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臣罪該萬死

面對寒光凜冽的利劍，宇文護嚇得膽顫心驚，之前皇帝雖然偶有反對，但到最後還是屈從自已，所以他從來沒把宇文毓放在眼裡，今天更是大意，一個人孤身進宮，現在殿裡全是皇帝的衛士，若不認慫，就要把命丟在這兒了，趕緊跪倒叩首：“是臣失言，臣罪該萬死，求陛下看在臣迎立您的份上，饒了臣這一次吧！臣再不提外放的事了，以後朝中大小事務都由陛下決斷，臣願意歸還兵權，只求陛下寬恕臣，准許臣能辭官歸家、安度餘生。”說完，淚流滿面。

事發突然，宇文毓本來就沒有除掉宇文護的打算，要知道宇文護的勢力就在殿外，宮中禁衛將領多是宇文護的人，自已身邊除了宇文舉和一百多禁衛，根本不足以撐住殺死宇文護後的局面，宇文護一黨定會為了活命而反撲，那自已就真成了第二個孝莊帝。

宇文毓喝斥：“宇文神舉，還不收起你的劍，大冢宰與朕只是商討國事起了點爭執而已。”說著起身，伸手扶起宇文護，流淚道：“天下最親之人，莫不過兄弟，阿兄是吾輩英秀、宗族楷模，朕太年輕，經驗不足，軍事上還要依靠阿兄，國事上也需要阿兄的輔佐，阿兄對朕有扶立大恩，朕是飲水思源的人，決不會做忘恩負義的事，阿兄莫要再提辭官歸家的事。”

宇文護泣道：“太祖臨終時把後事託付給臣，臣兼領家族與國家的重任，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太祖之子。臣為天子兄長，又擔任國家宰輔，已是位極人臣，還能有什麼奢望？臣勤勤懇懇，為了不辜負太祖的遺託，維護國運的長久，常進逆耳之言，希望陛下能夠體察臣的忠誠，臣期盼著陛下能早日獨自處理軍國事務，威名響徹四海，到那時，臣就可以卸下擔子，過上無官一身輕、自由自在的瀟灑日子了。”

“嗚嗚嗚——”君臣二人抱頭痛哭，看得宇文舉都驚呆了，他收劍入鞘，長嘆了口氣。

等宇文護走後，宇文舉憂心忡忡道：“陛下，您不要被宇文護的眼淚所欺騙，剛才若是殺了他，也就殺了，現在您放他走了，只怕他不肯放過我們，宇文護不是善類，您不要忘了廢帝是怎麼死的？”

宇文毓嘆息著搖頭：“朕雖受百官敬慕，但朝中能為朕不惜全族性命的，除了神舉你，還有誰呢？其他人恐怕都是事不關已、唯恐禍及其家。宇文護的勢力遍佈朝堂和宮禁，若我們殺了宇文護，他們必定反撲，到時不止你我死於賊手，他們還會藉此排除異已，長安城就將血流成河，這不是朕想看到的。朕只有穩住他，先讓他安心，短期內他不會再提外放你們的事，朕只要有你們在，宇文護想要廢黜朕也不容易，朕處理國事兢兢業業，百官都是有目共睹，有於謹、侯莫陳崇等老臣在，想宇文護不敢無故廢掉朕。”

宇文舉點頭：“陛下說的有理，只是我們今後要更加小心，陛下一刻不要離開臣左右，陛下的飲食都要臣先嚐過後才能食用，切記、切記。”

宇文毓握住宇文舉的手，眼前之人眉目俊偉、身材魁梧，這個從少年時就陪伴自已的夥伴，事事都跟從自已，自已留心文學，他就遍讀經史、愛好詩文，自已出京就藩，他拋下妻子、跟著自已去封地，自已被宇文護迎立登基，他日夜守在宮裡，照顧著自已的飲食起居，連家都不敢回。

想到這，宇文毓眼中閃現淚光，他哽咽道：“神舉，你對朕太好了，朕覺得欠你太多。”

“臣父親早逝，家道中落，若不是得遇陛下，臣哪能有今天，臣就是萬死也難報陛下之恩。”宇文舉笑中帶淚道。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會心一笑，所有的煩惱愁苦隨著對方的一笑而煙消雲散，和相知的人一路相伴同行，風雨再大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