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陽便單獨找了餘彤談話,證據面前,餘彤無話可說,只是在見到曾清禚帶著律師給自已遞上律師函的時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汗,不自覺對上他的眼眸,如果說以前他看自已是平常冷淡的眼神,那這次,幾乎可以說是犀利如刀的,毫無溫度,她知道自已又在他面前狼狽失面了。

幾天後,開庭,結果顯而易見。

微博刪文,公開道歉,賠償蘇念稚精神損失費5萬,蘇念稚看著被告位置的餘彤,突然對著她冷笑了一下,把餘彤看的毛骨悚然。

她以為蘇念稚是個軟弱嬌氣的大小姐,可這幾年她親眼看到蘇念稚的快速成長和天賦,而自已卻永遠只是模仿著曾清禚的腳步,努力在天賦面前顯得一文不值,這讓本就心高氣傲的她更加嫉妒。

直到那天黎陽喝醉說的那番話,她心裡的惡之花慢慢長大,從前剋制的自已彷彿一下子就被釋放一般,於是她連夜編了這半真半假的文章,惡意一旦產生,就會無限擴大。

結束後,庭外餘彤剛好走在曾清禚和蘇念稚身後,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她站在比他們高的臺階上,她曾經覺得曾清禚的背影每次都很獨孤又筆挺,如今過了那麼多年,他不再是那個清貧少年,他護著蘇念稚的臂彎竟讓人看上去是如此地踏實安穩。

不知是感受到身後的目光還是什麼,蘇念稚突然猛得一回頭,看向餘彤,又是對她冷笑一下,餘彤實在受不住她這種明晃晃看不起她又滿不在乎的眼神,對著她失控地吼道:“蘇念稚!你笑什麼!”

“我笑才五萬塊錢你就沒事了,為你開心呀。”蘇念稚溫柔地對她笑著,眼底卻是數不盡的嘲諷。

餘彤還想反駁些什麼,就見曾清禚低頭對蘇念稚說:“走吧,念念。”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她。

兩人離開後,餘彤終於毫無形象地蹲在法院門口哭了起來,她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餘彤,其實清禚跟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黎陽善後,最後才出來,看到昔日朋友變成這樣,說不難受是假的。

“是啊,都是我自以為是,咎由自取。”餘彤哽咽著,今天看到蘇念稚的樣子,她才明白過來,蘇念稚才是曾清禚的良人,她骨子裡的那股倔強和清高,在人前的波瀾不驚,又何嘗不是曾清禚的樣子?他們才是能互相扶持的一對,這麼簡單的問題,自已為何如今才看懂,好像嫉妒矇蔽了清醒的心,也許都只是自已不肯承認罷了。

“以後咱就別見了。”黎陽說完這話便揚長而去。

餘彤看著前方道路寬廣,卻彷彿沒有一條路是自已能走的了。

曾清禚帶蘇念稚回家後便上班去了,他坐在辦公室跟黎陽還有助理處理後續要釋出的宣告,如果是以前的工作室他發宣告根本沒人在意,但這幾年他們的遊戲上市很多,小有成就,又因為餘彤的文章和蘇念稚的名氣,公司微博一夜之間增加好幾百萬的粉絲連帶曾清禚的私人微博都漲粉近千萬,他們認為有必要發一下,撥正一下輿論方向。

最終決定,“liveZ”公司官網先發布解聘餘彤的宣告和官司打贏的證明。

而曾清禚則在自已私人賬號釋出一篇微博:請大家尊重我逝去的父母,我一直以他們為榮。

一時間輿論方向瞬間改變,是啊,曾清禚和蘇念稚都是受害人,大家不譴責當年的綁匪卻把矛頭指向受害人,躲在網路背後的鍵盤俠們隨口的你一句我一句就能毀掉一個人,把一個受害者逼到退網,否認她的所有能力,這些人跟殺人犯又有何區別?

網路的資訊過去的很快,沒幾天就被別的熱度刷下去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是曾清禚知道,他跟蘇念稚的關係已經變了,他不確定是在變好還是在變壞,單單從目前來說,是壞的。

她雖然獨立,可生活上很多時候她其實很迷糊,他享受著她的依賴,可這段時間他發現她變了,變得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他做了,他們之間好像很親密,可又好像加了一層永遠跨不過去的隔閡。

三個月後,蘇念稚成功考到德語等級證書也收到了德國那邊的入學通知書,天漸漸轉涼。

出國前一週的一個清晨,蘇念稚給曾清禚發資訊。

---今天可以早點回來嗎?

曾清禚剛開完會,收到蘇念稚的資訊,趕緊跟黎陽交代了一下便回家了,這是這段時間來,蘇念稚第一次主動找他,他幾乎都不抱什麼希望了,想著他主動點也好,他作為男人本就該主動點的,只要她心裡還有他。

他買了一輛不算好的車用來代步,路上倒也順暢,幾乎沒有紅燈,他沒多久就到家,開啟門,蘇念稚做了一桌漂亮的菜,這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飯。

“不是一週後才出發?”曾清禚脫鞋進門,看到她身後的行李箱,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已飛的更遠,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明天想回家住幾天,爸爸媽媽最近都在家。”蘇念稚抿了抿嘴,“你吃一下我做的菜,喜歡嗎?好久沒下廚了。”他一直都沒給她機會,後來自已也忙了,更沒時間做了。

曾清禚吃了一口,味道很好,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卻難以下嚥,看她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已,他幾乎囫圇吞棗,扯了個笑給她:“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不是早就說過我很會做嘛。”

久違的撒嬌,對他來說彷彿如沐春風,可他卻依舊隱隱不安著,彷彿快要失去她了。

吃完飯,他主動洗碗,而後看到她窩在沙發上看著綜藝,他有些難堪地開口道:“念念,你是不是有別的話。”

蘇念稚“嗯”了一聲,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下來,她緩緩開口:“其實.......”

“我不同意分手。”曾清禚突然急切地打斷她的話,蘇念稚被他的這副樣子愣了一下,“你要出國,我支援你。念念,有些話之前一直沒機會說,我從來沒有因為父母的事情怪過你,就算不是你,我父母也是同樣的選擇,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他們的職責。”

蘇念稚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想開口打斷他,可是他幾乎是沒有停歇地繼續自說自話,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語無倫次,“所以,請你也給我點信心。”相信他對她的愛從來都只是單純喜歡她這個人,他之前的猶豫是因為自已沒有能力給她什麼,也害怕她知道這件事後像現在這樣內疚受到傷害,但他發誓,從未有一次怪過她,從未,甚至在他整個灰暗時期,其實她都像光一樣出現在自已生命中。

“曾清禚......”蘇念稚本來還很難受,要跟他異地戀了,可被他像毛頭小子一樣的表現,突然覺得他竟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突然“噗”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麼啊......曾清禚.......”她起身快步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在你幫我解決那麼多問題後說分手,在你眼裡,我蘇念稚就是這麼過河拆橋的人嗎?”

聽她說“分手”二字,他的心就縮得厲害:“念念。”摩挲著她的後腦勺,下巴虛靠著她頭頂,“別再嚇我了。”這些日子他們之間過得如履薄冰,他不敢跟她說太多,怕她覺得自已束縛她,不讓她有更好的發展,她也彷彿不願意跟他多說什麼,也許是忙,也許是自我療愈,她經常埋頭苦讀,表面平靜,晚上他卻悄悄見她輾轉反側,看她這樣折磨自已,他無計可施,只能每天儘量早點回家,哄她入睡,他也才能安心入睡。

“曾清禚,我對你當然有信心,所以,你也別把我想的那麼需要人保護好不好?”蘇念稚抬頭踮腳摟住他的脖子,親了親他,撒嬌著說道,“你腳步別太快,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學成歸來就結婚。”

曾清禚呼吸一滯,雙手捧著她的臉如獲珍寶,鬆一口氣,低頭抵著她光潔的額頭:“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嗯,就這個。”

“你真的.......”曾清禚不知該說什麼,只低頭吻上她的唇,一步一步溫柔侵略。

真的把我吃的死死的,他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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