渴望被愛卻又沒辦法同人建立親密關係。

他是,她也是。

他把渴望放在她身上就註定了得不到回應。

倒不如找個一門心思只喜歡他的人。

顯然,鄔歡就是那個人選,反正比她這種感情涼薄,縮在龜殼裡的人適合。

她拍了拍自已的臉,清醒一點,你沒有捨不得,摸摸自已的腿,想想陰雨天鑽心地疼。

至於重生前許下的可笑承諾,反正沒有人聽到,她何必遵守。

這都重來,她當然要肆意人生,離他遠遠的啊。

他用茶缸燙好衣服,又在鏡子前鼓搗髮型,總之折騰了半天,才衣服筆挺脊背挺直地站在她面前。

秋老虎還厲害著呢,旁人都穿背心,襯衫,他穿著中山裝,釦子扣得嚴絲合縫的。

“熱不熱啊。”

他擦著一腦門的汗:“不熱,涼快得很。”

她好說歹說才將他那厚外套脫了,單穿一件白襯衫紮在軍綠色長褲裡,將袖子挽起來,解開領口的幾道釦子,斯文敗類的樣子瞬間就有了。

時下人穿衣都是規規矩矩的,他趕忙捂著領口。

“這太露了,都不板正了,像個地痞二流子。”

“這樣好看。”

他立刻將領口扯大扯得隨意些,像個驕傲的花孔雀在她眼前打轉,惹人發笑。

季禮光著膀子哼哧哼哧和水泥,就見他哥光彩照人地推著腳踏車出來。

他哥長了張俊臉,他知道,但今天感覺俊的不一樣,具體是怎麼不一樣,他說不上來,看著就很盪漾?

放蕩?

發浪?

咋聽著都不像啥好詞啊。

“哥,你幹啥去?”

“帶你嫂子看電影。”

“啊?那電影都晚上放,你現在去看啥?”

黎清安看著季禮,嘖嘖嘖,單身狗連出去約會都不知道。

他搖搖頭,算了,不是誰都像他一樣能娶到漂亮媳婦的。

季禮被他那憐憫又譏諷的眼神看毛了,有媳婦兒了不起啊。

看到時髦大美人出場的一瞬間。

嘶,確實了不起啊。

白裙飄飄,腳踩小高跟,小跑那幾步像蝴蝶一樣能飛到人心間,戴著紅豔豔的珊瑚耳串,襯得面板白皙。

頭戴普通草帽,卻用一條白紗巾穿過帽簷,在下巴繫了個大大的蝴蝶結,巴掌大的小臉愈發精緻小巧,連草帽都變得不普通了起來。

季禮腳踩鐵鍬頭,長吁短嘆,他要能娶上這麼漂亮的媳婦兒,命都給她。

一巴掌拍在他後腦上,小弟一臉怒容。

“幹啥呢,讓你活水泥,你擱這兒躲懶呢。”

“嘶,你個兔崽子敢打我,知不知道誰是大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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