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爭吵
時下質樸的建築與後世的繁華沒法比，但這種百廢待興蓬勃發展的城市有種說不出的活力。
樹木青蔥，空氣清新，她悠哉地晃著小腿，聽他扯著嗓子唱山曲兒。
如果路沒有盡頭，這樣一直騎下去該多好。
拍了合照，吃了心心念唸的國營飯店，給他辦了存摺，逛了供銷社，看了烏泱泱下工回家的人潮，時間一晃就到了八點，歡愉的時間總是短暫。
鄔歡早等在那裡了，揮手招呼他們過去，只是她的口脂……怎麼說呢，就是咧嘴一笑有種吃了死孩子的美感，血腥又恐怖。
鄔歡親暱地上前挽她手臂，他硬是攬著她的肩膀生生避開，且避開了兩次。
看著鄔歡逐漸鐵青的臉，她趕忙打圓場，推搡了他一下。
“你去買兩瓶汽水，一會兒看電影的時候喝。”
“好。”
鄔歡打量著她嶄新的連衣裙，覺得自已新做的列寧裝俗氣得很，嫉妒的山火炙烤著她，這麼漂亮的衣服就該屬於她，真是便宜了這個賤人了。
“行了，你把人送到這兒就回去吧。”
“啊？哦。”
“嘶~”肌膚傳來了一陣冰涼，就見這人使壞用冰鎮後的玻璃瓶冰她，看著遞過來的汽水，林甜芬頭皮都麻了。
不是，讓你買兩瓶，你就真買兩瓶啊？
平時也不小氣，今兒這是怎麼了。
她尷尬地看看鄔歡，將手裡的汽水遞過去。
“你喝吧。”
他一把搶過：“想喝自已買去，賣汽水的又沒走。”
這下給林甜芬都整迷惑了，這人和鄔歡到底談沒談過啊？
不是都談到結婚論嫁了，咋還小氣得連瓶汽水都不給買？是不是她理解錯了？
“謝謝黎安哥，我不渴的。”
黎清安翻了個白眼，你不渴，你瞪兩眼珠子看我媳婦兒幹嘛？
他是不差那一兩瓶汽水的錢，也知道媳婦兒的潛臺詞，但他就是記仇。
你說你大早上的不去上班，不去關心你媽，跑來送什麼豆腐腦？害他惹媳婦生氣。
她要不送這破玩意，他能惹他媳婦生氣嗎？差點午飯都沒吃上。
他越想越覺得千錯萬錯都是送豆腐腦的錯。
得虧他留了一手用糖衣炮彈腐蝕了他家甜妹兒，不然她得跟他生好幾天悶氣呢。
他剛過兩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這些牛鬼蛇神就出來作亂了。
他立刻換了個位置，把她跟自家甜妹兒隔開，省得她那血盆大口一張嚇壞他家妹兒。
鄔歡見他挨著自已走，心裡美得冒泡，她就知道，只要她想，什麼樣的男人勾不到手啊。
“哎呀，我出來的時候好像忘記帶電影票了，怎麼辦啊？”
林甜芬知道這是輪到自已出場了，把電影票遞了過去。
“那你們去看吧。”
鄔歡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算你識相。
“啊？甜妹兒你不看了？”黎清安還琢磨一會兒該怎麼偷偷牽手呢？她咋就不看了呢？立刻看向罪魁禍首。
“不是你沒票，你看什麼電影啊？”
鄔歡被他兇了，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像是被巨大的委屈包裹。
“我沒有，是她不想看硬塞給我的。”
“……”
林甜芬覺得自已應該重新評估一下鄔歡的實力，以及他們戀情的真實性了。
她方才那自信樣，好像自已把人送到，她就能手拿把掐給人拿下，這怎麼還線上翻車了？
“這票是鄔歡給的，反正我看過了，你們去看吧。”
“甜妹你不看，那我也不看。”
這破電影有什麼好看的，他就是想學人談戀愛，感受一下在電影院裡偷摸拉小手的滋味。
她都不去，他去幹嘛？反正人是自已的，回家不是想咋拉就咋拉，揉長揉扁都由他。
鄔歡見情況脫離掌控，趕緊從兜裡掏出皺皺巴巴的電影票，一把拽住林甜芳。
“一起去看吧，我找到票了。”
他沒什麼興致了，要不是甜妹兒拽著，他才不去呢。
為防止鄔歡作妖，他果斷地坐在兩女中間。
在主旋律都是抓特務的抗戰片中，難得放了部愛情片。
主人公感情的表達不像後世電視劇張嘴閉嘴都是我愛你。
是那種含蓄的、隱忍的，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我愛你，但處處都體現著無論時局多麼動盪，生活多麼艱難，都改變不了我與你患難與共，共度餘生的決心。
她看得有些入迷，反思劇情也在反思自已。
直到被鄔歡的咳嗽聲和死亡凝視提醒，才想起此行的任務。
她起身去上廁所，他非要跟著，好說歹說才給人摁住。
樹影婆娑，路燈昏黃，她在水泥馬路上漫無目的走著。
希望鄔歡能給點力吧，想來兩個心意相通的人，應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在一起吧。
她再也不用夾在他們中間，像個小偷一樣覬覦著不屬於自已的東西。
好吧，她承認自已就是沒骨氣，怕跟人爭，怕不被選擇。
無論她多漂亮，她骨子裡也是自卑的人，連親生父母都不會把肉，留給她付出最多，養家的人。
她也不覺得自已能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無條件的愛。
她也就漂亮點，年輕時還是資本，年老色衰必然會被一腳踢開。
如果她有很多很多的錢，別人就會圖她的錢，可他早不是那個居無定所依靠她的人了，他比她有錢多了。
“林甜芬！你什麼意思，你約我去看電影，你把我丟給另一個女人？”
他抓住她胳膊狠狠一扯，就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頓時好氣又好笑。
“你哭什麼？應該哭的人是我吧？”
“上個廁所你能走二十分鐘，我以為你掉茅坑裡了，你知不知道我進女廁所撈你的時候，差點讓人當流氓抓起來？”
“感情你這是要回家上廁所啊？你走挺遠呢？”
“說話呀？”
林甜芬被他這凌厲的樣子嚇到：“鄔歡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現在說你的問題呢，你提她做什麼？她那麼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
“你不是她男朋友嗎？”
黎清安好懸沒給她氣死：“你胡話什麼，鬼上身了，信不信我抽你？”
“可是她說……你花八百塊提親的人選原本是她，是我把你搶了。”
好大一口鍋砸下來，都給他砸懵了。
“不是，她家沒鏡子，就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已是個什麼德行嗎？我花八百塊錢娶她，我腦袋讓門擠了？”
“我眼瞎了放著你這麼水靈的不要，要她？你當我細糧吃多了，想吃兩把糟糠憶苦思甜啊？”
“我真是服了，你交的這什麼破爛朋友？這都給你男人惦記上了，你還能呲著大牙跟她樂呢，你咋這麼心大呢？”
“我……”
“閉嘴吧，沒一句我愛聽的。滾一邊去，你不要老子，老子也不要你了。”
“你上哪兒去！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