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辯駁

腥甜的味道在嘴裡瀰漫開來，傾陌舔了舔嘴角滲出的血絲，目光坦然抬頭看向尚婧。

“不知傾陌何錯之有？還請明示。”

尚婧也只是在傾陌承認身份的那一刻有所失態，待那一耳光打出去，氣也消減了不少。

她側眸瞥了厲訓的那貼身小廝一眼，冷聲道：“你來告訴他，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那小廝顫顫巍巍的站出來，神色心虛的偷瞄了傾陌好幾眼，而後“撲通”一聲跪在尚婧面前道：“小姐……就是他勾引了姑爺！每次我和姑爺路過這條街，不管隔著多遠這奴都會撲到姑爺身上！”

說罷，那小廝竟然渾身顫慄的抽噎了起來，好似受委屈的是他一般。

遲應在一旁看著，用團扇遮掩著翻了個白眼，這小廝竟是比他這的倌兒還能裝模作樣，不來這調教一番倒是可惜了。

尚婧帶來的家丁個個手勁都大，不一會兒傾陌便覺得胳膊被擰的痠痛，上次懷永舟下手太狠，以至於落下了病根，陰天下雨的時候，這兩條胳膊常常疼到抬不起來。

傾陌忍著痛，揚起一個淺笑來，剎那間如同初春綻放的迎春一樣好看。

但此刻，任誰也沒有欣賞的心情了。

“傾陌在煙雲館賣身，歡好過的恩客自然不在少數，不知惹得夫人生氣的，又是哪位老爺？”他笑盈盈的明知故問道。

其實在見到那個小廝的時候，傾陌便知道這是厲訓帶來的麻煩，而面前這位上來就動手的夫人，肯定是尚將軍家的大小姐跑不了了。

然而尚婧一上來就逮著他質問，那必然不知厲訓素日的所作所為。

傾陌被尚婧一耳光打的暈頭轉向，但同時他忽然記起來主子曾經那一段毀掉的婚約。

或許……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大小姐可以幫他一把。

尚婧冷哼一聲，氣勢十足的端坐在傾陌面前，“我問你，你可接過厲訓的客？！”

傾陌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實的點頭道：“厲大人確實來過，但……”

“厲大人從不專寵傾陌一人，夫人為何上來就咬死了是傾陌勾引了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似無意的朝著那戰戰兢兢的小廝投去目光。

“你胡說！”尚婧氣惱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幾個青花瓷茶杯被震得叮噹作響，聽得遲應心都在滴血。

“厲訓有幾個膽子我豈會不知！若不是你將他哄得鬼迷心竅，他怎敢到這種地方來？！”

聽罷，傾陌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垂著頭，笑得肩膀都止不住顫抖。

尚婧蹙緊了雙眉，冷聲道：“你笑什麼？”

被強按跪在地上的人無奈的搖搖頭，面上笑意不減，“夫人，您恐怕有所不知，厲大人可是這煙雲館的常客，甚至他來這兒的時間，比傾陌還要早。”

遲應看傾陌笑得不懷好意，便知道他是應對尚婧的辦法了，於是趕忙出來應和道：“對對！陌兒這才來了幾日！厲大人從前本是衝著我這兒的頭牌來的，只是後來發現陌兒更能討人歡心些！”

自家夫君出來找倌兒，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卻還這些人說的如此光明正大，尚婧面色不善的瞪了遲應一眼。

後者受到恐嚇後，馬上識趣的閉上了嘴。

傾陌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待遲應說完後繼續道：“夫人若是不信，可找館主翻查館裡賬本，厲大人何日來的，又與哪位歡好過，上面可是一筆筆記得清楚。”

聽他這麼說，尚婧原本堅定的臉上也有所遲疑，她轉頭看向身後通風報信的小廝，責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小廝被尚婧一句話吼得哭泣不止，跪在地上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傾陌眼神複雜的看了那小廝一眼，心道他這受委屈的還沒哭呢，那冤枉人的倒先哭了起來。

尚婧本就被厲訓這事搞得心煩意亂，那小廝又哭哭啼啼的不說話，她氣惱的將一個茶杯摔在了小廝面前。

“哭什麼哭？！看你跟厲訓乾的好事！將軍府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青花瓷茶杯的碎片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滾到了遲應腳下，他捂著臉心疼的齜牙咧嘴，暗暗盤算著該怎麼找個正當理由叫夙淵賠上這筆賬。

正巧這時，北闕去拿賬本回來，他當著尚婧的面翻到獨屬於厲訓的那一頁，上面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請夫人過目。”

尚婧看著賬本開頭寫著“厲訓”兩個大字，下面何時與哪位小倌做了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她登時覺得頭暈目眩。

傾陌說的確實不錯，厲訓是這裡的常客了，常來到都能在賬本上單獨開一頁。

“混賬東西！”

尚婧惱怒的將賬本一把摔在地上，其實她也懷疑過厲訓有不忠之心，只是礙於從小攢到大的威嚴，她不相信厲訓入贅到將軍府還有膽子做這種事。

這時傾陌便成了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只要能找到證據，是傾陌引得厲訓鬼迷心竅，一時做了錯事，那一切都還有解釋的餘地。

可當賬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所有的僥倖都湮滅了。

傾陌的身子尚未養好，在地上跪的時間長了，此時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向尚婧解釋道：“夫人身後的這位小廝我見過。”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那小廝聞言慌張的抬起頭，抽泣著哽咽道。

尚婧能順利找到煙雲館，全因今早厲訓出門了，這小廝跑來向她告密，說姑爺被煙雲館的一個小倌兒勾去了魂，時常從家裡偷銀子出去討這小倌兒歡心。

而且尚婧一進門便叫這小廝挨個指認了，在場的小倌兒都不是厲訓找的那一個。

可賬本上寫的明確，厲訓少說在煙雲館與七八個小倌兒都歡好過。

如今到底是煙雲館的賬本作假，還是這小倌撒謊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

傾陌眨眨眼睛，神色無辜道：“我只是說認得你，又沒說旁的什麼，你怎這樣著急？”

傾陌如此淡定，弄得那小廝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他剛要開口辯駁，嘴裡的話便被尚婧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尚婧瞥了傾陌一眼，也沒叫人放開他，厲聲道：“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