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最後又說了一句:“你最近新買的香挺好聞啊。”

“我一直都用這個香。”

“叫什麼?回頭我也買點放家裡。”

“降真香。”

等卸完妝,洗完澡,躺在床上,一炷香也見底了,鹿柟累大勁了,困到不困,絲毫沒有睡意。

一旁的林姝睡得很香,偶爾換成側臥的睡姿,發出輕微的鼾聲。

鹿柟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大腦空空。

忽而爬起來,走到陽臺上,縮在露營椅裡,點了根菸,架在菸灰缸上,沒抽。

暗沉沉的天上,星子點點,老城區裡沒什麼值得看的風景,窗外只能看到斑駁搖曳的樹影。

*

天色漸亮,鹿柟終是一夜沒睡。

她躡手躡腳地進屋找衣服,隨便拿到什麼穿什麼。

林姝還在熟睡中,鹿柟沒喊她,悄悄出門了。

她在路上買了點水果,去醫院探望徐漾。

到了病房,徐漾原本睡的那一床躺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老頭。

她出去打電話一問才知,徐漾被調到VIP病房去了。

鹿柟對著徐漾發過來的資訊發呆,“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在護士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新病房。

徐漾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一條腿被抬高吊起來,枕頭墊著靠坐在床頭,面色有點憔悴,不過精神頭看起來還不錯,正在翻鹿柟給她帶過來的一本小說。

“吃過早飯了嗎,徐老師?”

徐漾見是鹿柟來了,把書往邊上一放,笑說:“吃過了。”

“醫院早餐還是護工給您送來的?”

“護工。”

鹿柟點點頭,拖了把凳子到徐漾跟前坐下。

“今天的腳感覺怎麼樣?好點沒?疼得厲害不?”鹿柟看著徐漾受傷的那隻腳用夾板固定著,被高高掛起。

“還行,就是老這樣被掛著,有點難受……”徐漾調整了一下坐姿。

“醫生說了,頭一個月,白天晚上都得抬高,腳長期下垂不利於恢復。”鹿柟從買來的水果中挑出一個蘋果,開始削皮,“抬高有利於血液回流,防止移位,說不定能好得快一點。”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麼快?”徐漾心裡頭清楚得很,一把年紀摔跤,哪能說好就好。

鹿柟點頭,開玩笑道:“您這位學生,來頭不小吧?”

林姝家境在瀛城算中上偏上的那一批,也只能臨急臨忙找來三人間,他一句話便能把人換到豪華VIP病房,實力不容小覷。

提及溫珣,徐漾顯出幾分不自知的拘束,“可能是吧,反正我平常也不怎麼能和他打上交道。”

“謙虛了吧,徐老師。”鹿柟手上的力道沒把握好,本來連貫的蘋果皮被削斷了,她“嘖”了一聲,“多少達官貴人親自上門來找您求賜畫作。”

“他不會比那些人還厲害吧?”

“他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一直沒問過。”

“他不是您的學生嗎?”鹿柟疑惑道。

“我又不會對我的學生做背調,對吧。”

“那看來他很特別啊。”鹿柟看似無意地在閒聊,“他有什麼不一樣嗎?”

徐漾笑笑沒細說。

鹿柟聳聳肩,一時之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徐漾拿起剛放下的書繼續看,鹿柟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遞過去。

冷不防地又問了一句:“他是您新收的學生嗎?您其他的學生我倒是見過幾個,這個反而沒什麼印象,我見過嗎?”

“那不是,我跟他認識應該也有五年了。”

“哇,我和您認識也才六年,竟然一次都沒碰到過。”

“可能是不湊巧吧。”徐漾不願多聊這個人,轉而言之,“小柟,這回真的要謝謝你,不然我……”

“停停停!”鹿柟舉起手掌,打斷她的話,“別煽情,我受不了這個。”

徐漾臉上帶著分明的笑意,“你這孩子……”

*

鹿柟22歲畢業就搬到了那個老小區,和徐漾成為了鄰居。

轉眼間,兩人認識已經六年多了。

徐漾年過五旬,即將奔六,終身未嫁,膝下無兒無女,甚至連往來的親人也沒怎麼見過。

一開始,鹿柟覺得這人怪可憐的,一孤零零的老太太,守著一家幾乎不怎麼賺錢的唱片店。時間久了,才發現,小丑竟是她自已——

和徐漾來往的那些人,個個都大有來頭,非富即貴,權勢滔天。

後來她心血來潮,在度娘上輸入“徐漾”兩個字,彈出來的百度百科,更是讓她瞠目結舌:徐漾曾是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瀛城美術家協會主席,央美終身客座教授。

幽居在瀛城一隅的老太太,大隱於市,品味人間煙火,享受平凡生活。

偶爾鹿柟也會打趣道:“徐老師,您的生活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活。”

徐漾很照顧鹿柟,想到她一外地小姑娘,在瀛城打拼不容易,總會喊上她去家裡一塊兒吃飯,逢年過節更甚。

常說美人遲暮,歲月少不了會留下一些痕跡,一頭銀髮的徐漾,依然保持著風韻猶存的美麗,氣質優雅,不難看出年輕時一定是位大美人,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徐老師,您年輕的時候肯定有很多小男生追您吧?”

每每說及此,她都會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沒有”。

徐漾繪畫,妙手丹青,一畫之間,千山萬水,盡數顯現。

此外,她還飽覽群書,綠肥紅瘦有新詞,畫扇文窗遣興時,幽默風趣,與時俱進。

徐漾的廚藝高超,一手糖醋排骨和菠蘿咕嚕肉,勝過所有米其林餐廳在鹿柟心裡的位置,一段時間不吃便想得慌。

既能滿足口腹之慾,又能獲得耳目之欲,何樂而不為呢?

故而鹿柟有事沒事就愛往徐漾的唱片店裡跑。

幾年下來,徐漾對鹿柟這種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感情,成為了她在這偌大冰冷的瀛城裡,為數不多的慰藉。

*

徐漾咬了一小口鹿柟遞來的蘋果塊,“嗯,挺甜的。”

鹿柟啃著切塊剩下的蘋果,“對了,跟您說個事。”

徐漾看她。

她將吃乾淨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緩緩道:“上週和您提過的,我接到了個角色,可能很快就要進組的事。”

“這事兒……”鹿柟冷淡的、不辨情緒的聲音,彷彿不是在說自已的事,“沒戲了。”

徐漾聽後,看起來比她更敗興。

“不是已經簽過合同了嗎?怎麼還帶反悔的?”

鹿柟一噎,自嘲道:“出來打工,混口飯吃,都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咯。”

“像這種自食其言的劇組,不去也罷,就算去了,之後也會有別的麻煩。”徐漾憤憤指責道,“柟柟,你別難過啊——你長得上鏡,業務能力出色,將來這種機會比比皆是,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希望是吧,接您吉言。”

話音剛落,鹿柟的電話響了。

她也不著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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