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眠夜
鄧懷民回來的時候，見到在外面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橫七豎八地倒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來不及細想，急忙衝進內室。
內室的門被猛然開啟，一陣陰冷的風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的內心愈加不安，強撐著身體跨過屏風，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了，身後跟著的小太監也被眼前看見的嚇到，急忙跪下。
入目之間，滿池的水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皇帝靠在浴池邊緣，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滿室的血腥味濃重得令人作嘔。
“陛下……”鄧懷民顫巍巍地爬過去，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探了一下皇帝的鼻息，卻發現已經毫無氣息。
“陛下！”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他不過離開沒多久，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場變故來得太快，他也有一絲遲疑，當下就差小太監去稟告皇后和太子，“小德子，你現在快去稟告太子殿下，就說，就說陛下他……駕崩了。”
“是。”小太監聞言，顫抖著身子爬起來，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甚至還撞倒了途中的物件。
另一邊，太子剛剛回到青禾殿，還沒跨進殿門，就看見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過來。
齊敏皺了皺眉，“你是哪個宮殿的人，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太子殿下，”小太監撲通一下跪倒在太子面前，“陛下……陛下他……”
越是著急，越是語不成句，太子見他這般，急忙問道：“父皇怎麼了？”
“陛下，他出事了！”
太子聞言瞳孔一縮，他扯起小太監的領子，焦急問道：“你說什麼！”
“鄧總管差奴才來……”
“父皇此刻在何處？”
“乾元宮……”
“齊敏，跟我走。”
“是。”齊敏聞言，跟著他急匆匆走了，小太監想了想也跟在後面離開。
途中，小太監將他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太子，太子當即讓齊敏封鎖皇宮，一個蚊子都不要放出去。
當踏入乾元殿時，太子的心跳還是亂了一拍，鄧懷民站在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一見到他，急忙小跑著過來，“太子殿下。”
“鄧公公，怎麼回事？”陳澤宣開門見山。
“奴才今夜將陛下送回寢宮，陛下沐浴時交代奴才出去取點東西，奴才就離開那麼一會兒，就……就……”
“還有誰知道這個訊息？”
“沒有，茲事體大，奴才不敢輕易做主，只差人告知了殿下，不過陛下他……這個事瞞不了多久，只怕……”鄧懷民重重跪下，“還請殿下主持大局。”
“嗯，我已經讓齊敏封鎖了皇宮，別說是刺客，就是一個蚊子都逃不掉。”
陳澤宣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只見外間的宮人還未清醒，空氣中除了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只是他當下沒多在意。
徑直進了內室，即便做了準備，當他看清裡面的場景時，依舊還是震驚不已。
“父皇！”陳澤宣心如刀絞，他跪倒在隆盛帝身邊，重重給他磕了一個頭，然後顫抖著將他的眼睛合上。
起身後，他吩咐鄧懷民，“鄧公公，你把父皇的屍身收斂好。”
“是，”鄧懷民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低下頭，“娘娘那邊呢？”
陳澤宣深深吸了一口氣，“母后那邊，先不要告知她，還有，父皇駕崩的訊息，”他頓了頓，“先不要傳出去，孤得好好想一想。”
“是。”鄧懷民領了命，急忙安排下去。
陳澤宣站著，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再次出現，他突然感覺有些熟悉，又仔細嗅了一會，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一段回憶。
“如兒！”
是了，這個香味他曾經聞到過，就在桃園如夫人處，他那時還說了這個香味有些特別。
他當即喚來侍衛，“你立刻去青禾殿，看看如夫人在不在！”
“是。”
鳳儀宮內，皇后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她喚來安姑姑問道：“安藍，外面鬧哄哄的是出什麼事了？你出去看看。”
安姑姑出去了一會，很快就回來了，“回娘娘，聽說是宮裡進了個小賊，盜了陛下最愛的那顆夜明珠，太子殿下正在捉拿呢。”
“哦，這皇宮竟然還能讓小賊進來了，看來宮內的守衛需得敲打敲打了。”
“是，”安姑姑扶著皇后躺下，“娘娘您再睡會吧，有太子在，不會出事的。”
另一邊，陳澤宣派去青禾殿的侍衛很快回來了，“殿下，如夫人不在殿內，聽宮人說，是有個小太監以您的名義將她帶離了青禾殿，而夫人身邊的丫鬟，無人看見她出去。”
陳澤宣也不蠢，一聽侍衛這話，立刻將最近發生的事串起來了，等想明白以後，他的臉色陰沉得嚇人。
侍衛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
“刺客跟如夫人，一個都別放過。”
“是！”
“等等，找到如夫人只管帶來見我，不要傷了她。”
畢竟是自已喜歡的女人，他到底是於心不忍，只是他想不通，她為何會這樣做。
在他身邊也有快三年的時間，他竟然從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皇宮內的氛圍也愈顯詭異，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同樣不眠的還有墨隱。
他在墨雲軒的樓閣上待了許久，悠揚的琴聲從他指尖流出，一旁的青羽卻是昏昏欲睡。
在琴音漸入佳境時，突然“砰”的一聲，琴絃猛地斷裂了，尖銳的聲音頓時劃破了夜的寂靜，一旁的青羽猛然睜開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墨隱沒說話，只是看著斷了的弦愣神。
青羽定睛一看，只見他的手指被劃出一道傷口，鮮血正緩緩溢位，他驚呼道：“公子，您的手流血了！”
墨隱這才回神，他看了看手上的傷口，平靜道:“沒關係，小傷口而已，不礙事的。”
他看了看外面依舊下著的雨，突然心中湧起一陣不安，他問道：“青恆回來了嗎？”
“應該還沒有，三哥若是回來了，定先來見您的，”青羽觀察著他的神色，又道：“不然，我去門口等著，等三哥一回來我就來稟告公子。”
說著，他就要下樓，卻被墨隱叫住了，只聽他說了一句，“不用了。”
他正想走回來，墨隱又開口：“夜深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青羽頓時喜開眉笑，只是又一想，墨隱都還沒回去，他怎麼好意思自已先睡。
墨隱似乎洞察了他的顧慮，他又道：“你不要管我這裡，回去睡吧。”
“謝謝公子，那我就先回房了。”
青羽走後，墨隱的心卻是越來越不安了，他想起此刻應該還在皇宮的子桑靖，喃喃低語：“阿靖，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