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敲門聲還是一如既往的激烈,那些暗精靈憤怒的抗議聲與叫喊聲已經變得越來越大,飢餓的衛兵再也沒有力氣去阻礙他們了,每個人都跑了出去找吃的,現在首領府只剩下一些胖胖的耐飢餓的獸人廚師和一些誓死追隨馬雷基斯的愚忠者,洛宏基當然沒法保證每個人都有吃的,當然,也包括他的衛兵。

“我們的村子剛剛被那群畜生搶了!!!!為什麼你還沒反應!!!為什麼!!!”

門外村民持久而憤怒的抗議聲終於讓洛宏基·馬洛的注意力沒法集中了,洛宏基嘆了口氣,他無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雙眼空洞地望向那張地圖。

“難以置信.......簡直難以置信.......現在的帝國竟然淪落到一群手無寸鐵的市民敢對著首領大呼小叫了。”洛宏基憤怒又無奈地想道:“簡直倒反天罡..........”

先前的老首領對誰都很仁慈,那時他民主的美名就連隔壁行省的洛宏基都聽說過 ,那時的洛宏基還是一個忙於享受的貴族少爺,他經常去的那個酒館裡總會來一些納爾迦實的旅行者,幾杯酒下肚,這些旅行者總會向周圍的人們吹噓自已的城鎮有多和平發達,在那裡,貴族可以和平民通婚,集市也可以自由通商,只要你踏實肯幹,根本沒有人會被所謂的貴族壓迫,人們和睦相處,整個城鎮美好的和天堂沒什麼區別。

洛宏基當然不信這些,但吹噓的人多了,他也難免會懷疑。但這些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平民無疑是最好的證明,那些笑容他在自已家的那些僕人身上從來沒見到過,他們的臉上只有那些諂媚的,為了討幾塊麵餅吃的可憐笑容,更多時候是對自已馬洛家族身份的畏懼。

洛宏基曾不止一次地想來這座城看看,可作為家中的長子,他被推選為領主的候選人,在成年之前他是沒法走出自已的領地的,他之後的發展關乎家族的榮譽,他能做的最極端的事情也只是和那些少爺朋友們成天在城中欺負一些可憐的低等氏族人,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八年。

暗精靈和斯卡文氏族的戰爭伴隨著他隆重的成人禮按時到來,那些曾經只會和他吃喝玩樂的少爺朋友們一瞬間都戴上了戰甲帶領著自已計程車兵死在了鼠人的利劍之下,他也想那樣,但礙於領袖候選人的身份,他被賦予了免上戰場的特殊權利,他在逃避死亡和選擇友情之前,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更為明智的前者。

馬雷基斯的使節在一個薄暮的清晨穿過城外廝殺的戰場來到了他的家族面前,給他帶來了納爾迦實城領主的榮譽身份,他終於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這裡,成為了那個已經戰死的膝下無子的老領主的繼承人,但來到城中他才發現,問題遠遠要比他看過的那些繁瑣的軍事書中的任何一個案例都要嚴重。

首先,也是最嚴重的一個問題,就是城內兵員的嚴重不足,那次據說驚天動地的攻城大戰幾乎損耗了城內的一半人口,雙方几十年積攢的兵員資源在都在一場戰爭中死傷過半,現在鼠人的殘餘部隊仍然駐紮在城外在積蓄著力量,準備著不知何時的反撲,而自已反覆催促的再次募兵也收效甚微,老領主那可笑的民主鼓舞著那些擁有軍事實力的貴族們帶領著自已計程車兵率先死在了戰場上,現在的城中只剩下那些連劍都拿不起來的平民畏縮在城中,能訓練他們計程車兵已經變成了比金子還要貴重的事物。

兵員的補充遙遙無期。

其次,還是民主惹的禍。

沒有人願意立刻相信這個馬雷基斯派來的毛頭小子,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老領主樹立起的威望仍然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高高地照耀在每個人的頭上,不可動搖,沒人願意聽他嚴酷又無情的命令,例如將所有青壯年聚集在一起統一訓練編排,統一分配糧食等,那些該死的黑市商人把糧食藏了起來,讓整個城陪著他們餓著肚子擔驚受怕地度過每一天,每個年輕人內心都拒絕參軍並拒絕為帝國獻出自已的生命,太久的和平民主生涯已經讓這裡的人們忘了怎麼什麼是嚴厲的獨裁和血腥的刑罰。

他們失去了血性。

最後,就是愈演愈烈的內亂。

現在的納爾迦實城外已經變成了地獄,那些想要反撲的斯卡文部隊將城外的一切統統塞進了自已的胃裡,這些該死的畜生對糧食尤為敏感,面對堅守不退的命令和自已空蕩蕩的肚子,理智在他們面前已經成了一個可笑的名詞,一座又一座的村莊成為了他們的糧食袋,城內得知自已失去家人和土地的村民憤怒地要求洛宏基派軍隊主動出戰掃清他們,可大多數沒有牽涉到自已的人呢?只會幸災樂禍地在一邊旁觀,那些村民的抗議聲一天比一天高,可他們的憤怒始終不能為軍隊的補充提供一點幫助。

“這個混蛋就是派過來把這座城拖垮的”。

類似這種話已經從人們的背後議論轉到堂而皇之地在首領府前抗議了,在演變下去,洛宏基明白人們遲早會將憤怒的劍刃搶先一步砍在自已的腦袋上,可以現在的軍隊數量主動出擊,又是在送那些無辜計程車兵去送死。

兩難。

洛宏基癱在老領主生前最喜歡坐的獸皮椅子上,這些事像一群煩人的蒼蠅一般在他的腦袋裡盤旋,他用雙手捂住自已的臉,他幾乎無助地要哭出來了,他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除了比那些貴族少爺多讀了一些軍事書外也沒什麼區別,他後悔無比,後悔為什麼當時沒有跟著朋友一起上戰場,現在每天晚上的擔驚受怕像一把鋸子一般慢慢割裂著他最後的理智,現在他要死在這群異鄉人手裡了,僅僅是因為自已在一個不合適的時機來到了這裡,他只能眼睜睜地等著鼠人搶先一步攻破城然後自已落得一個榮譽戰死的名號,或是被不知道哪天發生的暴亂毀滅,看著他們把自已的頭顱掛在那個繁華的集市上..........

一股酸澀已經竄到了眼眶,淚水即將奪眶而出。

“吱呀.......”

胖胖的獸人廚師微笑著端著一個精緻的餐盤走了進來,裡面裝著一塊冒著香氣的牛排,右手是一杯香醇的石榴酒,這位廚師名叫安雷·古斯特,洛宏基的第一頓午餐就是他做的。

安雷總是很能包容他,那些衛兵總是懶得搭理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屁孩,整個領主府只有安雷願意在吃飯時間和他聊上兩句,包括自已的廚藝和未來的想法,非要說的話,他算是洛宏基在這裡的第一位朋友。

洛宏基趕忙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已的情緒,他得在任何人面前維持自已作為領主的威嚴,這是爸爸花了不少錢給自已請的禮儀課老師教的。

“又到午餐時間嘍?孩子.......是時候放空你的腦子來好好嚐嚐這香醇........無比的牛肉了,我說的........”

安雷搖著他綠色的胖腦袋樂呵呵地將餐盤徑直放在地圖上,洛宏基立馬一把將地圖抓起,無語地看著安雷。

“安雷!我說了多少遍了!地圖上不能放吃的!還有就是........要叫我領主大人!不準叫我孩子!”

安雷一如既往地張開那張大嘴哈哈大笑起來,接著便毫不介意地坐在了洛宏基身邊。

“在吃飯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孩子,不是嗎?”

洛宏基無可奈何地將地圖卷好放進懷中,剛拿起叉子,安雷就吸了吸自已的鼻子,將一口濃痰吐到了地上。

洛宏基無語地將叉子放在桌上,轉頭看向安雷。

“我吃過了,你不用考慮我的........”安雷憨厚地笑著。

洛宏基抿了抿嘴,想說什麼又不好發作,只好叉起一塊牛肉送嘴中。

“關於徵兵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安雷試探地問道。

洛宏基嚼著牛肉,沒有回答他。

“我在街上聽人們說.........人們都不太願意........”

洛宏基嚥下嘴中的牛肉,慢條斯理地打斷了安雷,顯得很鎮定。

“這是一件很漫長的工作,人們已經習慣了和平,對於戰爭自然會牴觸的,但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我只要準備一場酣暢淋漓的演講,鼓動人們內心的狂熱就夠了,那時軍隊的規模將會變得比之前還要大上兩倍!你不用擔心,我盡在掌握。”

安雷的眼裡閃過一絲欣賞,他笑著摸了摸洛宏基精心修琢的頭髮。

“看來你真的很有本事!馬雷基斯那老頭派你來果然是有理由的!”

洛宏基被誇的有些飄飄然,他輕輕地點著頭,神情很驕傲地抿了一口石榴酒。

“那是........那是........對了,要叫馬雷基斯大帝,這是每個有禮儀的帝國公民都會的稱呼,下次注意。”

安雷揉了揉自已厚實的肚皮,望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這場該死的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啊.........”

“這應該才是開始.......”

安雷不解地看向洛宏基,洛宏基低下頭咀嚼著牛肉。

“我剛剛收到訊息,安達佩斯被攻陷了..........整個城的人......都沒了........”

“我們隔壁的那個城鎮?”正在剔牙的安雷驚奇地坐起身來:“我怎麼不知道?”

洛宏基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你要是比我知道的早,那傳令官的人頭就得落地了..........”

“那我們要去救他們嗎?”

洛宏基皺了皺眉頭,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叉子沒有拿穩,掉在了盤子中,發出“叮噹”的響聲。

“我......會的........只是不是現在.......我們得先處理我們面前的這支斯卡文氏族隊伍.........”

安雷站起身來,將叉子遞給洛宏基。

“我相信你,這裡的每個人都相信你.......慢慢來。”

洛宏基點點頭,他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這個又蠢又熱情的獸人大叔,那些為了維持家族榮譽的謊言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的心捆綁的越來越緊,這種少數支援他的人們對他來說就像一把利刃一樣無時不刻地懸在他脆弱的頭上,一旦失敗,這些人的信任將是最先刺穿他的武器。

\"快吃吧?別發呆了......\"耳邊忽然傳來安雷和藹的提醒。

洛宏基猛地叉起一塊牛肉用力咀嚼著,像是把那塊牛肉當成敵人一般,用力嚼碎直到消失為止。

“你好像很在意募兵這件事........”洛宏基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自已鼻尖的汗水。

安雷看著有些緊張的洛宏基,臉上帶著些許微笑。

“我是幫我賭場的一個朋友問的.......”

“哦.......”洛宏基埋頭吃下最後一塊牛肉,似乎是有些埋怨的說道:“你們啊..........到現在都還有心思去賭博嗎?”

\"當然不是.......賭場已經沒人了,現在在那待著的都是那些準備來參加暗影節的農民,現在他們回不去自已的家了,又很擔心自已的家人,只能讓我來問問,要是我們能暫時打退這群鼠人,這群人就能把自已的孩子老婆接回來了,畢竟已經兩個月了,外面一點訊息都沒有.......\"

洛宏基面無表情地將石榴酒一飲而盡,沒有說話。

短暫的沉默。

“我相信........只要在確保他們家人安全的情況下,說不定他們就能去放心去參軍了........\"

“用不著你在這裡教我怎麼募兵!”

洛宏基將杯子猛地往桌上一砸,殘餘的血紅色的石榴酒從破損的杯壁上流下,就像鮮血一般。

安雷顯然被嚇到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

空氣死寂的就像凝固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

“唉.......你把這些拿走吧,我吃飽了........”

洛宏基軟軟地說道,安雷有些戰戰兢兢地將酒杯和餐盤收拾好,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你只會對支援你的人發脾氣嗎?”

洛宏基的內心有些懊悔,他重新開啟懷裡的地圖鋪在桌上,視線像不知道在追尋什麼似的在上面胡亂地探尋著,莫名飆升的壓力將他蒼白的臉染得通紅。

地圖反覆地旋轉著,桌上染酒的玻璃碎片穿透了地圖,將地圖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血腥的傷口一般。

“衛兵!衛兵!拿份新地圖進來!”洛宏基煩躁地大聲命令道:“快點!!!”

一個慌慌張張的衛兵連滾帶爬地從大門撲進來,一個沒站穩直接狠狠地摔在了洛宏基面前。

“讓你快點也沒讓你這麼快啊......”洛宏基無情地挖苦道。

“他們......又來了.......”

衛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洛宏基眯起眼睛,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我的地圖呢?”

衛兵顫抖著嚥下一口口水,整理著自已要說的話。

“洛宏基大人.......他們又來了。”

洛宏基笑了起來。

洛宏基大人?這個稱呼還真是少見,一般這群自傲不凡的衛兵只肯叫他馬洛,怎麼今天反倒這麼尊敬自已呢?

“誰來了?你說清楚.......”

\"斯卡文氏族的鼠人部隊,目測有一萬隻左右........裝備精良,有三架攻城車,往這邊來了.........\"

洛宏基一屁股栽倒在椅子上,心涼了半截。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而且來的如此之快,洛宏基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剛剛的煩躁已經徹底被手足無措和無邊的恐懼所取代。

但作為貴族的原則提醒著他要時刻保持威嚴,他不能在死之前失去這最後的風度。

“有......傷亡嗎?”洛宏基強裝著鎮定。

“他們在來的路上摧毀了兩棟被洗劫過的農舍,至於是否有人傷亡,我們不清楚。”

“帶頭的是誰?知道名字嗎?”

“崔特思......崔特思·畏尾,畏尾一族的都很出名........”

洛宏基睜大了雙眼,他低頭看向那份傳令官前幾天送過來的檔案。

“尊敬的洛宏基大人:

請您知曉,安達佩斯已於信封發出時三日前已被斯卡文氏族麾下的一支部隊攻陷,這支部隊的帶領者為崔特思·畏尾,如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請前往安達佩斯支援,或是擴招軍隊以做好準備!

馬雷基斯歷——60年10月15日”

洛宏基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衛兵,又低頭看了看這封檔案。

“你確定嗎?”洛宏基反覆確認道。

“千真萬確.....有從安達佩斯逃難過來計程車兵確認過,那一頭紫發,不會錯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隻老鼠在帶著他的軍隊打下隔壁的安達佩斯城並且屠城之後........僅僅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就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裡準備接著攻打我們.........是嗎?”

衛兵低著頭沒有說話,他的眼裡全是恐懼。

洛宏基望著被酒水打溼的那封檔案,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隻老鼠難道是神嗎?它是怎麼做到的?

那封檔案的字忽然在洛宏基的眼中變得無比巨大,特別是“攻陷”,就像一根繩子一樣,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納爾迦實又能比安達佩斯強多少呢?更何況,他們之前就被攻擊過一次了,而安達瑞斯僅僅是以第一次戰鬥,就已經淪陷了..........

完了.......全完了........

看來整個城的人都要死在一起了,他則會死在這裡,靈魂永遠也回不到自已的家鄉......

恐懼幾乎要衝垮他僅存的理智。

他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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