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事的某一頁（12.22 週四）
複習了幾天後，週四晚上葉子考了一門課，考完出來教室已經八點多了。今天回來考試前，她就跟姥姥說了今晚她會住在宿舍，明早她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用腦過度，出來教學樓後，葉子感覺肚子有點餓，出於習慣，她開啟了聊天框準備給黃茵蔚發訊息。結果，就在她正打著字的時候，孟宴臣突然發了訊息過來，孟宴臣發的是：考完了嗎？
葉子有點驚訝，但她很快就回了：嗯。
孟宴臣：你在哪？
葉子：教學樓。
孟宴臣：出來，陪我吃個晚飯。
葉子：你不是已經出院了嗎？
孟宴臣：一天沒吃了，餓著呢，到底來不來？
葉子：那，你想吃什麼？
孟宴臣：不知道。
葉子：你在哪？
孟宴臣：接你的地方。
葉子：哦，那你等等。
一週沒見孟宴臣，他看起來比柳勝智好不了多少，看著他的臉，葉子很疑惑地問了句：“你這周很忙嗎？”
“還行，明天要去出差。”
“想好要吃什麼了嗎？”
“沒，你想吃什麼？”
“我吃過了。”
“沒事，可以少吃點。”
“你真的想不到要吃什麼嗎？”
“你來想吧，去哪兒？想去我們之前去過的那個餐廳嗎？”
“不想。”
“為什麼？”
“不知道。”
“那，去超市買點菜，回家做？”
“都這麼晚了，等你做完，不會凌晨了吧？”
“應該不會。”
“好吧，反正是你要吃，你能忍住餓就行。”
因為這幾年偶爾得空的時候，孟宴臣會試著自已在家做飯，所以他帶葉子去了他常去的那個超市。看孟宴臣推著推車煞有介事地選菜，葉子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她陪姥姥姥爺去買菜的場景。明明不太喜歡看孟宴臣的背影的，可這會兒，看著他筆直挺拔的背影，葉子心裡忽然湧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暖，也很安心，安心到讓她忘了周圍還有人，而這也導致了她沒能及時地給別人讓路。
就在那個人快要忍不住想罵葉子的時候，孟宴臣一把抓過葉子的手，把她帶到了他身邊。之後，孟宴臣先是低頭看了看葉子，看到葉子回過神來了，他就轉頭跟那個人說了句：“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的。”
“沒事，現在能讓個路了嗎？”
“可以。”說完後，孟宴臣就拽著葉子往後退了幾步，給那個人讓出了路。
“怎麼了，在發呆嗎？那個人跟你說了好幾句了，你沒聽到嗎？”
“啊？我在想事，沒聽到。”
“在想什麼？”
“呃，下週的考試。”
“今天答的怎麼樣？”
“應該，還行吧。”
“走吧，我們去那邊。”
到孟宴臣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仔細看了眼時間後，葉子把手機舉到孟宴臣眼前，她很是認真地問孟宴臣：“都快十點了，你做完，不會真的凌晨了吧？”
“你不幫我嗎？”
“我只會洗菜，不會做菜。”
“那幫我洗菜就可以了，菜我自已炒。”
“你真得，可以嗎？凌晨吃晚飯，你一直這樣嗎？”
“偶爾，怎麼會一直都凌晨吃晚飯。”
“好吧。”
“那，現在就開始？”
“嗯，我幫你洗菜，等我洗個手。”
跑去洗手間洗完手後，葉子就幫孟宴臣洗了菜，孟宴臣做菜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生手，只不過做完後真的就和葉子估計的一樣，已經快十二點了。孟宴臣做的菜看起來和姥姥做的菜色差不多，葉子沒忍住飯香味的誘惑，她很是好奇地拿起筷子嚐了嚐。
“真好吃，和我姥姥做的一樣好吃。”
“是嗎？感謝誇獎。”
“應該是我要感謝你請我吃飯吧？”
“不用感謝，多吃點就行。”
和孟宴臣一起洗完碗後，葉子看了看時間，她發現這會兒已經一點多了。現在樓門已經關了，她也不能這會兒回家吧……真的要在他家住嗎？不行不行，再想想，還能去哪裡？葉子急中生智想到了黃茵蔚，但就在她打算發訊息給黃茵蔚的前一秒，孟宴臣的聲音乍然響起：“站那幹嘛呢？”
“啊，我，我找黃姐。”
“找她幹嘛？”
“想問問她睡了沒。”
“都這麼晚了，她還沒睡嗎？”
“不知道，應該，沒睡吧。”
“你不會，是想讓她過來接你吧？”
“……”
“別發訊息打擾她了，你不想我住這，我就出去住，等你明天醒了，我送你回家。”
“啊，我，我出去住吧，你在家睡。”
“過來，陪我坐會兒。”
“不能就這麼說嗎？我不想過去。”
“過來，你不想我抱你吧？”
“我，我先走了，你快睡吧。”
葉子轉身後沒走出幾步，孟宴臣就追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這麼不想呆在我身邊嗎？”
“你不睡嗎？已經很晚了。”
“你在這，我能睡得著嗎？”
“那我走了，你快睡吧。”
“都半夜了，這麼冷的天，你去哪？”
“去哪都行，我不想呆在這。”
“為什麼？為什麼不想呆在這？”
“不知道。”
“一週沒見了，你一點也不想我嗎？”
“我在忙考試，你不也在工作嗎？你的工作應該很忙啊。”
“再忙，想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你呢？忙著考試，沒空想我嗎？”
“……”
“那天，為什麼不來開會？”
“我師兄回來了啊，他已經回來了，我當然要把他的位置還給他。”
“專案組不是缺人嗎？加你一個，人應該也不夠吧？”
“我真的在忙考試，沒時間去。”
“上週四，為什麼不來醫院？”
“你已經好了啊，你都好了，我為什麼還要去？你可以自已吃飯啊。”
“所以，在你心裡，我算什麼？”
“陌生人？還是，商人？”
“我不知道，我想睡覺了。”
“回答完再睡。”
“你現在，當我是什麼？”
“債主。”
“債主？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債？”
“等我工作了，我一定努力早點還給你。”
“哦，那應該還要很久吧？你覺得，我等得了嗎？”
“我真的沒錢，我又不是故意欠你錢的，而且那些事都是你偷偷安排的，我又不知道。”
“那行，分期吧，你慢慢還，我不急。”
“那你睡吧，我走了。”
“等一下，我剛才說的意思是，錢，可以分期。”
“人情，你得早點還我。”
“怎麼還啊，做專案嗎？那等我考完試，我就去專案組報到。”
“不用，你這麼還我就行了。”
說完孟宴臣就用雙手摟緊了葉子的腰，接著他就俯身吻上了葉子。葉子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震住了，她的大腦頃刻間也罷工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孟宴臣的胡茬有點扎人，葉子不安地推開了他，看孟宴臣疑惑地看著她，葉子就很是無奈地說了句：“你這幾天，很忙嗎？”
“嗯，很忙。”
“呃，真的很忙嗎？”
“真的很忙。”
“真奇怪，你三年前不會這樣的。”
“哪樣？”
“你，這幾天，沒刮，鬍子嗎？”
“沒心情，懶得收拾。”
“你不是要去出差嗎？你能這樣子去出差嗎？”
“那你說，怎麼辦？”
“現在就去啊。”
“我今天見到你，就覺得你很奇怪，你看起來，和我師兄的精神狀態有的一比了。你家裡，不會，也有什麼事了吧？”
“家裡沒事，我有事。”
“啊？你怎麼了？”
“我難受。”
“為什麼？新專案不好做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我心裡難受。”
“那你就，多運動？出出汗，可能會好一點。”
“我是想你想的難受，運什麼動。”
“……”
“我困了，我想睡覺。”
“這一週，為什麼不聯絡我？”
“你在忙啊，我為什麼要打擾你？”
“你見過哪個男的，忙工作忙到不理家人的？”
“我不是你的家人。”
“是不是，不得看你嗎？”
“能不能不要說了，你不困嗎？”
“你是真的困，還是看到我就犯困？”
“我想睡覺。”
“剛吃完睡什麼覺，陪我說會話再睡。”
“你想說什麼？”
“這一週，真的不想我嗎？”
“能不問這種問題嗎？”
“到底想沒想？”
“我不知道。”
“葉子，抬頭，看著我。”
“不想抬頭。”
看葉子真的不抬頭，孟宴臣咬了咬牙，然後他把葉子抱去了那面牆前的桌子。見葉子彼時還是低著頭，孟宴臣就雙手撐在桌子上，把葉子圍在了他的兩個胳膊之間。
“你真得不打算說，你有沒有想我嗎？”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真的會害怕。”
“怕什麼？”
“不知道。”
“永恆的瞬間，是在說什麼？”
“想家了。”
“你姥姥姥爺不是在這嗎？”
“不知道，就是很想回家。”
“所以，你這一週，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你真的不睡嗎？都快兩點了，你不是剛出院不久嗎，你能這麼熬夜嗎？”
“三年前，你會很大方地跟我說，美食和愛情不可辜負。現在，即使在我懷裡睡了一夜，你也不肯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只在我這裡不勇敢，還是在其他人面前也這樣？”
“你很忙，我不想打擾你。”
“我哪裡忙？難道你以為，我會忙到不理你嗎？”
“……”
“以後，能多給我發發訊息嗎？”
“你那麼忙，我為什麼要打擾你？我不要。”
“沒有哪個人，會忙到不理家人吧？”
“你不是跟你朋友說，讓她有事就發訊息嗎？怎麼，在你眼裡，我不是能隨時發訊息的人嗎？”
“孟總，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大集團的董事長，你有那麼多的事要處理，生著病你都要看檔案，我能給你說什麼？”
“你有你的事業要忙，我有我的生活要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為什麼要多發訊息？”
“你是，非要氣我是嗎？”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抬頭，看著我。”
葉子這次抬起了頭，和孟宴臣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似的，忽然很不安。看到葉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她的手還抓緊了桌子，孟宴臣瞭然地挑了挑眉，然後他專注地盯著葉子的眼睛問了一句：“你真得不打算，給我發訊息嗎？”
“是，我不會。”
“那好，那你就早點把人情債還我。”
“能不能不要親我了，我害怕。”
“怕什麼？”
“你沒刮鬍子。”
“那行，走，去洗手間，給我刮鬍子。”
“啊？我？我不會！”
“我教你。”
因為推脫不過孟宴臣還人情的要求，於是，在孟宴臣的循循善誘下，葉子就真的幫孟宴臣颳了鬍子。刮鬍子的時候，葉子很是小心，一口大氣也不敢出，等孟宴臣洗完臉，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後，葉子哼哼唧唧地跟孟宴臣說：“很晚了。”
“嗯，是挺晚的。”
“你到底睡不睡啊？”
“你說呢？”
“你明天不上班嗎？”
“上。”
“那你還不打算睡嗎？”
“那你先說，以後，要不要給我發訊息？”
“不要。”
“你確定嗎？”
“確定。”
孟宴臣這次直接把葉子抱去了他的臥室，坐在床上，看著孟宴臣近在咫尺的臉，葉子嚇得緊緊閉住了眼睛。
“睜開眼睛，看著我。”
“不要。”
“你真得，那麼不想看見我嗎？”
“我頭暈，我想睡覺。”
“睡吧，你睡這，我睡沙發。”
“我睡沙發吧。”
“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的床啊。”
“是嗎？你在這睡過多少次，你忘了嗎？”
“沒忘。”
“那你還說這是我的床。”
“這本來就是你的床啊，我之前又不是故意躺在你床上的。”
“好吧，那就，睡吧。我出去睡，明早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家。”
“我去吧，你前幾天不是剛出院嗎？”
“前幾天，連來陪我吃飯你都要我叫你，現在怎麼這麼關心我了？”
“你不是能自已吃飯了嗎？你吃完飯就接著看檔案，沒人在旁邊打擾你，這不好嗎？”
“你一定要這麼說嗎？什麼叫打擾？”
“我又幫不上你什麼忙，坐在你旁邊，不就是在打擾你嗎？”
“你見過誰家男的，說自家太太打擾了他的？”
“我不是。”
“不是什麼？”
“……”
“我想睡覺。”
“你睡，我去外邊睡。”
“你睡這吧，我去。”
“我出去了。”
看孟宴臣真的轉身出去了，葉子忽然覺得她的心變空了，緩了幾秒後，她慢慢起身，走過去關上了房門。斟酌再三後，葉子倚在門上給孟宴臣發了個訊息：好夢。
孟宴臣好一會兒才回了個：我沒做過什麼好夢。
看見這條訊息的時候，葉子已經躺上床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孟宴臣說：那你進來睡床，我出去睡沙發。
孟宴臣：睡吧。
葉子：我是認真的，你不是剛出院嗎，我們換個位置吧。
孟宴臣：這一週，只有我在想你嗎？
葉子：……
孟宴臣：永恆的瞬間，到底是在說什麼？
葉子：一首歌，很好聽，偶然發現的。
孟宴臣：我也想聽。
葉子：要分享給你嗎？那個歌不是免費的，你只能免費聽一小段。
孟宴臣：我工作了這麼久，不至於買不起一首歌吧？
葉子：也是，你等等。
把那首歌分享給孟宴臣後，葉子也把手機放在耳邊，點開了那首歌，開始單曲迴圈。
《永恆的瞬間》—by 劉明峰
在 流星劃過天際的一瞬間，
宇宙 已經悄悄連結 故事的某一頁，
那是一種想念 藏不住的強烈，
曾經存在的 永遠，
彷彿聽見一個逝去的誓言，
有個熟悉的畫面 慢慢浮現記憶中的臉，
那麼遙遠 那麼耀眼 是什麼季節，
有落葉 有陽光 有白色的明月，
那是 一個人 寫不了的完結，
兩個靈魂交會 之後 才會 發光的歲月，
原來結束以後才會有起點，
在 擦肩而過相遇的每一天，
我們 已經悄悄寫下 故事的每一頁，
那是一種意念 藏不住的許願，
一直存在的 諾言，
彷彿聽見一個恆久的誓言，
有個溫馨的畫面 慢慢浮現記憶中你的臉，
那麼遙遠 那麼耀眼 是什麼季節，
有落葉 有陽光 有白色的明月，
那是 一個人 寫不了的完結，
兩個靈魂交會 之後 才會 發光的歲月，
原來結束以後才會有起點，
原來 原來 古老的傳說就藏在交會的瞬間，
原來 你就是我一直的愛，
那麼遙遠 那麼耀眼 是什麼季節，
有落葉 有陽光 有我們的一切，
那是 兩個人 寫下了的完結，
兩個靈魂交會 之後 才會 完整了歲月，
原來結束以後才會是起點。
葉子聽著歌正準備睡的時候，孟宴臣敲了敲房門，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孟宴臣敲門，葉子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好幾倍，她因而便沒去開門。冷靜了一分鐘後，葉子給孟宴臣發了個訊息，她問孟宴臣：怎麼了？
孟宴臣：睡了嗎？沒睡就開門，我有話問你。
葉子：不能在手機上說嗎？
孟宴臣：是。
猶豫了幾分鐘後，葉子起身給孟宴臣開了門，看到葉子，孟宴臣開口就問：“你這首歌，什麼意思？”
“就是覺得好聽而已，沒什麼意思。”
“歌詞，你沒看過嗎？”
“看過。”
“那歌詞，你怎麼看？”
“我很喜歡。”
“我也喜歡。”
“嗯。”
“你真得，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很晚了，該休息了。”
“晚什麼晚，說清楚再睡。”
“說什麼？”
“為什麼分享這首歌給我？”
“因為你要聽啊。”
“這首歌，這種歌詞，是在說想家嗎？為什麼剛才跟我說你是想回家了？”
“難道我要說我在想你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
“你到底睡不睡？”
“睡什麼睡？說清楚再睡。”
“是，我想你，那晚很想發訊息給你，可我知道你很忙，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所以，在你心裡，我現在，算什麼？”
“朋友。”
“普通朋友，還是，男朋友？”
“普通朋友。”
“你跟普通朋友會做那麼多嗎？”
“我做什麼了？”
“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你出去，我要睡了。”
“我出去，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會。”
“那好，我走。”
孟宴臣走了以後，葉子一覺睡到了天亮，第二天醒來，她發現孟宴臣不在家裡，飯桌上放著早餐，還有張字條。仔細看了看字條後，葉子就關上門離開了孟宴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