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蘇念稚睡熟後，曾清禚才輕輕下床退出她的房間，到自已的房間，帶上眼鏡，開啟電腦，迅速敲打著鍵盤，片刻後他的瞳孔微縮帶了些凌厲的神情。
“喂？清禚，小蘇還好嗎？”曾清禚知道這件事以後，就聯絡黎陽說明了情況，這會兒子黎陽剛弄完給他來電。
“還好，到的時候已經平靜下來了，剛睡著。”曾清禚就重避輕地回著。
“那就好那就好，小蘇是個能扛事兒的人，當初你進醫院，小蘇小小年紀也相當淡定，你也別太擔心。”黎陽安慰他。
“嗯。”嘴上應著，但怎麼可能不擔心，平靜之下總藏著無盡的傷痛，他經歷過，自然也能理解到她內心深處的情緒，只是別人不知道罷了。
“我跟小蘇簽約公司交涉了一下，那邊說因為她拒絕續簽，合同也到期了，他們沒義務幫她發律師函，也不會找人給她花錢刪那文章，這事兒只能我們自已做，她那公司他媽真是夠冷漠的啊，簽約那會兒對她多好啊，我還以為真心對她好呢！”黎陽還在電話那端憤憤不平地說著。
“正常。”利益關係而已，曾清禚拿掉眼鏡，“文章先別刪，發酵到這個地步，總歸也不會再壞了，有件事想跟你知會一聲，這篇文章的ip地址是在我們公司。”
“什麼？！”黎陽無語了，“這小蘇都不來公司，能得罪公司的誰？這事兒離譜了吧？你確定沒搞錯？”
“我不做沒有證據的事情，確實是我們公司。”而且他也有懷疑物件，但目前因為沒有證據他不好說什麼，只是問了黎陽，“我跟念稚的事情，你有告訴過別人嗎？”
“艹！你不會懷疑我吧？老子都跟你幾年兄弟了，還能幹這種傻逼事情？要針對也針對你啊，針對人小蘇對我有什麼好處。”
“不是，沒懷疑你。”
黎陽在電話那端沉默了會兒突然拍了下腦門：“臥槽，我前段時間跟餘彤喝酒說起過你倆的事兒，但是當時是她先問起你的事兒來著，她畢竟跟我們一起做專案那麼多年了，我就當她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黎陽停頓了一下，“不會是她吧？”
“我不確定，總之先當什麼也不知道，你跟她熟，到時候等她不在公司，開她電腦查一下便知道了。”
“這事兒是兄弟我對不住你，嘴上沒個把門。”黎陽嘆了口氣真誠地跟曾清禚說著愧疚的話。
“這事怪不了你，別多想。”曾清禚不是個拎不清的人，誰做的就找誰。
“但是我不明白餘彤怎麼會對小蘇有意見？也沒見她們有過節啊？總不能是因為嫉妒小蘇長得比她好看吧？餘彤也不是這種人啊。”黎陽實在沒想明白，只是他轉念一想到餘彤之前總說小蘇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之類的話，他腦子突然靈光乍現一般，“餘彤難道暗戀你？”
之前曾清禚只當餘彤只是看不慣蘇念稚清純無害的樣子罷了，但是在這篇文章釋出以後，他仔細看過文章內容通篇都是把他誇上天的，再結合之前搬家她突然對他說莫名其妙的話，還有蘇念稚有一次送喝醉的餘彤回酒店後生氣的樣子，雖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回想起來，直覺都與他有關。
“先盯著她吧。”
他不否認，黎陽自然當他預設了，掛了電話，從辦公室望出去，看著還在努力加班的餘彤，不由有些恍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餘彤會做出這種小家子氣的事來，在他眼裡，餘彤是個努力又獨立的女生，畢業後更加在專業上顯現出不凡的能力，在公司也都自覺加班加點趕程序，當然他給她開的工資也很客觀，但她的負責卻也對得起這份工資，就因為她這份韌勁，他一直都很尊重餘彤也絕對信任餘彤，所以才會沒有任何防備地脫口而出曾清禚和蘇念稚之間的事，如果真的是她，他真的對她會完全改觀也完全失望。
黎陽伺機等待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凌晨4點熬鷹般終於熬到她走了，以前也沒覺得熬夜這麼難，這次心裡頭藏著事，覺得特別焦灼，他像往常一樣跟她道別，又在樓上透過窗看到她出了大廈門外上了計程車才到她的工位。
凌晨5點半，黎陽深呼吸，打通曾清禚的電話，他那頭顯然也沒一夜無眠，從電話那端透過來的語氣格外清醒。
“是餘彤乾的。”黎陽不確定的時候心情很複雜，等確定好，收集完所有的證據後反而覺得很平靜。
黎陽仔細回想他記憶中的餘彤，剛認識的時候，沉默寡言還有些敏感，成績拔尖卻沒有思考能力只會做別人安排好的事情，但後來突然有一天，她被富教授安排跟他和曾清禚一組參加了一次比賽得獎後，她突然變得很積極，再後來知道她是從孤兒院出來靠好心人資助努力考進了A大，當時他也覺得她跟曾清禚同病相憐。
現在回憶起來，好像她確實一直都沒有自已的主見，她始終是跟著曾清禚的方向在前進，如果曾清禚沒有那麼優秀，她也許也逼不了自已走這麼遠。
再就是蘇念稚的出現，餘彤曾經有過好幾次對她的不滿和汙衊，動不動拿她是沒吃過苦的大小姐說事兒，現在這麼一想，人原來是喜歡曾清禚才說些酸話。
可是再怎樣，曾清禚從未給她一點誤會的希望，連黎陽都知道，除了必要交流，從沒見曾清禚主動找過她，她也沒有表現的很殷勤，所以他怎麼也想不到，她能做這麼噁心人的事情，這幾乎是要把蘇念稚徹底給毀了。
對了，小蘇！
“清禚，你說小蘇知道餘彤喜歡你這件事情嗎？”黎陽突然問道。
“也許知道吧......”他不確定，印象中她從來不說餘彤，他也只當餘彤是同事，但是現在想想，她好像確實有在有意無意避開餘彤，倒不是說她怕餘彤，總感覺是像在排斥這個人，“先不說這些，證據都拿到了嗎？”
“我辦事你放心！”黎陽信心滿滿，“接下去你打算怎麼解決？告她？”
“是。”曾清禚已經跟律師擬好律師函，但餘彤不是直接指名道姓，判不了重的，讓她刪文再公開道歉，再索賠一些精神損失費，公司當然也不可能再讓她呆了，他能做的，估計也只能這樣了。
曾清禚捏了捏眉心，閉眼靠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想起自已被投毒後蘇念稚的那番感慨，當時事情發生在自已身上，他不以為然，覺得世界上總是在發生不公平，對他來說那個結局已經算好了，可現在當她出事的時候，他也開始感慨，網暴的成本可真低，除了餘彤，那些千千萬萬個鍵盤俠躲在電腦背後敲打著他們不負責任的評論，可對蘇念稚來說卻是一輩子的傷害，也許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他知道，那都只不過是後來不想計較了，因為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