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逢生
天黑前，雨停了，可水位還在不斷上漲。
秦小三將最後一人拉上斜坡，長舒口氣。累到腿軟有木有，剛想找個地方窩著休息會，腿卻被人抱住。
里正媳婦攀著他站起身，神色癲狂，“你去救救我兒子！ ”
她撕扯著秦小三，不住搖晃，“你快去救她啊，怎麼能見死不救啊！”
此時水已漲到陡坡的一半，秦小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五十米外，湍急的流水上飄著個浮木，有個人抱著那木頭哇哇大叫，“娘，救命啊！”
木頭卡在樹杈上，被水流衝得不斷晃盪，似乎隨時會被沖走。
秦小三很為難，他討厭里正一家，可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只是水流挺急的，他沒把握，心中不由連連哀嚎，怎麼又霍霍他？就因為他面嫩，看著好欺負嘛。
“這，我沒把握。”
“你去啊！去啊！不試試怎麼知道！”里正媳婦不依不饒，將秦小三往坡下推。
秦小三差點被直接推下去，煩得不行，“好，我去！你先鬆手。”
“不許去！”秦雙雙帶人過來巡視，正好撞見。
“水流很急，你別找死。”
秦小三到底是經驗少，這樣湍急的洪水，同河裡浮水可不是一個概念。
秦雙雙一把拽開婦人，扔到地上，“我們不會做無謂的犧牲。”
“你，你，草菅人命啊，天殺的。”
秦雙雙眼神示意，王鐵錘走向旁邊裝鵪鶉的里正。
王鐵錘生得高壯，鐵塔般的他輕鬆提起里正，走到陡坡旁，伸直手臂。
里正雙腿懸空，不斷踢打，“救命啊，殺人啦。”
里正媳婦反應過來，撲向秦雙雙，被她身旁的兩名防衛隊員按住，跪在地上，
“自已的兒子，當然要自已救。要不你去也行。”
秦雙雙俯身問她，“還要救嗎？”
她痛哭流涕，“不救了，不救了！放過我們。”
里正被扔回地上，兩人攙扶著站起身，竄入人群裡，消失不見。圍觀群眾紛紛縮回脖子，看天看地，看水面。
這一看發現，水面又上漲數尺，哪還有里正兒子的影子？
秦小三打個激靈，還好雙姐阻止及時，不然他小命也交代出去了。
此時，一名老人到秦雙雙跟前，“拜見領主，我是壩下村的趙里正。”
秦雙雙聽過他的事，在他的帶領下，壩下村大多數人得以保全。
他值得尊敬，秦雙雙笑容和煦，“趙里正，有什麼事？”
“多謝您，提前通知我們，才讓我們有時間準備。”
兩人來到篝火邊，簡單交談。
壩下村收到提醒後，趙里正很重視，詢問村裡老人，得知確有水患徵兆。立刻告知村民往山上避災，村民對他很信服，行動力極強，基本沒損失。
黃嬸子遞給她薑湯，“來喝一口，暖暖身。”
她像兔子般容易受驚，對熟悉的人卻是好了許多，秦雙雙很欣慰，她接過兩碗薑湯，遞給趙里正。
趙里正喝上口薑湯，滿足嘆喟，“呼，我們甚至拖來幾艘船，衝跑可就沒嘍。”
“船？”秦雙雙很感興趣，同他去看。
“有三艘呢，多虧小夥子幫忙，才能拉上來。”趙里正拍拍秦小三。
“嗨。”秦小三撓頭，挺羞澀的。
秦雙雙也拍他肩膀，“幹得好！”
秦小三雙頰爆紅，趙里正爽朗大笑。
“等天亮後，我想去搜救，您看？”秦雙雙看向他。
他屈身行禮，“大人高義，船你隨意用。”
篝火一簇簇燃起，村民們圍坐取暖，烘乾衣物。
工程隊的大鍋被抬出來，春霞嬸她們，忙活著熬製薑湯。
不一會，每個村民都領到一碗薑湯，他們在火邊烤熱乾糧，就著熱湯，寒夜也好過幾分。
夜裡，水面持續升高，直到距坡面兩尺，值班的防衛隊員報告給秦雙雙，她打算通知眾人轉移時，水位開始慢慢下降。
翌日，秦雙雙一大早就蹲在坡旁，觀察水的流速。派出小黑探查災民位置。
“你想去救人？”阿拙走到她身後。
她愣愣點頭，昨日阿拙被派去守著基地入口，他又幾乎不同其他人交流，是怎麼知道的。
“我一起。”丟下這句，他便冷酷離開。
壩下村的船不大，可載重十多人。
秦雙雙從防衛隊點人手，“王鐵錘、林柱子你兩各帶一隊。另一隊我帶，秦小三……”
趙里正跑過來，身後還跟著十多個年輕人，“昨晚我同村里人說了搜救的事，他們也想出點力。都是老實人，聽安排。”
他們有這個心，秦雙雙當然不會拒絕，將他們分配到三個隊伍中。根據小黑提供的訊息，給三隊劃分大致區域。
其餘人留守。
“你們要小心。”慕青面色凝重。
秦雙雙頷首，“基地交給你了。”
她同阿拙、秦小三帶著3名自衛隊員、3名村民，往村裡劃。
房舍大多被淹沒，只有部分位置較高的，屋頂露出水面之上。
“有人嗎？”眾人一邊劃一邊大聲呼喊。
秦江趴在屋頂，渾身溼透，低溫寒冷，失血過多。
身上很難受，但他慶幸至極，他活著。
昨日，他準備閉目等死時，身邊這人救了他。
“好餓，好餓。大江哥還能撐住嗎？”柴胡絮絮叨叨，有點煩人。頭髮亂得像雞窩，笑起來傻兮兮。
但不妨礙，是他抖著手，用藥鋤挖出他的腳，扶著他逃過活屍，洪水來時，幫他爬上屋頂。
“堅持住，雨停了，水很快就會退。”秦江鼓勵他。
“你聽，有聲音。”柴胡激動起來。
“噓。”秦江制止他，側耳傾聽。
隨即，他也激動無比，“柴胡，快！”
得到肯定答案，柴胡爬起來，揮動手臂，高聲吶喊：“救命啊！！！”
秦雙雙等人聽到呼救，將船靠過來，兩人被救上船。
柴胡是個自來熟，剛在船上坐穩就咋咋呼呼，“謝謝，謝謝，你們是哪裡人？有吃的嗎？”
秦雙雙遞給他饅頭，他見是個年輕姑娘，有些害羞，聲量都小了幾分，“謝謝。”
他小心避開秦雙雙的手，接過饅頭，掰開一半，想給秦江，卻見他直勾勾盯著人姑娘瞅。
“妹妹。我。”秦江淚流滿面，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救自已，對二妹，他從前是忽視的，遇事也一直幫著娘。
可她，不計前嫌，之前娘冤枉他被活屍咬，如果不是二妹讓傷者分別隔離，他應當也活不下來。
秦雙雙神色冷淡，實話實說，“我不是專程來救你，只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