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沅幾乎一夜未眠,腦子裡反覆演練著鑄劍的步驟,生怕錯過師姐說的大雨。

直到天微微亮,不見太陽,只有灰濛濛的烏雲,何沅竟開始緊張起來,只得不停往劍爐中新增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些。

隨著時間推移,腳底的泥土也散發出陣陣溼氣,終是大雨將至了。

這時,郭鼎跟黃汝成走了過來。

見到二人,何沅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彷彿多了一些底氣,郭鼎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劍爐,然後拍了拍何沅的肩膀。

隨著一聲巨響,大雨傾盆,如期而至,三人站在草棚下靜靜地聽雨,呼吸著腳底傳來的泥土的味道,一言不發。

何沅蹲在爐火前,全神貫注地感受著火氣和溼氣,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時機已到,便站起身拿起那最後的隕鐵,郭鼎回頭看向他,向他點了點頭,似是也認可了時機到來,給了何沅些許信心。

他有預感,無相劍,今日一定能成。

下定決心,何沅把隕鐵扔進了劍爐,看著那塊鐵被燒得通紅,彷彿他此刻熾熱的心在跳動。

等鐵塊燒透,何沅小心翼翼地從爐中取出,按照腦海裡複習了千遍的圖紙,開始捶打。

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千錘百煉,何沅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了,但還是覺得不夠。

此時,郭鼎撩起了衣袖,抄起一把鐵錘,幫何沅敲打起來。

何沅一臉感激地看著郭鼎,他定是也看出了這劍還欠缺火候,所以才通力相助,只是很多年沒有鑄劍,掄錘也沒有那麼嫻熟了。

即便如此,有了郭鼎相助,何沅又鼓足了幹勁,二人心照不宣地配合著,一錘一錘敲打,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進行了最後一次淬火。

何沅從水中拿出劍,只看了一眼,便確定這把劍是他腦海中的樣子,他一鼓作氣給劍開刃、安裝劍柄,每一步都細細打磨,眨眼間,便從白天忙到了黑夜。

當完成了最後的打磨,何沅舉起劍,質樸無華的劍,劍身上映照出他的臉,格外清晰,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手持乘風的感覺,慢慢地,二者在他腦中融合。

何沅睜開眼睛,郭鼎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是你想要的劍嗎?”

何沅笑了,用力點了點頭。

黃汝成從何沅手中拿過劍,剛入手,就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她這些年一直監管弟子鑄劍,不管什麼樣的劍,她只需要拿在手裡,就能知道這把劍是否符合雲天劍閣的鑄造標準,而眼下手中這把劍,與劍閣一直以來的標準大相徑庭。

黃汝成滿腹疑慮,卻沒說什麼,然後把劍遞給了郭鼎。

郭鼎從黃汝成的眼神中讀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接過劍反覆掂量,果不其然,也露出了跟黃汝成一樣的表情。

師兄跟師姐雖未開口,何沅卻被他們耐人尋味的表情勸退了三分底氣,他從郭鼎手中接過劍,眼神中多了一絲猶豫。

黃汝成見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此劍雖與劍閣章法相悖,但是你剛才既已認定它就是你心中所想,那就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吧,休要瞻前顧後。”

聽了師姐的話,何沅又閉目凝神,全神貫注地感受著手中劍,他越是用心感知,神識中的那把劍便越是清晰,隨後漸漸化為他手中的這把劍。

不知過了多久,何沅再次睜開眼,他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不管旁人再說什麼,也不會動搖他半分。

何沅把劍插在地上,接下來他要進行最關鍵的步驟——注靈,以往的失敗,都毀在了這一步,這一次,他要捲土重來,直到劍斷為止。

何沅拿起放置在一旁早早就準備好的靈引,準備捏碎入劍,卻被黃汝成攔住了。

只見黃汝成拿出一個荷包,從中倒出了五塊顏色各異、發著淡光的石頭。

雖然何沅不知道這是什麼石頭,但是顯然比他自已準備的靈引要好上百倍,他以前那些失敗的劍浪費了太多靈引,所以他也沒有閒錢購買上好靈引了,只能去庫房撿一些稍微好點的,現在師姐拿出這些石頭,無異於雪中送炭。

黃汝成說道:“你說想要煉成無相劍,需要以相生相剋之法,注入五相劍靈,那麼這五相劍靈自然應該平分秋色才好,所以我想,這五靈石最適合不過了。”

“五靈石?師姐,這是哪裡弄來的寶貝?”

“說來也是你小子運氣好,還記得我們在伽藍鎮相遇嗎?那次是師父讓我去附近收購鐵料,出售鐵料之人,正好採到了這些靈石,我就自已買了下來。”

“這是師姐你的寶貝,就這麼拿出來給我用嗎?”

經歷了太多次注靈失敗,何沅也不敢隨便拿貴重的靈引了,若是失敗,便血本無歸。

“這也許是天意?若你能一舉成功,也算是物盡其用了。”黃汝成灑脫地說道,五色石雖然貴重,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最適合給何沅的這把劍當靈引。

何沅接過五色石,抱拳說道:“謝謝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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