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前世,從未見過簡親王。

說來也奇怪,趙媛媛總以簡王府獨寵為傲,常常拿自已嫁入王府來折辱敏清,卻對敏清與簡親王的相遇心存忌憚。

訂婚之喜,婚禮之盛,皆是趙媛媛取笑敏清的良機,可趙媛媛次次獨獨不邀請敏清。

每逢趙媛媛與簡親王同歸趙府,趙媛媛必先探聽敏清的行蹤,其心中所懼,令人費解。

趙媛媛在怕什麼?

聽聞簡親王一直在找一個人,難道親王尋覓之人,與敏清或有舊識?

敏清收斂心緒,與奶奶閒話家常,給她老人家開了一些飲食調養的方子,讓奶奶好好養生。

直至暮色蒼茫,方才依依惜別。

奶奶脈相平穩,年底一定是出了意外之災,才突然病故。

敏清坐在馬車上,凝思良久,回憶往昔,籌謀今生。

馬車輕搖,敏清透過簾幕,瞥見街旁數家果子鋪。

突然想起那個自已一吃,就滿身紅疹的酥瓊葉。

此物,唯華亭縣北山腳下的徐記果子鋪所售,其上塗抹的蜜糖,無人知曉用料,卻總令她身起紅疹。

看著天色尚早,敏清便囑咐車伕改道而行。

那酥瓊葉,正是她對付鄧守書之利器。

到了北山腳下,已是黃昏時分,人煙稀少。

敏清步入鋪中,要了三片酥瓊葉。

怎知剛付了錢,就遭人暗算,被打暈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敏清被一桶涼水潑醒。

睜眼是一群年齡相仿的少女。

手腳皆被綁著,無助地蜷縮著。

她身邊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穿著粗布衫,顯然也是初醒,身體被冷水侵得顫抖不已。

敏清意識到,自已大約是落入了人販之手。

敏清垂下眼,這是上輩子不曾遇見的事,這一生的變數,不知將她引向何方。

隨著眾女甦醒,哭泣聲此起彼伏。

哭哭啼啼了半晌後,有人進來了。

年輕的男人,身著黑衣,靴上沾滿泥濘,面露兇光。

他的一雙腿,修長筆直,直接步入主位坐下。

“帶上來。”他的聲音低沉而冷漠。

他的手下押解著四名男犯。

“誰是你們的同謀?”年輕的黑衣男人冷冽地質問。

一名男犯跪地哀求,不斷的磕頭,直呼無辜:

“冤枉啊官人,冤枉啊,我今天就是當個馬伕,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們是幹掠賣的啊!”

官人?

敏清微微抬眼,難道這位主榻上的男子並非歹人,而是官家?

那她們有救了。

一絲希望在敏清心中升起,然而轉瞬即逝。

黑衣男子不耐地擺擺手,一名手下便立馬揮刀斬殺了那哀求之人。

鮮血四濺,房內頓時陷入死寂。

“誰是同謀?”他的聲音更加煩躁,“誰說了,我許他生路。”

男犯四名,死了一個,還剩三個,官人要他們指認這群女子裡的同犯。

但無人敢言。

黑衣男子隨意指了一人:“你說。”

那人顫聲辯解:“官、官人,我就是力氣大,幫、著搬運這些女娃子,誰是同犯,是、是男是女,我都低著頭,不、不知道啊,真的不知……”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刀光。

這一刀,黑衣男子親自動手,冷酷無情。

“那你也該死。”他冷然說道。

“看來,你們都不知道,沒關係,冷靜幾天,也就想起來了。”

官人擺了擺手,命令手下將剩餘的兩名男犯帶走。

他的目光轉向眾女。

她們無不驚恐萬分,卻又死咬唇角不敢哭出聲來。

敏清身邊的姑娘更是顫抖不已。

“你們之中,有柺子。”黑衣官人的聲音,依舊冰冷。

“放心,我來救你們,不會無端殺戮,一個一個,上來說吧。”

敏清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她不信這官人嘴裡的分毫。

他當眾殺戮,不過是威懾之舉。所作所為,皆是權宜之計。

找不出犯人,這裡所有女子都將遭殃。

官人隨意一指,指向敏清:“從你開始,好好說話,我不喜哭鬧。”

自已的重生,豈非一場荒誕的笑談?

重生的第二天,難道便是步入絕境?

她上輩子的苦楚與憂傷,難道終將被黃土深埋?

她渴望改寫命運,難道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

敏清退無可退,走上前去。

官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聲逼問:“說,你的同夥藏身何處?”

辯解,亦是徒勞。

申冤,亦是絕路。

黑衣官人對生命視若草芥,在這群姑娘之中,必有元兇。

他要用極端的手段,抓出幕後的賊人。

不指認,只有死。

而其餘女子,皆是陪葬。

敏清,便是這無辜者中的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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