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勇敢選擇了自贖的葉子

葉子大二交換回來前，黃茵蔚找了家本地的律所跟著同校的一個前輩學習了，她跟葉子說等讀完研究生她就準備入職了。葉子這學期的課已經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就可以開始規劃做畢設申請提前畢業了。因為有一年的交換經歷，葉子就想著要不要爭取下公費留學的名額，就在她正糾結的時候，黃茵蔚發了訊息來叫她去玩。

因為已經一年多沒見了，葉子有點想念黃茵蔚，但興沖沖地跑到黃茵蔚面前後葉子才發現她今天興致缺缺，臉色也有點難看。看到黃茵蔚這麼低落，葉子沒敢先開口，就在葉子暗自打量該說些什麼來緩和下氣氛的時候，黃茵蔚猛然開口問葉子要不要去喝點酒？看黃茵蔚問得這麼突然，葉子想都沒想就滿口答應，到了地方，坐下之後，還沒等葉子開口問黃茵蔚怎麼了，黃茵蔚就開門見山一股腦兒地說了很多。聽黃茵蔚說話的時候，葉子慢慢喝了幾杯酒，喝下去之後她的胃有些難受，她的頭也開始有點暈了。就在葉子感覺她有些眼花的時候，黃茵蔚拿出了一張照片，葉子眯眼問道：“這是什麼？”

“你剛剛沒聽我說嗎？我跟著的那個前輩接了一個案子，一審的舉證期已經過了。我們當事人，就是被這個那個人欺負的女生，已經抑鬱了。一審沒幾天了，這個官司不好打，我前輩現在忙得焦頭爛額。”

“這人據說還錄影了，但是錄影不知道被他放哪了，我們當事人現在連話都不怎麼說了。”

“這人我好像見過，他來過實驗室，看起來挺油膩的。”

“唉，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受傷，到底是誰在幸福啊？真的有人在真正幸福嗎？”

“有的姐，一定有的，只是我們暫時沒見到而已。話說，我們現在不也挺幸福的嗎？”

“走吧，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她能挺過去。”

第二天，葉子恰好不好地在實驗室看到了黃茵蔚昨天跟她說過的那個油膩男，上次這個人看她的眼神就很噁心，為了不給老師添麻煩，那天下午她就藉故直接躲開了。當看到面前的人再一次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了她好幾下的時候，葉子沒有選擇逃避，她不僅忍住了噁心，還異常冷靜地在心裡飛速盤算了一番接下來的計劃。

中午的時候，那個人不出意外地說晚上他想請實驗室的人吃飯，會議結束後，葉子跑去跟老師說今晚的飯局她也想去。聽到葉子說她也要跟著去，老師雖然覺得很詫異，但是他沒多想，所以他很爽快地同意了葉子的請求。

得到老師的同意後，葉子先是找偶然結識的朋友借了個錄音筆和一個能錄影的胸針，然後她跑回宿舍好好打扮了一番。確認了她精心打扮的模樣很符合人設後，葉子就跟著導師去赴宴了。席間葉子殷勤地笑著主動給那個人敬了好幾杯酒，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那個人最後醉到沒辦法正常走路。散場前，那個人先是給葉子使了個眼色，然後他就說他要去下洗手間，讓其他人先走，看他真得走向了洗手間的方向，葉子便也藉口要去洗手間逃了出來。

洗手間這裡這會兒沒什麼人，看那個人醉到扶著牆走，葉子就主動走過去扶了扶他。感受到那個人的手摸上了她的肩膀後，葉子便衝那個人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然後她就儘量忍住噁心還用嬌滴滴的聲音問他都醉成這樣了還能自已走下樓嗎？那個人先是莫名其妙吸了口氣，然後他笑著說他有點不認識路了，能不能麻煩葉子送他下去，葉子用受寵若驚的語氣說了句當然沒問題。說完這番話，那個人就站直了身子，葉子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他扶到了樓下。

到樓下後，葉子沒顧得上看老師和師兄他們震驚的眼神，她專心地把那個人扶到了車邊。那個人上車後，他的司機說話間就要開車，就在司機準備啟動車子的時候，葉子敲了敲車窗。司機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他二話不說就直接下了車，葉子本以為司機會問點什麼，但他什麼也沒多說，他只問葉子現在是不是要車鑰匙。看司機這麼上道，葉子就直爽地點了點頭，從司機手裡拿到鑰匙後，葉子就把車開到了沒什麼人的江邊小道，停好車後，葉子就去了後座套那個人的話。

套話的時候，那個人口齒不清地說了好多廢話，問了大半天葉子也沒問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那個人忽然很得意地說他錄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錄影，還把它做成了光碟。他用炫耀的口吻跟葉子說，他把光碟放到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就在這輛車的座椅後面。他還頗為感慨地說那個女的身材是真不錯，他真後悔當初沒好好跟她多玩幾天，當初的一念之差導致他現在只能看影片慰藉自已了。說完他就摸上了葉子的腰，摸著摸著，他的手轉到了葉子的腿上，就在葉子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忽然停了手。打了個哈欠後，他用很是溫柔的語氣跟葉子說以後的日子還長，他不急於這一時，他還說以後他絕對不會虧待葉子的。說完他就把司機的電話和他家的地址給了葉子，看到葉子寫好了備忘錄後，他就閉上了眼睛。等那個人完全睡死了，葉子才敢挪動身子摸索著找證據，那個光碟果然藏在副駕的後面。

一拿到光碟葉子就立刻躡手躡腳下了車，走到離車幾米遠的地方後，她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說車沒油了，她還說她已經把車停到了江邊，讓司機現在帶點油過來把車開回去，聽到司機答應了她的要求後，葉子就光速逃離了那裡。第二天早上，拿到葉子遞過來的光碟後，黃茵蔚震驚到好久都說不出話。好半天她才微顫著說：“葉子，雖然光碟拿到了，但是這還沒辦法用作證據。你真得嚇死我了，你知道你的做法有多危險嗎？”

“我查過了姐，我還錄了音訊和錄影。我一直在誘導他，他說了很多遍他喜歡我，希望他說的那些話能把這個證據合理化。”

“如果到時候需要我出庭，我會好好準備的。大不了我就亂扯，說我和他其實眉來眼去很久了，實驗室的人昨晚都看到了我扶著他上車，還支開司機和他一起離開了。”

“我目前只能想到這麼多，具體的你和你師傅去商量吧，希望你們能贏。”

“葉子，以後再也不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

“知道了姐，希望你們贏下這樁官司。”

開庭的時候，那個人不出所料地矢口否認葉子的證據合法，就在葉子想開口反駁的時候，他的律師突然說：“據我所知，這位女士之前誣告過別人傷害她，那位被誣告的先生和我的當事人一樣，在商業上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就。有這件事嗎，女士？”

聽到這句犀利的提問，葉子瞬間就覺得她的大腦要炸開了，她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把以前的那些事挖出來的，而同時，那些不堪的過往也開始在她腦海裡瘋狂閃回。果然，命運是公平的，當時逃掉的審判，現在補上了。

見葉子啞口無言愣在了證人席，那個律師便又急切地追問道：“女士，您是否心理不太健康？”

為了給葉子爭取時間，黃茵蔚的師傅開始據理反駁那位律師，葉子沒聽他們在講什麼，她緩緩轉頭看了看黃茵蔚的臉——她看起來有點震驚。看到黃茵蔚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葉子才想起來她一直都沒跟黃茵蔚具體說過以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聽到黃茵蔚的前輩已然有些招架不住對方的質問，葉子忽然覺得她的內心很安靜。就這樣吧，以後她會怎麼樣都無所謂，不能害那個女孩子和黃茵蔚輸掉官司。事已至此，賭一把吧，既然都能參加高考了，學校也錄取自已了，那案底應該也不在了吧？孟宴臣也不想有人拿這件事算計他吧？他說了不追究，那就應該把所有記錄都解決了吧？案底都不在了，其他訊息來源，都能說成是造謠吧？

在心裡定奪好一切後，葉子輕吐了一口氣，然後她雙手攥拳開口反駁那個律師說她沒有，如果他不信可以去警局查記錄。接著，葉子就提起了她錄的錄影和音訊證據。在影片裡，那個人很猥瑣地說本來今天他沒打算去實驗室，但是上次和實驗室的人見過面之後，他就記住葉子了，他說他實在是忘不了葉子，所以今天才又擠時間去了一趟實驗室。說完他就不停地說葉子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幹嘛那麼拼命，跟了他以後有的是福享。影片裡葉子的語氣很是嬌嗔，和那個人虛與委蛇說了一會兒廢話後，她隨口提了一句她在實驗室辛辛苦苦拍了很久的實驗錄影不太清晰，說完她就很謙虛地問那個人知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把錄影拍得很清晰並且儲存下來。說了幾分鐘廢話以後，那個人就把那張光碟的底透了。

審理結束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葉子的證據後來還是被判定有效了，下來證人席之後，葉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出來法院以後，黃茵蔚什麼也沒多問，她只問葉子晚上要不要去喝點酒慶祝一下？葉子頭也沒抬地說了句好。葉子回學校換好衣服之後，老師發訊息來叫她去辦公室談話，看著老師發的那條微信，葉子在心裡想：終於要來了嗎？今天她把那麼大的一個投資人送進去了，她不敢想老師現在會怎麼看她……那晚她那麼反常地穿著有點暴露的裙子在酒席上給那個人灌酒，最後還和他一起離開了,他倆那晚的所有行為，任誰看都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結果今天她又把他送進去了。老師估計是要和她斷絕關係吧，如果老師真的不要她了，接下來的畢設該怎麼辦？雖然此刻大腦亂得就像一團漿糊，但葉子不想逃避，她硬著頭皮去了辦公室。進了辦公室後，葉子沒敢看老師的臉，她低著頭徑直坐去了椅子。

“要喝水嗎？”

“老師，對不起，給您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你想幫助的人，能贏下這個官司嗎？”

“啊？她說，已經算是贏了。”

“我說呢，你怎麼突然那麼反常，原來是想做這個。”

“對不起老師。”

“為什麼道歉？是覺得，我不贊成你去做證人嗎？”

“你一個女孩子，那晚那麼做實在太危險了，我只會不贊成這個。你其他的做法，我倒是很欣賞。”

“那您不會趕我走嗎？”

“這麼好的學生，我帶了幾年了，為什麼要送給別人？”

“謝謝老師！”

“其實今天，我不止是想跟你談這個，還有幾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說說。”

“你認識國坤集團的董事長，孟宴臣，孟總嗎？”

“……”

“不認識！”

“你剛剛，應該沒看到我吧，我也在法庭上。”

“我仔細想了想，那個律師說你誣告過的人，難道是孟總嗎？”

“老師，您為什麼好奇這個？”

“你知道，你出國做交換生的費用，包括你住的那個房子，是誰提供的嗎？”

“孟……孟宴臣？”

“嗯，你大一的時候，叫你來實驗室也是他跟我說的。”

“當時，他來實驗室投資了一個專案，然後我們見了個面。我當時還很驚訝，我以為你們認識。”

“但是你從來都沒在我面前提起過他，他也一直叮囑我，在你面前別提他。”

“今天，聽到那個律師說的話，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你們是彼此喜歡，但是，一直在鬧矛盾，還是？”

“老師，我沒有喜歡的人。”

“那些話，是那個律師亂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孟總，他是個商人，投資專案，是他的工作。”

“是您的專案好，他才來投資的。”

“至於房子，應該是孟總真的沒找到能幫他打理房子的人吧。”

“孟總的其他行為，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

“您真的是想多了，我們真的不認識。”

“孩子，你別多想，我快要退休了，很多事我都看得很開。”

“人年輕的時候，很多事都看不太開”

“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但是過後，要怎麼重新開始，也是一門學問。”

“孟總，一直在瞭解你的學習情況。”

“我沒資格給你說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最起碼，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些。”

“謝謝老師，我想提前畢業了，過幾天，我想來實驗室準備畢設，您看可以嗎？”

“可以的孩子，今天辛苦了，你做得很好，先去休息吧。”

“希望你別嫌我這個老頭子話太多。”

“不會的老師，能成為您的學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