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總說,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憑什麼?”

謝蘊寧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司琴手裡,重新站到箭靶前。

“司琴,你要記住,永遠不要把自已的命運,交給任何男人手裡。”

搭弓上弦,她緩緩拉開弓,瞄準人形靶上“葉景明”的眼睛,狠狠地射過去。

前世喜歡葉景明,落得什麼下場?

這一世,她再不會為任何男人動心。

之前,沈暮止是她的救命稻草。

以後,她要讓他成為她的刀,一個一個除掉她想要除的人!

院牆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中。

站在黑暗中的男人,無聲地嘆了口氣。

……

……

第二天,謝蘊寧一早起床。

司琴和倚翠幾人立刻一擁而上,遞巾子的遞巾子,送牙粉的送牙粉……伺候她洗漱完畢,幾人眾星拱月似的將她扶到鏡頭梳妝。

看著桌上攤開的香粉、唇脂、首飾盒……

謝蘊寧疑惑地看看眾人:“你們這是做什麼?”

“司琴姐說了,今天千歲上門提親,午後四公子還要去校場騎射,要把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豔壓群芳,氣死周婉兮和那個姓葉的。”倚翠笑答。

謝蘊寧斜一眼司琴,後者回她一笑。

謝蘊寧看看鏡中的自已,也跟著彎起唇角。

“說的好,把我那條霓裳裙拿來,今天咱們就去氣死姓周的,還有姓葉的。”

得到她的允許,幾個丫頭越發來了精神。

司琴親自動手,幫謝蘊寧畫眉染唇,最後還不忘在她眉間粘上桃花花鈿。

幾個丫環捧著珠釵,比來比去,最後挑出一套謝蘊寧母親留給她的一套南珠首飾。

倚翠取來層疊輕紗如雲如霧的霓裳裙,幾人一起幫她穿上,最後還不忘幫她披上一條灑金雲紋披錦。

這條裙裝是謝蘊寧十五歲時,祖母著人給她做的。

原本是準備與葉景明訂親時穿著,因為當時繡工耽誤時間,沒有趕上。

裙子太過奢華繁瑣,平日裡穿著不便。

這還是第一次,她將這套衣裙穿上身。

原本就是國色天香,再加上華衣美裙,精緻妝容、奢華珠飾,眼前的謝蘊寧豔比牡丹,連平日裡天天伺候她的幾個丫環都是驚為天人。

“姑娘今兒可真是美若天仙。”

“一會兒千歲來了,保證移不開眼睛。”

“不光千歲,全是男子看到咱們家姑娘,全都得驚豔。”

……

“來了來了!”一個小丫環笑著跑進來,“千歲來了,已經進正廳了。”

“可是帶著嫁妝來的?”倚翠問。

“那還用說。”小丫環一臉激動,“這會兒正一箱一箱往府裡抬,我聽小廝說,送聘禮的隊伍前頭在咱們府門口,隊尾還在葉少卿門前呢,前廳院子都已經放不下,這會兒忠伯正指揮著往後院送呢。”

謝蘊寧:……

按道理,從千歲府到國公府,跟本不會路過葉家。

狗男人明顯是故意的。

“走,咱們也去看看。”

她倒不在意對方聘禮多少,不過,要是能打葉景明的臉,謝蘊寧倒是喜聞樂見。

幾人一起簇擁著謝蘊寧從閨房出來,隔著院牆就聽到外面,忠伯指揮著家丁搬運東西的聲音。

”小心點,小心點……這可全是咱們姑娘的聘禮,不能有半點閃失。“

小丫環說的並沒有誇張。

這會兒,送聘禮的隊頭已經進了謝府。

隊尾則遠遠地排開去,一路排過主街,遠遠超過葉景明的少卿府路口。

這麼大的陣仗,自然是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葉景明下朝回到自家府門處,馬車都被堵住,根本走不了。

車伕無奈,只能將馬車停下。

葉景明挑起車窗,疑惑地看看門外。

“怎麼回事?”

“葉大少……”去打聽訊息的小廝擠過人群回來,“這是千歲送聘禮的隊伍,擠在咱們家門口了,您只能等等再走了。”

沈暮止送聘禮的隊伍,擠在他家門口,葉景明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那還愣著幹什麼,把人給我趕走!”

“這……”小廝一臉為難,“這官道是官家的,咱們也不能不讓人走啊?更何況,還有繡衣司的人盯著。我看隊伍後面還有老長,只怕還要等個半個時辰,要不……您下車走過去?”

葉景明咬了咬牙,看看外面的人群,皺眉下了馬車。

一路上,圍觀的百姓們早已經是議論紛紛。

“這是幹什麼,怎麼這麼多禮箱?”

“沒聽說啊,皇上賜婚,今千歲到國公府下聘禮,這些都是人家送聘的禮箱。”

“乖乖,從國公府排到這裡,這得多少箱子啊?”

“果然,還是千歲大手筆。”

“當初葉家那幾箱聘禮,我可是知道的,真是沒眼看。”

“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出身寒門,人家國公府不嫌棄,他倒好,剛升官就到外面勾三搭四。這婚啊,早該退,這種東西哪配得上國公府的姑娘。”

“是啊,只是可惜謝三姑娘美若天仙,卻只能嫁給一個太監。”

“太監怎麼了?”一箇中年女人接過話頭,“要我是謝姑娘,我寧肯嫁給千歲,也不嫁給葉景明這種無恥小人。”

“當初他家落魄,人家謝府與他父親有舊,把他接來京中讀書,還把女兒許給他,這個沒良心的,幹得這是人事?”

“這話說的好,葉景明這種東西,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

葉景明氣得臉都綠了。

小廝忍不住,衝過去,怒喝出聲。

“胡說什麼呢,小心把你們一個個揪到衙門裡打板子。”

“葉大人這才剛當上大理寺少卿,便如此濫用職權了?”

不遠處,沈亭在馬背上,晃晃馬鞭。

“大家別怕,在下繡衣司護法沈亭,要是葉大人敢亂來,我們繡衣司絕不饒他!”

看到繡衣司的人出現,眾人原本還有點害怕。

聽沈亭這麼一說,頓時明白過來,這位原來是他們撐腰來的,頓時個個來了精神。

“人在做天在看,葉大人小心被雷劈!”

“我呸,什麼桃花仙美狀元,我看就是個爛桃子,看著人模狗樣,肚子裡全是壞水。”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罵,甚至還有幾個不客氣地,往葉府臺階上吐口水。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個買菜的婦人,抬手丟過一把爛菜葉子。

一個帶頭,立刻就有無數人跟風。

爛水果、瓜子皮……

你一把我一把地扔過來。

葉景明實在忍不住,氣惱地轉過身,正要發作。

一隻雞蛋正好砸過來,磕在他的額上。

雞蛋皮碎爛,蛋清、蛋黃頓時流得他滿臉滿身。

“哈……”

人群一陣鬨笑。

這會兒,葉府裡的幾個家丁也衝出來。

眾人見勢不妙,這才一鬨而散。

少卿府大門前,只留下一片狼籍。

沈亭與幾位護行的繡衣使,都是在馬上大笑出聲。

“大家動作快點,別耽誤千歲下聘的吉時。”

沈亭一聲令下,抬夫們立刻抬起堵在街口的箱子,整齊地排著隊,跟著送聘禮的隊伍走向國公府的大門。

原本堵塞的道路,很快就恢復暢通。

等沈亭押著最後幾箱子聘禮,來到國公府大門的時候,謝蘊寧也帶著司琴等幾個大丫環來到正廳。

廳中,沈暮止剛剛在椅子上落座,謝老夫人正吩咐著下人將茶放到他手邊。

“千歲大人,喝茶。”

“老夫人客氣。”

沈暮止捧起茶碗,不經意地側眸,剛好看到走上臺階的謝蘊寧。

春風拂起她身上層層疊疊的紗質裙襬,將女孩子的長髮也捲揚起來。

謝蘊寧停下腳步,理了理長髮,抬起臉,正好撞上男人的視線。

陽光下,她面容明豔,肌膚如西北和田美玉一般潤澤。

顧盼生輝的雙眸上,桃花花鈿閃動有光。

站在廳門外的女孩子,衣裙飄搖,恍若是剛從九天下凡。

當——

沈暮止一時失神,手中茶杯的蓋碗輕輕撞在杯沿上。

茶杯裡熱茶晃動,茶水都濺出來幾滴。

“千歲可燙到了?”謝蘊寧暗暗一笑,快步邁進門來,取出手帕遞給他,“快擦擦。”

“多謝姑娘。”

沈暮止放下茶杯,接過她的手帕,用手指抹掉手背上的茶水,將她的帕子握在掌心。

“拜見千歲!”

司琴幾個忙著走進來,指裙要跪。

沈暮止抬抬右手,“以後除非正式場合,你們見到本王不必跪拜。”

“謝千歲!”

幾人對他自然是十分忌憚,不敢不從,忙著站起身,福一福身退到一邊。

“司主!”沈亭走進客廳,將手中厚厚的禮單送到沈暮止面前,“所有聘禮已全部送到,交由謝府查收,這是禮單。”

沈暮止接到手中,順手將謝蘊寧的手帕塞進自已的袖子,兩手捧著禮單送到謝老夫人面前。

“暮止自認配不上謝姑娘,這些輕薄之物,還請老夫人笑納。”

“千歲太客氣了。”謝老夫人接到手中,遞給身後的大丫環,牽住走過來的謝蘊寧手掌,心疼地拍了拍,“其實……老婦在意的不是這些,我家寧兒自小是被我慣壞了,只顧著以後千歲能稍稍包容些。”

“老夫人不必擔心……”沈暮止看一眼謝蘊寧,“謝姑娘過門後,暮止必以禮相待,絕不苛責。”

“那就好。”謝老夫人輕吸口氣,語氣也沉下來,“按理說,這門親事是我謝家高攀了,但是……寧兒於我謝家如珠如寶,還請千歲好好珍惜。”

謝蘊寧生怕她激怒沈暮止,忙著拉拉老人家衣袖。

謝老夫人只當是沒感覺到,一對眼睛只是緊緊盯著沈暮止。

“若千歲毫無理由怠慢我家孫女,那可別怪我這個老婆子翻臉難纏,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和千歲講講道理的!”

謝老夫人當年那也是上過戰場,殺過敵兵敵將的。

哪怕是現在國公府落了勢,面對這位權勢滔天的千歲爺,她卻並沒有半點巴結和懼怕。

自家最心疼的孫女,便要交到別人手上,當祖母的怎麼都要給孫女撐一撐腰。

“司主莫怪。”謝蘊寧忙著站到沈暮止身側,“祖母她就是開個玩笑。”

“老人家是長輩,教訓也是應該的。”

沈暮止說著,一手挑起身上繡袍,彎下身去跪到地上。

看他突然跪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沈亭和幾位繡衣司使,忙著也都跟著單膝跪地。

謝蘊寧也是一驚,跪到他身側。

看她跪下,這滿屋子的下人誰還敢站著,頓時跪了一地。

“這……”謝老夫人也是心頭一驚,忙著伸手過來,扶住沈暮止胳膊,“千歲快快請起,這可使不得。”

“您是蘊寧的長輩,以後便也是暮止的長輩。”

沈暮止抬起臉,輕輕推開謝老夫人扶著他的胳膊。

“今日暮止不是千歲,只是您的孩子,暮止向您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待蘊寧,相敬如賓,此生絕不納妾,沈氏府中獨尊蘊寧一人。”

說完,他鄭重向老人家叩了三個頭,從袖中取出裝在錦盒內的婚書,雙手捧到謝老夫人面前。

“盒中乃是暮止寫好婚書,請老夫人過目。”

謝老夫人開啟錦盒,看到婚書上他的生辰八字,眉重重一跳。

這位千歲爺竟然……

與西北世子沈朝鳴是同一天出生?

謝老夫人合攏錦盒,將沈暮止從地上扶起來,仔細看看他的眉眼。

眼前的年輕人,姿容出眾,五官與她記憶中的西北王妃,眉眼很是相似。

難道……

他真是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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