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先知走向一旁的黑牆,輕輕地推了推牆上一個突出的磚塊,一個地下室便從大廳的地面上凸顯出來。

眾鼠跟著灰先知走進密室,這裡的牆壁經過魔法處理,能達到絕對隔音的效果,大家分別就坐在自已家族的座位上,灰先知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張卷軸,神情很凝重地說道:

“那麼.........和那些貴族鼠的場面話都說完了,現在就我們自已,是時候關上門討論些關於這些戰役的問題了,畢竟下一場戰役馬上就要開始,我們得提前做好規劃,準備好下一場戰役..........有誰想第一位發言的?”

“那麼........孩子們先來,沃利,就從你開始吧。”

“嗯.......也沒什麼大問題,士兵們都挺勇敢的,那些學校學到的戰術也能派上用場,沒什麼問題,畢竟有利克斯叔帶著我,我就負責在最後帶頭衝鋒意思意思就好了,我沒什麼問題.......”

\"嗯......那麼,派德斯?\"

派德斯抿了抿嘴,一臉輕蔑地掃視了一圈,一旁的利克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讓他稍微收斂了一些。

“那麼,我就說幾句吧,那個神殿的守衛顯然和預料中的不一樣,簡直少的可憐,是後來我們回來的路上才得到訊息說神殿的守軍早就已經調到安達佩斯去了,雖然這次我們沒費多少力氣就拿下了,但希望下次出發的時候,我們能先把情報工作放到募兵的前面,省的白費力氣........畢竟什麼都沒幹的那些老鼠,他們吃下的那些糧食也是要錢的........”

灰先知點點頭。

“這確實是我們這些大人的失責,你批評的沒錯.......”

\"那麼,雷諾?這次是你負責每個家族之間的兵種交接,你有遇到什麼阻力或者不禮貌的事情嗎?\"

雷諾想了想。

“每個家族的首領都很負責和熱情,至少我們在募兵工作上沒遇到什麼太大的阻力,但我還是想說一句,我們在分配軍隊的工作上做的不是很好,就像派德斯說的那樣,其實沒有必要每隻首領鼠都非得統領同樣規模的部隊,例如,我們把派德斯手下的那些多餘的部隊分到崔特思的手下,說不定能讓他的損失減少一些.........”

“是的,雷諾,你講的很好........那麼,奎克?你是代替你的大哥出戰的,有什麼感想嗎?”

“我嗎........”奎克不好意思地摸著頭:“在戰爭中,我只感覺和斯尼奇大師差了很多,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他做的一切都很完美,我基本上也沒出什麼力...........”

\"不用太謙虛,孩子,你做的很好......\"斯尼奇微笑著打斷了他。

“嗯.......剩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灰先知點點頭,隨後看向在角落中發呆的崔特思。

“最後該你了,崔特思,畏尾家的英雄,說兩句吧.......”

崔特思整了整自已的衣領,禮貌地向灰先知鞠了一躬,面無表情。

“那麼,我想說的有很多,首先就是要感謝各位,大家都完成的很好,我很感激大家,沒有各位在戰場上的鼎力相助就沒有我今天的功勞,我真的很感謝........”

崔特思再次站起身來,向周圍的眾人鞠了一躬。

“那麼感謝的話講完,請恕我失禮,接下來就是我要講的問題了。”

崔特思頓了頓,隨後看向派德斯,冷冷地說道:

“首先,我想問問派德斯和斷尾氏族的克萊先生——你們為什麼在回來的路上不順便支援我呢?你們明知道我在成功地攻下安達佩斯後就要去處理那隻黃毛鼠的叛亂,如果您帶著您的多餘的部隊能順便來幫助我殲滅這隻叛亂部隊,我想我就不用冒著被納爾迦實城的守軍出城攻擊的危險去疲憊地執行任務了.......對嗎?”

這番話說完,顯然眾鼠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派德斯更是劍拔弩張的回應道:

“我們的確知道你的任務,但我們沒收到命令去幫助你,我也沒聽克萊叔講過這件事,而且,我想善意地提醒你,在出發前我們就強調過,這次戰役是完全獨立的,每隻部隊在完成任務後就趕緊撤回利維德,這是灰先知大人在我們走之前說過的原話,對吧?”

崔特思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緩緩地回應道:

“規矩是可以變的.......戰場上也一樣,你要知道,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跟隨盟軍的形勢合適地改變自已的行軍路線,是一隻合格的領袖鼠應該具備的品質.......”

\"我可沒聽說過不遵守命令的軍鼠還能被稱作優秀的.......\"派德斯不屑地嘲諷道。

灰先知咳了咳嗓子,停止了他們的爭吵。

“崔特思,別把氣氛弄的太緊張,派德斯也是.........其實我們沒有下達這個命令是有考慮的,因為.......那隻叛亂軍的首領是霜狼家的三公子,你們不熟悉也是應該的,我們不能讓霜狼家的軍隊和霜狼家的軍隊兵戎相見,那樣會加劇霜狼家的其他老鼠的緊張感,你要知道,崔特思,霜狼家的二小姐——瑞萊,也就是派德斯的妹妹,現在還跟著你的父親在北方統領著我們規模最大的部隊,戰場上我們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怎麼戰鬥,更要考慮怎麼團結每一支家族,不讓我們的鼠心分裂,而且在我們向你下達任務之前,我們已經得到訊息,納爾迦實的新城主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現存的軍力根本對你無法造成什麼有效的威脅......”

遠在千里之外的洛宏基打了個噴嚏。

“我們是儘量在保證你安全的情況下派你去執行這次任務的,你要理解我們.......”

\"可這隻......可這位叛亂的霜狼氏族的三公子為什麼和我一樣也是獨立帶隊?簡直很難不讓鼠懷疑他是提前謀劃好的.......\"

\"這是我的問題......\"一旁的利克斯站了起來,抱歉地說道:“是我給他爭取的這次機會,他在出發之前向我爭取了很久,我實在於心不忍就給了他這次機會,這次任務本來是我帶著他去攻打納爾迦實的,但他不斷要求自已出征,我就幫忙去指揮斷尾家的部隊了.........”

利克斯嘆了口氣,十分痛心地說道:

”平時那麼好的孩子,誰能想到他會在信中說出那樣的話呢?現在搞得霜狼家族也元氣大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家族內部的矛盾了........委屈你了,崔特思..........畢竟,你也只是一個孩子.......”

看著萎靡不振的利克斯,崔特思的內心不免有些同情,灰先知走到利克斯的身旁,輕聲地安慰著利克斯:

“沒關係的,利克斯,畢竟,我們誰都不會想到的,他是那樣的孩子。”

利克斯捂著自已已經發紅的眼眶,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崔特思的內心有些動搖,他有些不忍心說出那位三公子私自擴編的事實,畢竟這可是重罪。

不行!崔特思搖了搖頭,內心堅定了起來。

他難受又怎麼樣!誰tm來賠償自已那支奔行鼠部隊整整200多隻老鼠的命?難道他難受就能解決問題嗎?

崔特思頓了頓。

“我能繼續說了嗎?”

灰先知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崔特思從懷中掏出一張名單,遞給身旁的雷諾,雷諾仔細地看了看,又遞給了一旁的奎克,一輪下來,每一隻鼠都看過了這份名單,他們紛紛疑惑地看著神情嚴肅的崔特思。

“這份名單是在我去執行任務的路上由灰先知的信使親手交給我的,大家乍一看似乎沒發現什麼問題,一支標準的攻城部隊配置,就和出發前一樣,但我在實際戰鬥中,如果算上因為餓死和因寒冷而死的額外傷亡,保守估計算下來其起碼多了比我半倍的部隊數量,請問,是誰給他的權利去臨時擴編這兩隻霜狼家的部隊?我必須要講!這兩隻殘存下來的奔行鼠部隊在我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差點要了我的命!還害死了我手下為數不多的200只奔行鼠!他們剛從安達佩斯的戰場上下來就忠心耿耿地跟著我上了戰場,全軍覆沒!死在了納爾迦實城的山丘!死在了異國他鄉!現在,我需要有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灰先知難以置信地看著越說越激動的崔特思,轉頭看向同樣一臉驚訝的利克斯。

利克斯手拿著名單,慌張地解釋道:

“這不可能!我們在出發前閱兵的時候都檢查過,每一支部隊都是同樣的規模,不可能多出來的!”

崔特思冷笑一聲。

“你可以去問問我的死去計程車兵........他們是不是遇到了這兩支部隊,畢竟屍體不會說話,但我會說,我會替他們說的!”

崔特思轉頭看向一臉驚愕的灰先知。

“私自擴編可是牽連整個家族的重罪,我希望您能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不要因為我們內部的因素而讓接下來的戰役出現什麼岔子,我說這些話也並非針對霜狼家,大家都知道我們兩家之間,通婚的鼠有很多,我們的關係也很好,利克斯叔叔也是我很敬重的英雄,我說這些話只是為了警告我們在場的所有軍事領袖,我們內部已經出現了甚至能瞞著所有鼠擴編的叛徒!我希望灰先知大人能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不僅僅是為了給我那些本不應死去計程車兵一個交代,更是為了我們斯卡文........”

崔特思嘆了口氣,內心的憤懣終於得到了疏解。

“我說完了.....”

灰先知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變成了陰沉,他望著利克斯手中的名單,只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好,我們會嚴肅處理這件事的,你放心。”

在場的老鼠一片鴉雀無聲,利克斯手拿著名單,被氣的渾身顫抖,一旁的派德斯陰冷地瞪著崔特思,似乎是在譴責他的無情。

灰先知沉默了一會,似乎是終於想起了開會的主題。

“孩子們都講完了,該大人們說兩句了,斯尼奇,你先說兩句........”

斯尼奇皺著眉頭,似乎還在想崔特思講的那些話。

“斯尼奇?”灰先知催促道。

斯尼奇猛然抬起身來。

“不好意思,各位........剛剛我走神了.......嗯......關於這次戰役,我沒什麼好說的,孩子們都做的很好,都做到了自已的責任.........關於崔特思剛剛講到的那個問題,我作為元老會中的軍事首席,肯定是有責任的,但至於這兩支多出來的部隊是什麼時候加入霜狼家出征的軍隊,是以什麼方式加入霜狼家的,我暫時沒什麼頭緒.......”

灰先知面無表情,嚴肅地揮揮手示意斯尼奇坐下。

“利克斯,你說兩句吧,不必再贅述崔特思的問題了.........”

利克斯緊張地點點頭,隨即站起身,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那麼.......就是支援方面.........嗯.......我們在物資的運送問題上,變通性似乎不是很好,我想說的是.......嗯.........”

利克斯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額頭毛髮上溢位的汗水。

”我父親是想說,我們物資運送的變通性不是很好,在明知我們部隊物資過剩的情況下還繼續運輸,在以後的戰役中,可以在合適的情況下將那些多餘的物資輸送給那些需要支援的部隊,僅此而已。”

派德斯幫利克斯補充道,顯得十分沉穩。

“是,基本上就是這些.........”

利克斯抱歉地說道,隨後坐下了。

灰先知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他看了看利克斯又瞟了瞟一旁的崔特思。

“斷尾氏族的領頭鼠臨時有些事情回家了,那麼,我來總結一下會議吧,我們的這次戰役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我們的目標基本上也達到了,整個黑色海岸行省基本上也元氣大傷,我們正加緊往港口那邊派兵,加固防守。但是問題也是有的,例如崔特思剛剛提到的私自擴編的問題,一支部隊如果發生叛亂,他的領袖沒什麼大智慧的話,其實對於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私自擴編這個問題很嚴重,我會在合適的時機召開領袖大會商討一下,大家不需要擔心........”

灰先知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自已的脖子,和一旁的斯尼奇耳語了幾句,隨後長呼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就是關於大家最關心的軍費問題了,這次我能為大家提供的大概有10萬金幣,注意,是總額,那麼接下來,我來宣佈一下,這筆錢的分配計劃..........\"

\"崔特思,這次戰役中你的功勞最大,壓力也是最大的,損失也被你控制在了一個可接受的範圍,你拿這15萬中的4萬金幣,僅用於你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擴大部隊規模和補充兵力,另外,為了補償你,我臨時決定,你的部隊規模可以多招募兩隻部隊,有問題的話現在就可以說。\"

“沒有問題。”

崔特思點點頭。

“那麼接下來就是沃利,奎克,還有派德斯,由於你們是跟隨出戰,元老會給予你們每隻鼠一萬金幣的鼓勵,用於訓練士兵,擴大軍隊規模,你們可以自由交換兵種,如果有超出預算的,超出的部分需要你們家族自已承擔,有問題嗎?”

“真不錯!”沃利開心地尖叫起來。

“嗯........”派德斯沒有什麼波動地說道。

“我沒什麼問題......”奎克盡量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說道。

“最後是雷諾,你在這次戰役中負責主要的募兵工作,完成的不錯,剩下的三萬是你的,你可以用這筆錢和你父親加強三鼠幫的擴招工作,雖然培養一名殺手的成本高的可怕,就像那些成本高昂的泣淚劍一樣,但我還是希望你把這筆鉅款用在正道上,當然,這都取決於你.......希望你在下次戰役中能做的更好.......”

“我會的,先知大人。”雷諾微笑著點點頭。

“孩子們,這些錢對於你們這些初出茅廬的老鼠來說無疑是一筆鉅款,一隻奴隸鼠的招募成本只不過需要500多金幣,但你們在重新募兵或者訓練他們的時候,一定要考慮清楚自已擅長指揮什麼兵種,不然就是花錢送他們白白去戰場上送死,明白嗎?”

“明白!”眾鼠齊聲說道。

“好了,會議就開到這裡,斯尼奇和利克斯留下來,讓孩子們去放鬆放鬆,我們來談一些嚴肅的事情......”

\"我想留下來陪我爸可以嗎?\"派德斯插嘴道。

“這是大人的事!你湊什麼熱鬧!”利克斯嚴肅地瞪著派德斯。

派德斯抿抿嘴,轉身離開了。

眾鼠離開了地下室,斯尼奇望著崔特思的背影打趣道:

“這孩子真的有當領袖的潛質,就和當年他父親一樣,說不定我們老了之後,我這個位置就得他來坐了.......”

“畏尾家族的精英數不勝數........他能從那裡面殺出來當上畏尾家族的繼承人,就代表著這孩子是精英中的精英..........”

灰先知喃喃道。

臨近深夜,街道上已經開始變得潮溼,這是由於利維德的底部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湖的緣故,崔特思坐上自已的鼠車,呼吸了一口鹹溼的空氣,內心十分輕鬆。

“去哪?大人?”前方的車伕詢問道::“我們直接回畏尾家休息嗎?時間不早了........”

“不........去東城,我大哥家,我想去看看大哥。”

車伕沒有廢話,只是載著崔特思向東城駛去。

..........

大哥家的門口仍舊很醒目,各種五顏六色的花朵和植物隨意地擺放在門外,吸收著空氣中難得的水分,這種景象在整個乾旱的利維德也實屬罕見,恐怕也只有他能養的起這些昂貴的花朵了。

“大人?你回來了?”

迎面走來的是大哥家的老園丁——繆爾,他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收拾好了自已的工具,正準備回家。

這隻老鼠簡直和這些植物一樣珍貴,據說,他曾經在年輕的時候去過大洋對面的那些高等精靈的國度,給那些白面板的精靈公主和王子當過園丁,這些植物的種子就是他帶回來的,大哥在和父親決裂之後就愛上了養花和下棋,這位園丁也是他耗費重金從大洋彼岸請回來的,在崔特思上小學的時候他就擁有了這份工作,幾乎是看著崔特思長大的一隻老鼠。

崔特思很尊敬他。

崔特思連忙走下馬車扶住這隻鼠爺爺的胳膊,在一旁噓寒問暖起來。

“哦?您怎麼還沒回去?繆爾爺爺?現在容易著涼了。”

“秋天了,利維德的潮溼時間要比以前拖後一點,我剛剛叫那些小夥子們把這些植物搬出來,現在準備回家了,倒是你,打了勝仗了的大英雄,怎麼還不回家休息?”

“我來看看大哥,他休息了嗎?”

“沒呢!”繆爾歡喜地握了握崔特思的手,又抖了抖他又長又粗的白鬍子:“他還和年輕時一樣,就喜歡熬夜.......”

“那我就先進去看看他了,您路上小心。”

崔特思招招手,把車伕叫了過來。

“你把繆爾爺爺送回家吧,我今天晚上在大哥家住,辛苦了。”

車伕點點頭,隨後小心地將繆爾扶上鼠車,消失在了崔特思的視線中。

崔特思敲了敲門,裡面的燈還亮著。

“誰啊?這麼晚了.........”

一位穿著睡衣的僕人不耐煩地喊道。

“崔特思,我來看看大哥。”崔特思不緊不慢地說道。

裡面頓時爆發出僕人慌亂不堪的翻箱倒櫃的聲音,不多時便開啟了門,一群年輕的僕人穿著正服排成了兩列整齊的隊形歡迎著崔特思。

“恭迎崔特思少爺得勝歸來!”

崔特思的內心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他還是裝作很嚴肅地問道:“大哥睡了嗎?”

“沒呢!尼爾少爺正在鑽研棋譜,就在他的房間裡。”鼠管家討好地笑著,一旁的僕鼠們便趕緊遞上一個精緻的蛋糕。

“要嚐嚐我們精心製作的蛋糕嗎?這款蛋糕有很多功效,比如美容養顏,強體健身.......”

\"不用了,帶我去見他吧。\"崔特思無情地打斷道。

“哦哦哦,當然,請走這邊!”鼠管家討好地伸出雙手:“能為斯卡文的將軍服務是我的榮譽!”

崔特思扭頭捂住嘴偷偷笑了笑,隨著他的腳步走進了房間。

.......

尼爾的房間又雜又亂,各式各樣的,不同語言的棋譜,字典和棋盤棋子被隨意地擺放在地上和床上,簡直讓鼠無法下腳,只有一些植物安然無恙地躲在角落裡,享受著獨屬於它們的空間,尼爾坐在床邊,正出神地拿著一本棋譜翻看著,用寶石鑲嵌的床頭櫃上擺放著一個尚未下完的棋局。

“要提醒一下尼爾少爺嗎?”鼠管家小聲地向崔特思問道。

崔特思搖搖頭,揮了揮手,鼠管家便踮著腳安靜地走開了。

過了一會,尼爾愣了愣,終於是發現了站在門口安靜等待的崔特思,他轉過頭去,臉上滿是驚喜。

“崔特思!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尼爾扔下棋譜就跑了過去,兩隻鼠激動地抱在一起。

“你看,整個利維德城都知道我回來了,只有你不知道!”崔特思打趣道。

尼爾和崔特思一齊大笑起來。

“告訴我,你覺得這次的戰役怎麼樣?刺不刺激?”

“那些敵人簡直和你的管家一樣浮誇!”崔特思幽默地回覆道。

“那你在戰場上應該能天天吃到敵人親手做的小蛋糕嘍?”

崔特思和尼爾再次大笑起來。

“快點先來一把吧,沒有你,那些僕人都不會下棋,這幾天我簡直手癢難耐!”尼爾急不可耐地隨手拿起一副床上的棋盤,放到兩鼠的身前。

“你還真是棋痴啊........”

崔特思略顯無奈地將棋子擺放好,和尼爾對弈起來。

“耳朵怎麼樣?這幾天還好嗎?”崔特思一邊問道,一邊將一個棋子移動著。

“就那樣吧,天天抹點藥就沒事了。”尼爾毫不在意地說道:“你看,第一步你下的就很著急........”

\"那就好.......\"

崔特思的心情從激動變得略顯沉重起來,他望向尼爾那隻耷拉半截的右耳朵,想起了那些往事........

其實,崔特思本不應是畏尾家的繼承人,是尼爾給了他這次機會。

那時的尼爾還是十七歲的年紀,作為畏尾家的大哥,他做的遠比崔特思要好。

同樣的獨立帶隊出征,只不過那時他的對手是那些更為險惡的蜥蜴人,那時的斯卡文一窮二白,但尼爾仍然帶著數量遠少於敵軍的畏尾軍在利維德南方的熱帶雨林將那些蜥蜴人打的落花流水,這也直接促成了後來斯卡文氏族和那群什麼蜥蜴人教會的和平協議,他們只能被迫把物產豐饒的落雨行省割讓給了斯卡文,可以說,他的功勞為後來斯卡文的崛起直接奠定了基礎,那時的尼爾遠比自已要輝煌很多,他的名字傳遍了整個斯卡文氏族,成為了神話般的存在,灰先知甚至在回來之後直接讓他坐了元老會的一把交椅,簡直輝煌無限。

如果尼爾堅持下去的話,說不定今天坐在那裡的話就不是斯尼奇了,而是他,畏尾家的尼爾,尼爾·畏尾。

尼爾回來之後,最先迎接的並不是什麼大展宏圖,而是醜惡的家族通婚制度,那時的家族為了確保聯盟的穩固,都要讓每個家族的首選繼承鼠在成年之後和另外一個家族中的成員結婚,而父親就強迫他和斷尾家的四小姐通婚,雖然那位小姐長得真的很漂亮,但是尼爾仍然拒絕了,因為他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他在15歲的時候,就愛上了一隻身份卑微的奴隸鼠的女兒,尼爾經常偷偷帶著這位名叫安哲的女孩出去幽會。

隨著他和父親之間的矛盾的不斷擴大,尼爾變得越來越不耐煩,他們之間的爭吵經常能吵醒熟睡中的年幼的崔特思。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矛盾爆發了,一向手段狠辣無情的父親趁著尼爾大哥帶軍外出的時候派人殺死了這位名叫安哲的可憐女孩,天哪,崔特思還清楚地記得,殺手回來稟報時說,安哲死的時候還帶著身孕.........

後來,不知道是誰把訊息走漏了出去,有鼠告訴了正在安達佩斯駐防的尼爾,這個慘痛的訊息簡直就像夢魘一樣壓碎了尼爾的底線,尼爾在聽說後,做了他軍事生涯中唯一的錯誤的事情,也是最後一件錯誤的事情。

衝冠一怒為紅顏!

在沒有元老會允許的情況下,他直接帶著一整隻駐防部隊跑了回來,他帶著那些精銳部隊在利維德城下憤怒地向父親討要著安哲,父親當然不可能把已經埋好的屍體再挖出來給他,只能在邊請求支援的情況下儘量拖住已經發了瘋的尼爾,尼爾的耐心越來越低,他終於受不了了,在某一天對著整個利維德說出了那番大逆不道的話:

要是再不交出她,我將帶兵血洗整個利維德!不管是誰!

他不僅僅只是說說,攻城器械真的架了起來,父親很清楚自已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的真正的實力,他真的很害怕血洗利維德的事情真的出現在自已家族的手中,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父親請出了母親,母親站在城牆上,懷中抱著年幼的崔特思,右手牽著自已年輕的安娜麗姐姐——這些尼爾最為珍惜的鼠,母親不停眼淚婆娑的勸說簡直比利維德規模龐大的守軍隊伍還要管用,他終究放下了兵權,接受了父親所謂的虛假的”談判”。

在進入利維德後,沒有談判,他很快就被父親關了起來,手下的整支部隊都被解散,這支幾乎可以說是開國時期的功勳部隊,就因為自已領袖的一時衝動,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然而他的一時衝動造成的嚴重後果不僅僅是這些,安達佩斯因為他的臨時撤防被暗精靈偷襲,整個黑色海岸防線都因為他的一時衝動迅速被精靈們衝破,黑色海岸迅速陷落,而當時父親那一代的軍事領袖力量尚未成熟,儘管父親和斯尼奇大叔帶著部隊拼命抵抗,卻還是於事無補,最後只能以籤個和解協議不了了之。

畏尾家的軍權被理所應當地嚴重削弱,父親被革職,分配到了一支騎兵部隊中當了一個小小的騎兵隊長,母親在這次危機後被氣的一病不起,在之後的一次生產中難產去世,永遠地離開了崔特思和尼爾,還有自作自受的父親。

本來這麼重的罪,必定是要處死的,可是出於他對功勞的考慮以及自已父親的四處求情,元老會只是判決他終身不準成為畏尾家的繼承鼠,畢竟,誰都無法再給一隻大逆不道的老鼠兵權了,父親被迫只能再從自已餘下的兒女中選出一位合適的繼承鼠,而後來的事情也正如眾鼠知道的一樣,崔特思站了出來,擊敗了尼爾,接過了畏尾家的繼承鼠的身份。

只有崔特思自已知道,自已雖然能輕而易舉地擊敗那些庸庸碌碌的兄弟姐妹,但是在角鬥場中擊敗戰鬥能力極強的尼爾還是很困難的。

誰都知道,尼爾在叢林中偷襲了當時蜥蜴王的軍隊,孤身一鼠屠殺了一支變色龍部隊,還差點殺死了蜥蜴王,僅憑他一隻老鼠。

簡直是神.........

但尼爾相信他,他在決鬥中放了水,為了把戲演足,他在前一晚找到了苦惱不已的崔特思,那時的崔特思在對榮譽的渴望和要和自已大哥戰鬥的邊緣之間來回徘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還記得那晚。

“把我的耳朵咬下來吧,這樣父親才能相信我們是憑實力分勝負的。”

“我做不到!”崔特思尖叫著怒吼道:“父親簡直是個瘋子,他為什麼臨時叫我們決鬥,明明我都贏了!我堂堂正正地打贏了所有畏尾家的競爭鼠,為什麼!”

“他只是把我們當畏尾家族復興的工具,他已經失去了鼠性........”

那時的尼爾笑著拍了拍崔特思的肩,像是說明天吃什麼一般淡然。

“就照著我說的做,要不然他不會相信你的成績的,我只是不想讓你的努力白費而已。”

...........

後來,在決鬥場,崔特思真的做到了,他用自已的最後一絲力氣把尼爾的耳朵咬了下來,尼爾大叫著在地上痛苦地來回打滾,在所有鼠的面前,裁判舉起了他的手,證明了他比他的大哥更強,父親沒有質疑這次比賽的結果。

何況,他也不能質疑了。

崔特思代替了尼爾的位置,父親只是暫時被革職,斯卡文仍然不能否定父親強大的軍事能力,他很快又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崔特思得以跟隨著南征北戰的父親到處出征,積累著經驗。

而尼爾呢?

他一蹶不振,愛上了下棋和養花,曾經那個名震整個斯卡文的尼爾消失了,他搬出了畏尾家的豪宅,和父親徹底決裂,搬到了風景優美的利維德東城,搬到了他心愛的安哲的女孩墳墓旁,在那裡養花,天天研究棋譜,儘管早已經過了結婚的年紀,他還是日復一日地研究著他的棋譜,被崔特思咬傷的那隻耳朵也因為崔特思下手太重而無可挽回,天天耷拉著,非常難看。

而,父親每個月會給他一筆不小的生活費,似乎是出於自責。

當初要嫁給他的斷尾家的四小姐也早早地嫁到了霜狼家,也就是現在利克斯的夫人,派德斯的母親.........

只有尼爾還是孤身一鼠..........

............

“我贏了!哈哈!你現在怎麼回事,越來越菜了?”

尼爾大笑著拍著崔特思的頭,比賽的成功讓他很興奮。

“我又不和你一樣天天鑽研下棋......”

崔特思大笑著躲避著尼爾的輕輕的追打,調皮地反駁道。

“菜就多練!”

尼爾像個小孩子一樣向崔特思鄙視地翻了個白眼,隨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怎麼回事,我越來越老了,現在怎麼開始困了?”

崔特思有些擔心地看著和他打鬧的尼爾。

“也不看看幾點了,大哥,你總是這麼熬夜,對身體不好的.......”

尼爾毫不在意地笑起來,開玩笑地說道:

“我這條爛命,死了就算了,還管什麼熬不熬夜.........”

崔特思有些心酸,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對了!我在你出發前給你寫的那本筆記,你認真看了嗎?”

尼爾漫不經心地問道。

崔特思猛然察覺,自已似乎把尼爾給自已寫的那本珍貴的戰略手冊夾在戰袍裡了,那裡面記載著尼爾多年的戰爭生涯中的寶貴經驗........

“我好像........丟了........”

崔特思當然不可能說自已把這本書不小心“送”給了一位人類少年,而且那個人類就算有興趣看,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民的兒子,能翻起什麼大浪來呢?

崔特思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實話,尼爾大度地拍拍他的肩。

\"嗨,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打仗嘛,丟些東西也是難免的,睡覺!”尼爾利落地說道:“今天咱兄弟倆就好好地享受一下我剛剛買回來的這張天鵝絨的床墊!\"

“不再來一把嗎?”崔特思舉著棋盤問道。

尼爾拍拍崔特思的頭.

”你剛剛不是才說熬夜不好嗎?這個時候又反悔了?”

“我只是想玩........我們再來一把吧........”

崔特思的心情有些複雜,但還是強裝笑容地說道。

“好!難得我們的大將軍有這種興致!再來!”

............

尼爾的鼾聲傳來,無法入眠的崔特思轉過身去,貼心地將自已的被子向尼爾推了推。

尼爾赤裸著身子,他那已經顯得有些臃腫的後背上滿是傷痕,彷彿在宣示著尼爾那段榮譽的戰火歲月,看的崔特思觸目驚心。

崔特思看了看自已整潔乾淨的面板,又抬頭看了看那些傷痕,鼻子一酸,內心十分複雜。

“別難過了,還不趕緊睡覺?”

尼爾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崔特思一跳。

“你不是睡著了嗎?而且還背對著我?怎麼看到我的?”崔特思破涕為笑。

“誰叫你抽鼻子,你怎麼了?感冒了?”

“這就把你吵醒了?”崔特思開玩笑地說道。

尼爾沉重地嘆了口氣:

“年輕時在軍營睡覺養成的臭毛病,不用擔心........趕緊睡吧。”

“嗯........”

崔特思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崔特思,我相信你,我有預感,你會成為改變整個斯卡文氏族的大人物的,你是那種鼠。”

尼爾忽然說道。

崔特思睜開眼睛,尼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翻過身來,已然紅了眼眶。

“我會的......”

崔特思默默抹去尼爾臉上的淚水。

我會成為像你一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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