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榮和霜兒原本取了劍就打算離開,既然藏劍山莊不歡迎他們,留下來也沒意思,但是耐不住何沅跟莫不凡再三挽留,於是決定再留一晚。
夜裡,三人找了一處偏僻別院,把酒言歡。
言談中何沅得知,慶榮與他年紀相仿,他的劍名為“霜刃”,鑄劍的鐵料是從雪山凍土之下鑿出來的,幾十年前,他師父不遠萬里,將鐵料運至盈月城請影族工匠打造,如今影族人已消失無蹤,因此這把劍也成為絕唱。
何沅和莫不凡聽後唏噓不已,鐵料要先經過高溫熔鍊才能成為劍刃,但是這把劍卻完好地保留了原本的寒氣,實在讓人想不通,到底使用什麼樣的高深手法才能做到這樣,而且這手法竟然失傳了。
霄族人因自幼體弱多病,只能在雪山上靜心養病直到成年送入秘境修行,在此之前不允許私自下山,以免沉迷花花世界流連忘返。
霜兒卻是霄族百年不遇的奇才,自小身體強健天資聰穎,這才破例允許她下山尋劍,而慶榮也是他這一輩中的佼佼者,一直幫助族長打理昇族相關的事務,對山下較為熟悉,所以才讓他陪同霜兒來試劍大會。
何沅看著一旁跟李語冰追逐打鬧天真無邪的霜兒,不敢想象待她長大從三千秘境裡修煉出來之後,會是何等恐怖。
酒過三巡,何沅有些暈暈乎乎的,李語冰怕他走路不穩摔壞腦子,就扶著他送他回去。
被李語冰扶著走到半路,何沅想起了他在見雨山養病的日子,也是李語冰這樣扶著他起身換藥,想著想著,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差點兒被他耽誤了。
何沅猛地拍了拍腦門,對李語冰說道:“李大俠,快帶我去見你師姐,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
李語冰當他是發酒瘋,便敷衍地說道:“放心吧師姐不會跑的,這麼晚了,有事明天再說。”
“不行,明天就來不及了!”何沅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已清醒,掙脫開了李語冰,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事,我去轉告她。”
“事關性命,你還記得她丟的那把大黑劍嗎?”
“大黑劍!”李語冰恍然大悟,好像真有這麼回事,那個人叫師姐來試劍大會找她,果然是事關性命的事。
“正是!跟你說不清楚,我要親自告訴她我才放心!”
李語冰見拗不過他,只得說道:“好吧好吧,我帶你去找師姐,但是你這個樣子讓師姐看到怕是不好,我去把她叫出來,你在這裡先讓自已清醒清醒。”
說罷,李語冰扔下何沅,急匆匆地回劍雨門的別院找江語晴去了。
何沅懊悔不已,今天白天明明有機會跟她說這件事,但總是被打岔,現在他又喝酒喝得昏天暗地,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他想狠狠揍自已。
何沅看到不遠處有個池塘,便跑過去把臉埋進池子裡,讓自已冷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何沅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道:“小何,是你嗎?”
何沅急忙抬起頭,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臉,轉身看到了江語晴。
江語晴不解地看著他,此時的何沅臉頰微紅,額前的幾縷頭髮被水打溼,水滴順著他的側臉滑落,江語晴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何沅第二次到見雨山,攀爬懸崖給她送花的樣子。
她不知道李語冰這麼晚讓她出來有什麼要緊事,李語冰也隻字不提,只是叫她來這裡找何沅,沒想到竟看到了一個醉醺醺的何沅。
此時何沅已經清醒一些了,但他的心還是在撲通撲通地跳不停,他只得努力讓自已鎮定下來,將腦子裡關於大澤的事串起來,說給江語晴聽。
江語晴聽後微微動容,原來他是擔心明天柳一心會傷害她,才堅持要在今晚將他所知道的關於柳一心的事告訴她。
其實在此之前,柳一心已經在江湖上宣揚會在試劍大會最後一日來找江逸塵算賬,如果江逸塵不來,她就在這裡大開殺戒。
但是更多關於柳一心和大澤的往事,江語晴還是第一次聽說,若是她明日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跟柳一心動手,那必定是凶多吉少。
“謝謝小何,我會多加小心的。”
“不是多加小心,是千萬不要找她動手!”
“……”
“回雲天劍閣鑄劍的這一個月,過得還好嗎?”
江語晴心意已決,也不想過多爭論,只得岔開話題,早上她雖然跟何沅打過照面,但是也沒機會敘舊。
“我……過得不好……”
“過得不好?也對,早上看到你的劍,便知道你為了它,一定是不眠不休,殫精竭慮。”
“不是,不是因為鑄劍。”
“那是為什麼?”
江語晴歪著頭看著何沅,眼睛亮晶晶的,此時天上的一輪滿月灑下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分外清秀動人,晚風陣陣,伴著四周的花香吹到何沅臉上,讓他身心格外舒暢,連蟬鳴聲都十分悅耳動聽。
“是因為見不到你,自分別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日日夜夜都盼著試劍大會快點開始,這樣就能快點見到你。”
何沅藉著酒勁把埋藏在心裡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江語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一跳,心裡如小鹿亂撞,一時不知所措。
“你……你喝醉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江語晴此時已雙頰通紅,她不想被何沅看到,說罷便轉身往回走。
“我……”何沅也沒想到自已會說出這些話,他也不知該如何收場,只得愣在原地,看著江語晴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