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特思扶著額頭,一臉苦悶地坐在戰車之上,現在正值黃昏,雪已經下的很小了,這預示著回去的路上因為天氣而死亡計程車兵數量將比預期少很多,這是件好事。

一滴血從黃毛鼠的腦袋中徑直滴到崔特思的臉上,崔特思抹了抹自已的臉,抬起頭望了望戰車頂隨風搖晃的黃毛鼠的腦袋,站起來把它推到了一邊。

“從前有顆米~落到枯井裡~神發現了他~把他送給你~吃下去吧~斯卡文的朋友~吃下去吧~斯卡文的愛人~吃下去吧~斯卡文的戰士~吃飽了就有土地~有土地就有~偉大的斯卡文~”

戰士們高興地高聲唱著歌,每隻活下來的老鼠身上都掛滿了錢袋子,這是他們在那些黃毛鼠士兵的身上搜刮而來的,至於那些潰逃的懦夫們,崔特思沒心思讓戰士們再花什麼力氣俘虜他們,直接送他們去見了他們誓死守衛的黃毛鼠,現在的崔特思簡直可以說富得流油,因為他一連打贏了兩場艱難的戰役。

但他並不高興。

“大人.......馬上到納爾迦實城了,我們要不要讓士兵們加強警戒,萬一那些城裡的精靈們乘我們虛弱的時候出擊,我們恐怕會輸的很慘.......”

伊克特有些憂慮地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納爾迦實城,他們馬上就要經過納爾迦實城的門口了。

崔特思迅速收起自已臉上的愁悶,他看著伊克特的臉,反而開懷大笑了起來。

“你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伊克特不解地看著狂笑不止的崔斯特。

“什麼.......事?恕屬下愚笨......大人.......”

“我覺得這些小夥子的唱歌的聲音不夠大,你!去最前面重新起個頭,讓整個納爾迦實城聽聽我們斯卡文的威風!現在到我們狂妄的時候了!!!”

伊克特釋懷地笑了起來,他立馬跑到最前方。

“全軍都有!!跟著我!!!再來一遍!!大聲點!!!”

鼠人們紛紛扯著嗓子,以更大聲的聲音耀武揚威地唱了起來。

尖銳又難聽的歌聲不得不讓城牆上警戒的洛宏基皺起了眉頭,他望向戰車上的崔特思,而崔特思猶如早就準備好一般,優雅地整了整自已沾滿血的戰甲,站起身來微笑著向洛宏基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戰車上黃毛鼠的鼠頭,假裝一臉無奈地攤起了手。

一旁的鼠人戰士們顯然更加興奮,他們看著洛宏基,炫耀似地更加大聲唱著歌,譏諷的表情把洛宏基看的漲紅了臉,他緊緊地握著望遠鏡,心裡正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這隻該死的囂張至極的紫毛老鼠。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回頭望了望那些和家人們興奮擁抱著的俘虜們,心中似乎釋懷了一些,他抬起頭將視線離開崔特思,看向遠方已經模糊的雪花,已經看不到那個男人矮胖的背影了。

“那個父親真的出去了.......唉......”

洛宏基內心有些自責,他嘆了一口氣,他想不通為什麼那個少年會忽然離開隊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簡直是瘋了,現在好了,他父親收到訊息後就跑出去找他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而這隻鼠人部隊現在已經打完仗了,而如果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他們,大機率這對可憐的父子要死在城外了.......

“如果自已不派衛兵告訴那個可憐的父親,他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洛宏基想著,又堅決地搖搖頭。

\"不對......自已哪有什麼責任呢?明明是他兒子被逼瘋了向城外跑了,都是他兒子害死了他......\"

“對.....是他兒子害死了他....和自已有什麼關係呢?”

洛宏基低著頭看著自已的長劍。

這算自已殺死的第一個人嗎?僅僅是是個無辜的人類父親?

他抿了抿嘴,繼續監視著崔特思的一舉一動。

........

崔特思的部隊繼續向前前進著,崔特思擺了擺手,軍中的歌聲逐漸停止了,現在已經沒必要唱了。他們已經走出了納爾迦實城的地盤,那群懦弱的精靈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沒有出兵偷襲他士氣高漲的部隊,現在回家的路上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他們安全地回到利維德了,每隻鼠人都盤算著怎麼花自已身上的這筆巨大的財富,怎麼向利維德的家人和朋友們吹噓自已這番堪稱神話的經歷,每一隻活下來的老鼠無疑都是偉大的英雄,到處都是悉悉索索的興奮的討論聲。

崔特思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士兵了,他陰沉著臉,正在內心盤算著回到利維德後,怎麼和元老會算算這筆巨大的賬。

這群該死的老傢伙!!!

因為名單上多出的兩隻奔行鼠部隊,自已的包圍圈計劃直接破裂,這直接造成了自已的僅有的奔行鼠部隊全軍覆沒,而且也讓自已的投彈手部隊幾乎折損了一半,甚至還讓自已三鼠幫的殺手們死了幾隻!要不是自已留了一手,他甚至可能會死在那些奔行鼠的手下!

誰來補償這些額外的損失?

而根據那些被凍死餓死的鼠兵屍體計算,元老會起碼在出發的時候偷偷給這隻反叛部隊多塞了比自已多半倍的軍隊規模配置,就算攻打納爾迦實的難度要比自已的安達佩斯高上一倍,這隻黃毛鼠也不會傻到折損三分之一部隊後還不停手。

憑什麼!!!

明明出發前的部隊規模是數量相等的,檔案上也沒有和他表明這多出來的兩支騎兵部隊,沒鼠和他講過,甚至沒告訴自已的父親!他們想幹什麼?讓自已死在那裡?

自已回去後,一定得把這隻該死的別有用心的老鼠揪出來,把他砍成肉泥!

崔斯特暗暗想著。

一陣悲傷的哭聲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周圍的討論聲中,崔特思猛然驚醒,他皺著眉頭望向前方,一群士兵正興奮地圍著什麼東西大聲恐嚇著以此取樂。

“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崔特思不耐煩地命令道。

伊克特立馬跑向前方,不多時又返回。

“他們發現了一個人類,男性,他懷裡抱著一個已經快被凍死的青年男性人類,據他說,那是他的兒子,我仔細看了看,這個少年似乎是被我們剛剛俘虜的一員。”

崔斯特挑了挑眉。

“我記得我們不是放了他嗎?那他為什麼不回城裡去,還把他的父親帶到這?”

“屬下.......也不知道.....可能他被我們逼瘋了吧........”

崔特思輕蔑地笑了笑。

“人類中還有這種心理脆弱的蠢貨嗎?那就讓小夥子們開開葷吧,回家之前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大家都很高興,而且那個少年太瘦了,而那個男人又太胖了,搞得大家都沒什麼心情吃肉。”

崔特思來了興趣,他站起身來。

“行吧,那我親自去看看........”

崔特思慢慢悠悠地走到這個男人面前,周圍的鼠兵紛紛為他讓開道路,只見這個男人跪在雪地上,已經泣不成聲。

“我的兒子.......天哪........神......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就這麼一個孩子.......你太傻了.......”

崔特思走上前去,仔細觀察著已經昏厥的米利爾,他的臉色蒼白,已經失去了知覺,他父親悲痛欲絕的痛哭聲顯然讓原本週圍好心情的鼠兵們也有些不禁有些同情起來。

崔特思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父親,又看了看周圍鼠兵們有些為難的臉,接著蹲下身子問道:

“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安格·法斯......大人........”矮胖的男人抽泣著說道。

\"這是你的孩子嗎?\"

“是.......”

\"他看上去不怎麼好啊......\"

“是......他快被凍死了......等我揹著他步行回到城裡,他早就沒呼吸了.....”

崔特思湊上前去,摸了摸米利爾的鼻子,他的呼吸已經微弱到沒法感知了,崔特思摸摸自已自已的下巴,思索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一瓶紅色的藥水,掰開米利爾的嘴就灌了下去。

“恕我無禮,人類先生,我認為,如果要您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首先要做的就是儘量拼著命讓自已的孩子活下去,而不是坐在這裡哭,要是眼淚能帶來溫暖的話,我們就不需要再穿什麼衣服了。”

說完,崔特思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接過一旁伊克特遞來的厚厚的戰袍蓋在米利爾的身上。

“這藥水原本是我父親給我治刀傷的,也能抵禦一段時間的凍傷,應該能幫助這個少年撐一段時間,你把我的戰袍裹在這個孩子身上,僅存的熱量應該足夠你揹著他回到納爾迦實城中了。”

法斯熱淚盈眶地將袍子裹在米利爾身上,雙手一撐就胡亂給面前的崔特思磕起頭來。

“我真的很感謝您!!!鼠........大人!!!謝謝!!!”

“你應該感謝我身旁的這些鼠戰士,憑藉著他們的勇敢,我們剛剛打贏了一場仗,每隻鼠都很高興,沒什麼心情傷害你們........”

法斯連忙轉著圈磕著頭。

“謝謝各位鼠......大人!你們都是我安格家的救命恩人!!不........恩鼠!!!!”

“讓他們去吧.......我們繼續出發.......”崔特思淡淡地說道。

周邊的老鼠士兵們有些甚至紅了眼圈,他們紛紛舉起武器,高聲讚揚著:

“崔特思大人萬歲!!!”

法斯背起米利爾就向納爾迦實狂奔而去,崔特思看著法斯臃腫的狂奔的背影,內心不禁有些好笑。

“哼......愚蠢的愛啊.......”

..........

部隊繼續慢吞吞地向前前進著,太陽逐漸落山了,崔特思靜下心來,端坐在戰車上仔細地打磨著自已的長矛,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感覺整個世界都會平靜下來。

涼爽的晚風吹在崔特思毛茸茸的臉上,血腥的氣息被晚風悄悄地吹淡了一些,讓他神清氣爽,他細心地用磨刀石將那些尚未凝固的血液從長矛中剔下,心情十分舒適。

一陣塵埃伴隨著晚風進入崔特思的鼻孔,崔特思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不爽地轉頭看向飄來的煙塵,正是剛剛他們摧毀的那個少年的家,那烈火已經隨著時間消散了,只剩下餘燼伴隨著晚風在四周隨意地飄散著。

崔特思努力思考著,他的記憶穿過剛剛的戰鬥和來之前的路,到達了這裡。

這裡似乎是那個少年的家........

難道說,這個當時已經被炸的骨折的人類少年,在缺乏衣服保護和冒著被自已殺死的危險的情況下,想要徒步走回家?然後因為體力不支倒在了半路上?

要是這麼說的話,這小子還真有點令自已敬佩.......

崔特思舉起了手,整個部隊的腳步隨之停止,伊克特隨即趕到了他的身邊。

“有何吩咐,大人?”

崔特思抬起頭,仔細地想了想。

“看看這座廢墟里還有什麼。”

伊克特點點頭,隨即帶上幾隻暴風鼠開始挖掘廢墟,他們靈巧的身子和巨大的力氣很快就將整座廢墟挖穿,幾隻暴風鼠吃力地將米利爾的母親,山姆大叔和愛米爾的屍體從廢墟中拖了出來。

“我們發現的就是這些了!大人!”伊克特遠遠地喊道。

“看看這些人類是死是活。”崔特思皺著眉頭命令道。

伊克特仔細地將自已靈敏的耳朵貼在他們胸前,傾聽著他們的心跳聲。

“這個人類男性和這個人類的年輕女性已經去世很久了,這個人類女性似乎還有心跳,只是她的腿似乎被砸斷了!”伊克特大聲回答道。

崔特思望了望已經看不見的納爾迦實城,想把這個女人送回去顯然已經不太現實了,如果讓幾個士兵單獨送回去,就是對這些士兵的生命不負責,誰會確保這些精靈會好心地讓他們回來呢?、

崔特思嘆了口氣,如今只能俘虜這個女人了,回去之後讓她去利維德做些織布的雜活,鼠人婦女的前肢操控不了人類發明的精密的織布機,和平年代時,有很多人類女性去往鼠人的領地做這些事情賺取高額的利潤,現在開戰了,那些鼠人領地的人類婦女逃的逃死的死,現在這種女性人類俘虜已經成了稀缺的商品.......這個女人腿斷了,想要逃跑怕也不是什麼很容易的事情.......

“把那兩個死人埋起來,把這個女人抬上車!”

伊克特點點頭,一旁的暴風鼠便開始忙活起來,山姆大叔和愛米爾的屍體被隨意地掩埋起來,一隻暴鼠還好心地搬來一顆巨大的石頭,將它當作了這兩人的墓碑,米利爾的母親被伊克特抬上了崔特思的戰車。

“這傢伙似乎還被感染了,看她的臉似乎有感染鼠疫的症狀,應該是之前黃毛鼠的部隊乾的,吃點藥就好了。”

崔特思看著一邊解釋一遍給眼前這個女人喂藥的伊克特,又看了看女人蒼白的臉,不屑地笑了笑。

“這一家子人命還真大啊......狗屎運......”

伊克特擦擦臉上的汗水,轉過身來。

“大人........您今天做的好事還真不少,我相信,斯卡文先祖看到您的善心也會開心的........”

崔特思點點頭,臉上浮現出微笑。

“這女人還真漂亮啊..........”

伊克特看著米利爾母親的臉,自顧自地喃喃道。

崔特思忍不住玩心大起。

“那就把她賜給你算了......你和她結個婚怎麼樣?”

崔特思開玩笑地說道。

“不不不\"\"伊克特連忙嚴肅地回絕道:“這是斯卡文共同的財產,我一隻會殺人計程車兵要一位人類女性又能幹什麼呢?鼠人歷史上就沒有和人類通婚的先例.......”

“別那麼嚴肅嘛,我逗逗你而已.......”崔特思笑著拍了拍一臉嚴肅的伊克特的後背。

“大人......你很少開玩笑......我沒反應過來.......”

\"笑一個嘛,我也很少見你笑,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別苦著臉。\"

伊克特長出了一口氣,很配合哈哈大笑起來。

“好!”崔特思伸了一個懶腰:“今天的好事就做到這裡吧,接下來我們只要專心回家就夠了。”

伊克特舉起長矛,整個軍隊又開始前進。

出發!

崔特思抿了一口從黃毛鼠身上找到的烈酒,抬起頭沉默地望著漫天的星辰,黑暗伴隨著閃亮的星光在他的眼中扭曲旋轉著,如同他小時候經常玩的棋盤一般,崔特思不禁想起小時候父親和他下棋時的場景。

崔特思的父親將一個黑棋放在棋盤上,黑棋已經對白棋呈合圍之勢,執白棋的年幼的崔特思緊鎖著眉頭,尋找著突破的辦法,在再三考慮之下,崔特思將白棋下在了東北方。

崔特思的父親微笑著摸了摸崔特思的頭,舉起手拿起了自已剛剛落下的棋子。

“你的這個白色棋子下在東南方........反而能緩解我的攻勢,下在東北方反而沒什麼出路了,你說是不是?”

年幼的崔特思看了看自已的棋子,懊惱地叫喊起來。

“我本來就是要下東南的!”

崔特思的父親和藹地笑了起來,將年幼的崔特思抱在了自已的懷中。

“你看,崔特思.........其實,戰爭,其實就是一場上層生物之間的博弈,以下層生物的生命為棋子,在下棋時,一定要果決,用最少的棋子換取對方最大的損失,但其實不僅僅是戰爭,鼠與鼠之間的鼠心鬥爭,鼠與其他種族的權利較量也是一樣,有時候無用的感情反而會害死自已和自已愛的鼠,你要記住.......”

\"這些話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爸爸.........\"崔特思似懂非懂地問道。

“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的.......”崔特思的父親仍然和藹地微笑著。

記憶漸漸模糊,崔特思的思緒回到了現在,他握緊手中的酒瓶,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旁邊傷痕累累的鼠兵們。

“我真的明白了嗎?父親?”

崔特思苦笑著想道。

前方,已是月明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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