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返

夙淵終究是放了懷永舟。

但他是為了不給傾陌添亂，並不代表他是個好欺負的，懷永舟可以回去，但不會完整著回去。

那日夙淵替傾陌蒙上了面紗，帶著他來到了幻靈閣關押懷永舟的地牢裡。

傾陌躲在暗處，懷永舟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夙淵沒要了懷永舟的性命，只將他施在傾陌身上的手段還了回去，斷了他的兩條胳膊。

朝廷以為夙淵修建一座祠廟為代價，換回了懷永舟的命。

三年以來，傾陌每日睜眼便是梳洗打扮，胭脂水粉怎麼好看怎麼往臉上抹。

而今日，他特地央求夙淵給他買了一套沒有脂粉味的新衣裳，又將自已身上仔細清洗了個遍，叫夙淵聞了好幾次，確定沒有脂粉的香氣才安下心來。

傾陌已經三年沒見過了荼了，這三年間，為了躲避懷永舟的耳目，他們一直靠傳信交流，而從信中的隻言片語，傾陌也能猜得出，荼這邊的情況並不容樂觀。

夙淵不在幻靈閣，雖然為他們暗中行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但是懷永舟也一直在盯著他們。

夙淵擔心有自已這個“外人”在場，會耽誤他們談事情，於是帶著傾陌從地牢出來以後，他便藉口離開了。

傾陌曾經見證著幻靈閣的興盛，並且也是這其中的一員，因而對這地是非常熟悉的。

只是他不想叫人認出來，臉上蒙著面紗，荼與他擦肩而過都沒有意識到什麼。

幻靈閣人妖混雜，出現各種各樣的人都不稀奇。

傾陌眼睜睜的看著荼從他身旁經過，忽然覺得自已這些年真是變了，就連曾經最熟悉的人都不能認出來。

也不知主子在天有靈，見到他如今的這副模樣，會不會覺得失望。

他轉身抓住即將離去青年的衣袖，一手扯下了面紗。

“荼。”

那青年感覺到有人從身後拽住了自已，本是皺著眉頭想斥責那人的無禮，卻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瞪大了眸子。

“……首領？”

傾陌擠出一抹笑意，剛想要應聲就被對面撲了個滿懷。

“……首領，真的是你……？”

青年的哽咽聲在耳畔迴響著，傾陌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強忍著落淚的情緒笑道：“真的是我……你看你多大的人了，再哭我就要笑話你了。”

荼追隨懷永慕的時候也不過十幾歲，比傾陌還要小很多，可以說他是傾陌一手帶起來的，因而傾陌從懷永舟手下逃出來以後，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設法的把荼從皇宮裡救出來。

傾陌這麼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懷永慕，而荼卻只一心追隨傾陌做事。

當荼知道傾陌身陷煙雲館的遭遇以後，若不是傾陌極力阻攔，他早就衝進煙雲館將傾陌救出來了。

如果可以讓傾陌放下與懷永舟的恩怨，荼也有過帶著他遠走高飛的想法。

傾陌的一番話非但沒能讓人止住淚水，反倒將他的肩膀直接蹭溼了一塊，他歪了歪腦袋，任由著比他還要高一頭的青年趴在身上，像個孩子一樣哭泣。

“首領……”

“嗯？”

傾陌摸了摸荼的腦袋，打算等這人情緒平靜下來了再談正事。

荼在傾陌肩膀上蹭了兩下，悶聲道：“你瘦了好多。”

傾陌苦笑著搖搖頭，這些年他連喝的水都是下過情藥的，食物更是不敢多吃，有一段時間他因為飢餓多吃了兩塊糕點，不多時便被那藥物折磨的神志不清。

他用手在荼的身上比量了一下，欣慰道：“又長高了不少，夙淵那些日子沒虧待你吧？”

荼擦著眼淚搖搖頭，“我一直都沒見過他，那日我給你的傳信被探子發現了，接著他便派人將我查了徹底。”

夙淵雖然掛著閣主的名號卻不怎麼管事，再加上他回到妖界閉關這三年，是以荼完全放鬆了警惕，沒有剛開始那麼謹慎小心了，光顧著防懷永舟那邊，卻不想先被幻靈閣抓到了把柄。

傾陌從懷中掏出帕子替荼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放心吧，我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他了，夙淵不會怪罪你，往後你行事也小心些。”

荼淚眼朦朧的點點頭，轉而將目光落在了傾陌遮蓋嚴實的鎖骨處，“……還疼嗎？”

傾陌隨著他的視線低頭，那處是他奴印的位置。

懷永舟給他烙上奴印的那日，荼也在場。

為了徹底將傾陌的尊嚴碾碎，懷永舟命人將他扒光了帶到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傾陌的慘叫聲中給他烙上了奴印。

這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個煙雲館的倌兒是奴身了，所以傾陌三年來幾乎沒出過煙雲館。

他這張臉所有人都認識，倘若走在街上被人看到，只會遭遇畜生不如的對待。

傾陌溫柔的笑了笑，搖頭道：“早就不疼了，夙淵在煙雲館裡包下我，也算有幾天安生日子，他們不敢再來找我。”

要不是夙淵帶他出來，傾陌自已一個人，還真不敢踏出煙雲館。

荼神色糾結的看著傾陌，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

傾陌好笑道：“還有什麼事對我不能說了？”

荼垂下眸子，不敢直視傾陌，吞吞吐吐道：“首領，夙淵三年前那樣對你，如今卻……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荼指的是夙淵曾經廢他武功的事，那時傾陌為了穩固在幻靈閣的勢力，犧牲自已將夙淵勾引到了床上，然而後來夙淵渡劫失敗，傾陌被成了用來洩氣的那個。

所有人都知道夙淵渡劫失敗是因為他心性不穩，傾陌又是何其無辜，如今他得到妖君的位子以後卻又千方百計的向傾陌示好，荼覺得這種人最是依靠不得。

傾陌將手輕輕搭上了一旁木欄上，因著夙淵對他的信任，這幻靈閣的每一處，他都非常熟悉。

“我知道，主子的事，我不會讓他插手……”

荼心疼的看向傾陌越發單薄的身子，心疼道：“首領，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你離開煙雲館，那裡都是懷永舟的眼線，行動終究會有些限制。”

傾陌早就料到荼會這樣說，他乾脆利落的拒絕了荼的提議，“我不能離開，正是因為煙雲館在懷永舟手下，我才要一直在他的監視中，若真叫他將目標轉移到你們身上，麻煩就大了。”

傾陌沒讓夙淵告訴荼他前些日子被懷永舟弄傷的事，如今外界的大部分人只知道懷永舟是因為私藏妖獸被幻靈閣抓了個現行。

忽然一股異樣從身體上傳來，傾陌臉色變得極差，荼出於關心想要上前攙扶，卻遭到了傾陌的拒絕。

他慌忙帶上面紗，叮囑荼幾句後便匆匆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