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清禚把蘇念稚送到飛機場。

“念念,到了給我電話。”

“出國前回來好嗎?”

蘇念稚笑著:“曾清禚,你怎麼變這麼囉嗦了呢......”

曾清禚最後抱了抱她又幫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外套:“該上飛機了。”

“嗯。”

蘇念稚坐上飛機後突然出現一種短暫的迷茫,但當飛機起飛的時候,穿過雲層,她又覺得,前路漫漫亦燦燦。

曾清禚,讓我變得更強大,再站在你身邊吧。

蘇念稚到家後,蘇父準備了一桌子好菜等著她,蘇母則遞給蘇念稚一個小盒子。

“念稚,媽媽覺得你應該需要這些。”蘇母溫柔撫著蘇念稚的髮絲。

“媽媽,這是?”蘇念稚有些迷惑。

“這是這些年來,我們跟清禚的書信來往,去開啟看看吧。媽媽之前一直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我的好女兒,現在看你這個狀態應該是自已調節好了,不妨看一下他寄來的信,當年你爸爸跟我也很痛苦,因為我們家,讓他這麼小就失去了父母,但是清禚是個好孩子,一直是他在治癒我們兩,他也很獨立。”蘇母說著說著便回憶想起從前。

當年在曾清禚父母的喪禮上,曾清禚的奶奶話裡話外都是想讓他們把孩子帶走,他的舅舅們也都裝聾作啞,其實何須他奶奶提出,他們本身就有這個打算想要帶走他的。

只是年僅12歲的曾清禚在喪禮結束後便拒絕了他們,只拜託了他們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他父母兩套房中的其中一套和兩輛車變賣掉。

蘇父蘇母當時哪裡忍心讓這個孩子一個人生活,勸了好久,可他只對他們說了句:“我想看看我還能遇到多大的困難,應該沒有比親人的冷漠更難了吧?”當時他的眼裡全是冷靜,一個12歲的小男孩突然就沒有了光。

蘇母當時還心疼地抱著曾清禚哭了很久,一直說著對不起,可是那孩子竟然反過來安慰她:“蘇阿姨,請你們別太自責,以前爸爸媽媽一直告訴我,身為警察如果沒有救到人,比他們自已死了還難受,所以我想他們現在應該是開心的。”

後來在蘇父蘇母的強烈要求下,讓他跟他們一直要保持聯絡,還不準不拿他們給他的錢,他同意了。

“其實後來我幫清禚整理他父母資產的時候,他們的存款也足以能讓他撐到大學,但是當時那孩子一定是想著,如果能接受我們的幫助,我們的心裡就會好過點,他一直是個善良又細膩地讓人心疼的孩子啊,念稚。”蘇母說著就流下眼淚。

吃完飯,蘇念稚捧著桃木色的這個盒子,坐在書桌前,指尖輕撫著盒子外面,這個盒子曾經是媽媽用來放自已最珍貴的玉器,可見她對這些信件的珍惜之心。

蘇念稚輕輕開啟,裡面的信被儲存的很好,還細心地按時間順序擺放好了。

蘇念稚開啟第一封信,信紙是學校作文紙,規規矩矩的楷書跟他現在的字跡比起來透露著些許稚嫩,所屬日期是2009年12月25日,是她出事1個月後寄來的信。

蘇阿姨,您好,收到您的手寫信,我在學校很開心,奶奶他們也沒有找我麻煩了,謝謝你們的關心,不知道您女兒恢復的怎麼樣了?

----

2010年7月6日,蘇阿姨,您好,放暑假了,我的成績單已經給您寄過去了,請您和叔叔放心,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2011年9月10日,蘇阿姨,您好,收到您的信了,您說您女兒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感到很開心,看到她的照片了,您女兒很可愛。

.......

2016年7月30日,蘇阿姨您好,錄取通知書已經寄給您了,您說您女兒很乖,跟我看到照片上的她感覺一樣,祝她以後也能考個好學校。

信件是在16年戛然而止,從端正的楷書到筆鋒凌厲的行書,紙張從作文紙到空白草稿紙,每一封不算長,語氣平靜,但字裡行間,都是一個小男孩有在認真長大,有在好好照顧自已的樣子。

信件不算多,每年也就1-2封,蘇念稚全部讀完,也就花了兩小時而已,原來,他早就見過自已,她之前還納悶,他們就見過一次,為什麼他就能記住自已眼下那麼小的胎記,明明他吃飯的時候也沒看自已幾眼,原來他一直都記得自已。

從信裡,蘇母給他寄過幾次自已的照片,從時間推算,9歲一張,16歲一張,但是這兩張照片,他從未提起過。

蘇念稚擦了擦自已溼潤的眼睛,給曾清禚發了條微信。

---你把我照片藏哪裡去了。

曾清禚大概還在公司加班,半小時後才回復自已。

---胡說些什麼呢?

然後,電話就來了。

“快十點了,還不睡?”他知道她不是個能熬夜的人,除非有心事,“微信是什麼意思?你有采風的照片忘記在A城了?”他剛到家,順勢走進她房間,去翻看了下她拍的照片冊子。

“我說,我小時候的照片。”

那頭翻閱的手一頓,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從她房間出來,關好門,又徑直走到自已房間,從一個裝滿信件的抽屜最下面找出兩張照片,指腹輕擦著照片:“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準備收回去了嗎?”他將蘇母對自已的關愛都好好地儲存起來了。

曾經也有快熬不下去的時候,他時常會翻開蘇母寄來的信,她的信基本都是好幾張一封,很瑣碎平常,卻也很溫暖,她說自已女兒很堅強,忍著痛復健著,從來沒有一次哭著說不要,總是對她笑著說媽媽我今天又進步了,他就會忍不住看一眼這個女孩子的照片,照片中她那月牙般的胎記,他印象深刻。

蘇母常在信中謝謝他,他信上面雖然不表達,實在是他不太會表達這些愛,但心裡其實也很感謝她,感謝她對自已的關心,也感謝她寫了一些她女兒樂觀的心態讓他也有被治癒到。

曾清禚又開口:“不過我更希望,以後都由我來好好儲存。”這個在他青蔥歲月裡,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如今是他摸得到,看得著的人兒了,他想一直呵護下去。

“好啊,曾清禚,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所以未來就要麻煩你繼續好好照顧我,更要好好照顧好自已!”這一刻,蘇念稚才覺得眼前的道路越來越清晰,她彷彿有了自已新的目標,新的希望,甚至還有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這個未來,有父母,有朋友,最重要的,是有曾清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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