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奶奶以後，蘇念稚明顯心境上要好很多，這幾天坦然接受曾清禚給她的，什麼房子過戶啊，個人資產轉移啊，她只管在律師手裡簽下檔案即可。末了，律師還說這都屬於婚前資產，以後如果離婚，曾清禚一分錢都拿不到，蘇念稚一陣無語，她還沒想那麼遠的事情，這位律師倒是給她連後路都鋪好了，更要命的是曾清禚還在一旁點頭同意。
等律師走了，蘇念稚還有些生氣：“你難道還想著以後離婚？”當然這話從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裡出來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感覺，只覺得是在佯裝。
“怎麼會想到這裡去？”曾清禚心裡覆盤著自已剛剛不知道是哪句話讓她有了這樣的誤解，“我沒有折磨自已的愛好，念念。”
“算我想多。”蘇念稚自知理虧，並未不依不饒。
兩人辦完後，黎陽匆匆來電。
“出大事兒了，我們打算年後釋出的新遊戲被人搶先發布了。”黎陽雖然心裡著急，但是畢竟跟曾清禚都是自已一步一個腳印熬到如今的，言語依舊保持著淡定，“技術部有人洩露公司的機密已經查到了，是個普通員工，現在已經報警帶走了。”
曾清禚聽著黎陽的話，皺起眉頭，這款大型遊戲，準備了整整兩年，是他們準備明年主推的遊戲，還打算進軍海外，員工都簽訂了保密協議，給到技術部的待遇非常豐厚，但違約的金額數目也非常大。
“哪個公司？”
“一個叫“yuyu”的小公司，今年6月份剛註冊的新公司，現在網上都在說這家公司將來有望超越我們，真他媽的狗啊，我非打到他們牢底坐穿，都快過年了還來點兒糟心事兒做，臥槽.......”黎陽突然停頓了一下。
“黎陽哥？”
黎陽突然在電話那端冷笑了起來：“法人沈宇，股東餘彤。”
曾清禚聽到餘彤的名字不動聲色看了眼蘇念稚，兩人剛到家，這幾天他每天晚上都沒放過她，這會兒出去辦一些她不感興趣的事早已倦怠，此刻正閉著眼睛睡在沙發上了，V領寬鬆的羊毛圈圈粉白相間毛衣有一側滑落下，漏出內衣肩帶，下面是一條磨毛的深色碎花中長款的半身裙，一條紅色圍巾用她自已特有的打法還乖巧地掛在她纖細白皙的脖子上。
曾清禚走近她，眼眸漸深，最終還是伸手為她蓋上毯子走到外面院子裡，一股冷風侵襲而來，卻不見他有任何感覺。
“先起訴那名員工，讓他支付違約金，別的先不管。”曾清禚冷靜地說道。
“清禚，你是想......”黎陽欲言又止，兩人這麼多年的默契不是白相處的，都心知肚明對方想要幹什麼，“行，等你到公司再說，對了，到時候公關部得讓人好好盯著，難免餘彤到時候又拿你的事兒翻出來說，現在輿論轉向很快你也知道，而且那些營銷號都要錢不要德。”
“知道，我會注意的。”他怎麼可能再讓她陷入輿論裡，同樣的錯誤，不可能犯第二次。
院子裡只有臘梅剛開出小小的紅色點點花苞，別的綠化早已只剩下深淺褐色交雜的乾枯，這個院子住進來的時候才有人養護，如今這樣已算不錯。
今天的天氣著實不算很好，A城寒冷又幹燥，但是曾清禚站在外面彷彿毫無感覺，他又打給技術部。
“童欣，技術部今年就提前結束了，這一年，辛苦了。”
“啊？大神，雖然被人竊取了，可是我們剛看過了那個“yuyu”釋出的遊戲了，項言，哦，就是那個洩露的員工，他許可權不高，只竊取了部分角色建模的檔案，他們釋出後上線我們試玩了一下，內容完全不一樣，現在輿論也已經轉向說他們遊戲內容配不上角色，大神，這是大家兩年的心血，就差最後的最佳化了！你不會要放棄吧？！”童欣以為曾清禚要放棄，電話那端情緒很激動。
“童欣，這麼多年。”曾清禚最早認識童欣的時候就知道她滿腔熱血無處釋放，而他正好有這麼一個平臺給到她，兩人一拍即合，童欣也沒讓他失望，給公司帶來了效益，不僅僅是他跟黎陽，大家也有目共睹，“這件事牽扯到我個人的恩怨，說到底，是我牽連到公司了，我不想讓你們白費辛苦，只是想把損失降到最低，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最後的最佳化我親自來做，對“yuyu”的處理，我跟黎陽也會給大家一份滿意的答案，這款遊戲，自然也會在明年如期上線的。”
“大神。”童欣怎麼會不知道曾清禚的能力，她就是崇拜曾清禚紮根在他公司的，而曾清禚一番不矜不伐的樣子完全將自已跟員工們放在平等位置上討論事情，童欣是覺得在那一刻得到大神的尊重，連聲音都變的哽咽，“我肯定信你。”
“童欣。”曾清禚看了看天，又飄起了偌大的雪花，落在地上迅速散開成小範圍的水花，身上瞬間覺得有些溼氣，“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了。”
A城的冬天，真是下不完的雪。
“又下雪了.......”
剛掛完電話，便見蘇念稚披著毯子在門口輕聲說著：“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剛睡醒怎麼就出來了，小心感冒。”
曾清禚快步上前把她的毯子掩好，擁著她進屋裡，一股暖氣迎面而來：“可能要再遲一週回去了。”
“嗯,沒事，也不差這幾天了......”
兩人吃了飯後，曾清禚就一頭扎進書房了，先找技術部的人線上開會，交接總和最後的細節最佳化，技術上的事情對他來說其實很容易處理，到美工部開會的時候，僵持住了，角色重來的話時間根本來不及，頭腦風暴是要有時間的，而且重新制作新角色未必還有比現在的更好。
“曾總，要不，我們就按照原來的角色直接上線，反正“yuyu”就拿了點雞毛蒜皮的東西根本站不住腳，更何況咱們都有手稿。”美工部餘經理說道。
“那怎麼行！我們不能這麼憋屈啊，要我說，我們就在原來的角色上再最佳化一下，比之前的更好！”美工部別的同事開始五花八門情緒上頭開始陷入“復仇者聯盟”計劃。
“現在問題是我們短時間最佳化不出比之前角色更好的了，這角色咱們都最佳化2年了，你們誰還能想到更好的最佳化方案？”餘經理唉聲嘆氣。
眾人沉默。
曾清禚也難得陷入了沉默，書桌上列印了一堆遊戲角色的最終稿，這是大家對這個遊戲傾盡兩年心血才敲定的稿子，但是卻被人拿走先用上了，一時間確實犯難，他也不可能逼員工交出一份他自已都覺得不太可能做得到的試卷答案。
“我可以看一下嗎？”蘇念稚見曾清禚沒關書房門，剛剛多少聽到點電腦前那些人的爭論，便自顧自徑直走了進來，還幫他帶了杯蜂蜜水放在她旁邊，見他點頭，她便站在他對面拿起手稿看了起來。
視訊會議裡的員工們瞬間安靜，美工部向來活躍，在電腦那端的公司會議室面面相覷，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竊竊私語，有幾個還不要命地問曾清禚是誰的聲音。
“我未婚妻。”曾清禚倒也大方，回了他們幾個便不再說什麼，裡頭的員工瞬間像猴似的叫了起來，曾清禚習慣了這些人本來就個性，好像學美術的都有點特立獨行？他看了眼蘇念稚，她也是。
蘇念稚沒在意他們這些起鬨，只是耳根子到底還是紅了下，但心思還是放在了手稿上，又問道：“這些角色都是按照動植物的靈感來的嗎？”
“嗯。”曾清禚溫柔地回著，“你有什麼好的建議？”他差點忘了， 還有個藝術天才在自已身邊。
“唔......建議談不上......但是......”蘇念稚在對面沙發上坐了下來。
曾清禚在電腦上給餘經理私發資訊。
---讓大家把我未婚妻的建議記一下。
---好的，曾總。
餘經理本以為曾總是戀愛昏頭，竟然讓外行人給他們美術部建議還要記錄，結果是他格局小了。
“這個擬人的角色原型是穀倉貓頭鷹吧？我曾經有幸見過它覓食，當時我路過一片田野，它從我身邊低飛而過，它爪裡竟然還抓了一隻田鼠，大概是在準備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好好享用它的美食吧.......我想可以在這個角色上加個稍微生動可愛點的田鼠上去，也許更生動吧？”蘇念稚又說道，“所有的角色都挺好，但是我覺得太單一了，夜鷹的正面其實看上去像蟾蜍，也許你們可以大膽改一下正檢視，夜鷹的羽毛與樹皮很相似，或許你們可以改一下服裝這樣在視覺上會更有衝擊感，而不是這種極其常見的ai效果，索性就讓擬人化更原始一點.......”
美工部被蘇念稚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彷彿被點醒一般，有個年輕女生在電腦前說：“天啊，老闆娘，您不僅一針見血，還見多識廣！曾總，強烈要求老闆娘明天來一趟公司給大家搞個大致方向啊！”
“面基！面基！面基！”美工部的中二病太多，曾清禚向來招架不住這種吵鬧。
“好了，別鬧了，我問一下她。”他無奈地看向蘇念稚，只見她對自已比了個“ok”。
得到同意，眾人覺得重改有望了，終於展開眉頭在一片歡聲笑語的期待中結束了這個視訊會議，曾清禚又快速給陳經理發了一條資訊。
---我未婚妻本人有些靦腆，就麻煩陳經理到時候告知美術部的人稍控制下熱情，別嚇到她了。
---好好好，曾總您放心，我拿我的狗頭保證，絕對不會讓老闆娘有任何不適。
曾清禚這才覺得事情好像已經成功一半，抱著蘇念稚，聲音微沉地說著：“謝謝你，念念，你實在是幫我好大一個忙。”
“怎麼會呢？我只是隨便說了幾句而已呀......”
“優秀而不自知。”寵溺地輕颳了她的鼻尖。
摸了摸被他碰得有些癢的地方不服氣地說著：“你不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