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樂園
“殺了另一個自已?”
“對。”
“為了你的姐姐?”
蘇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只有殺死「他」,姐姐才能活命。”
歐陽醫生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說道:“蘇木,你害怕夢變成現實,可是你的姐姐還活著,不是嗎?”
“當然。”蘇木平靜地回覆。
他眼眸低垂,對方好像並沒有相信他。
“無論夢到什麼,你都可以分享給我,我可以幫助你。”
她認為蘇木的思維很偏激和極端,顯然她並不相信蘇木的話,入行師傅教給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千萬不要盡信精神病患者的話。
儘管他們在某方面展現出過驚人的天賦……
“你看昨晚的新聞了嗎?”
雖然不知道蘇木為什麼要問這個,歐陽醫生還是如實開口。
“很抱歉,我昨天一直在加班到晚上九點。”
“有三個人失蹤了。分別是晚上八時四十五分、八時四十七分和八時五十一分。”
“看樣子你很關心他們?”
“因為我見過他們。”
“也是你在夢裡看見的?”她半開玩笑說道。
蘇木瞳孔裡閃過一絲光亮。
“不止是他們,在我夢裡一共出現過十三個人,他們無一例外都失蹤了。”
他掰了掰手指。
“分別是三月六日、三月十日、三月十一日和三月十七日。”
“三月六日晚上八時四十九分,失蹤的是一對夫妻,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三月十日晚上八時四十三分,失蹤的是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三月十一日晚上八時五十六分,一輛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麵包車墜落山崖,可是車內的五個人不見蹤影。”
“加上昨天失蹤的三人,正好十三個人。”
蘇木的聲音沉穩和誠懇,誠懇到對面的歐陽醫生差點撥打精神病院的電話。
根據蘇木給她的資訊,她發現蘇木並沒有說謊,甚至每一條資訊都精準無誤。
在精神科醫生這個行業,她摸爬滾打了十幾年,豐富的臨床經驗告訴她:這小子病得不輕!
透過各種方式獲得真實的資訊,讓自已的話更加真實,讓人越容易相信,蘇木的臆想症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當然,也不能排除對方惡作劇她的可能。
畢竟你不能用常理來判斷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行為。
說實話,她很懷疑以蘇木目前的狀況是否達到了出院的標準。
“你說你在夢裡看到了他們,於是他們就失蹤了?”
蘇木搖了搖頭,反駁道:“我先是夢到了「死亡樂園」,在裡面看到了他們。”
“「死亡樂園」?”
“這是我給它取得名字,那裡充滿了血腥和暴力,醜惡在人心交織成網,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汙穢和黑暗,宛如漩渦般將人吞噬。”
談及「死亡樂園」,蘇木的表情裡透露著一絲厭惡。
“在陽光無法觸及的角落,人性的壞如同盤根錯節的毒瘤,恣意生長,扼殺著人類的良知與本性。”
歐陽醫生眼睛微眯,充滿好奇。
“你看到了什麼?”
“我把他們認作「管理者」,他們試圖維持著「死亡樂園」的運營,猜猜為什麼我會用‘試圖’這個詞?”
“因為遊客稀少?”
“遊樂園透過多元化經營吸引遊客,以此擴大收入,「管理者」們同樣如此,他們建立規則,舉行了許許多多的遊戲,供「遊客」們參觀,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
“他們死了嗎?”
房間內再度陷入短暫的安靜。
“玩過桌球嗎?”
幾秒過後,蘇木開口問道。
“我技術不怎麼好,總是打偏。”
“「管理者」把這個遊戲叫做「人肉桌球」,那是一個不停旋轉的巨大漏斗,中間的儀器一邊噴灑粘液,一邊播放兒童音樂。玩家是兩個少年和一個少女,他們會被事先挑斷腳筋,讓他們只能爬著前行。”
蘇木觀察著歐陽醫生的神色變化。
“「管理者」把一副頂部加厚的球杆隨機遞給其中一個少年,另外兩人需要在掉進漏斗底部的絞肉機之前不停爬行,在規定時間內,如果他們不幸被手持球杆的男子打進絞肉機裡,他就能活著進入下一個遊戲,反之,他會面臨兩副球杆。”
“很殘忍的遊戲。”
歐陽醫眉頭微皺,“這個遊戲的恐怖之處在於,沒有人不害怕死亡,在死亡的威脅下,人性深處的醜惡會一覽無餘。擁有優勢的一方不會給他們任何活路。”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但是,我更好奇你口中的「管理者」究竟是什麼人?”
聞言,蘇木微微一笑:“他們是處於規則之上的人。”
“在夢裡,我更像是扮演著「觀察者」的身份,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我無法直接干預他們,因為在「死亡樂園」裡面,他們才是規則的掌控者,但是我的潛意識能間接地影響他們。”
“和上帝視角一樣,你能看見他們,他們看不見你?”
“不。”蘇木搖頭,“不如說,是他們默許了我的存在,我無法威脅他們,他們同樣傷害不了我。”
“很有意思的夢。”
她稱讚似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微笑:“蘇木,和你聊天就像在聽恐怖故事一樣,但不得不說,在我遇到的所有患者裡,你是第一個差點帶偏我的病人。”
她伸出纖長白皙的食指,在蘇木面前晃了晃。
顯然,這娘們果然不相信自已!
蘇木有些鬱悶,不由得想抬頭望天,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相信。
“好吧,騙不了你。”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你說這些就是為了騙我?”她眉頭一挑。
“不然呢?”
蘇木不以為然。
歐陽婧怡才懶得和一個精神病人置氣,在出院申請上面果斷地簽上自已的名字。
“記得按時吃藥,每隔一週要來複查一次。”
蘇木慵懶地接過申請,抬了抬眼鏡:“記得晚上不要到處亂跑,我可不想在夢裡看見你。”
“那就是噩夢了!”
歐陽婧怡起身為他開門,一位女人正巧站在門口,微風拂過,清雅的味道縈繞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