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坐,我站會。”鹿柟站在欄杆邊,撥動打火機。頂樓風大,她背過身去,用手攏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將煙點燃。

並沒有第一時間入口。

她將手裡拿著的玻璃瓶裝1664擱在沙發前面的小桌上,偏頭打量傅禮,正如他所說,臉色慘白憔悴,雙眼浮腫,看起來略顯疲憊,確實是休息不夠的症狀。

“傅老師最近在忙什麼呀?連睡覺的時間也即將進化掉了嗎?”

“最近接了一個活,在給Y視電視臺的紀錄片做配樂。”風穿過陽臺,將傅禮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你之前一直在劇組拍戲,怕打擾你,就沒跟你提。”

“哇,牛哦,那可是Y視耶。”鹿柟饒有興趣地說,“是我們平常說的BGM嗎?”

“包括,但不止。還有主題曲、宣傳曲、插曲之類的……前段時間和導演聊過,發現我們還挺投緣的,紀錄片的主題我也很喜歡,之後的成片估計會送至國內外的電影節投獎。”

“好棒!”鹿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興,“那你……父親……那邊,怎麼樣了?”

“上個月又做了一次手術,簽了一堆的病危通知書,當時人都傻了,手也是抖的,不過幸好手術很成功。”

聽後,鹿柟長長舒出一口氣,“幸好,幸好。”

“之前一直住院治療,說各項指標過高,醫生不同意做手術,我回去陪著,每天都心驚膽跳的。”

“鹿柟,你知道嗎——那段時間裡,每天收到無數張薄薄的紙,上面除了制式通知外,全是各種最壞的情況,每一項的後果都是我個人所不能承受的,懵著腦袋簽字,不怕你笑話,我爸手術前,我一夜未眠。”

“什麼堵塞,血管斷裂,出血,搭橋,造影……每天都是處理不完的突發狀況。”

鹿柟不擅長安慰人,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比較好。

猛地,傅禮抬頭看她,如釋重負地笑著說:“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還能支架。接下來只要好生養著,按時服藥,作息規律,定期複查,問題應該不大。”

“醫生說,術後好好恢復,不復發就行。你之前不一直在拍戲嗎,所以就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

鹿柟誠心道:“害,這什麼話呢!叔叔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傅禮笑意柔和,“讓你們也跟著操心了。”

“你說這話,就不夠意思了吧。”鹿柟下意識地撇清關係,“我哪有操什麼心,都沒能幫上你什麼忙……”

“如果不是有你們這群朋友,我早就收拾包袱回家了。哪還能堅持到現在?”

鹿柟笑逐顏開,倍感榮幸地說:“不敢當不敢當。”

她端起桌上的酒瓶喝一口,遲疑地問:“那……你應該……不打算離開……瀛城了吧?”

“總得先把手上的活做完。回去的那段日子,我也跟我爸商量過,他不希望我回去。大城市好歹機遇會更多一點,在小地方就徹底沒希望了,哪怕回去了,最好的差事也不過是在學校裡當個音樂老師。”

“可能偶爾還得兼職一下語數英老師什麼的……”

“哈哈哈……”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

“我怎麼覺得當老師也挺不錯的,再怎麼說也收入穩定離家近,還有雙休寒暑假。”鹿柟插科打諢道。

大笑過後,鹿柟偷偷瞄了幾眼傅禮,她的眼神如同飄忽的蝴蝶,始終無法安定的落在他身上。

她不敢在他臉上停留太久,傅禮的回視令她感到心虛,生怕自已的內心被他看穿,只好像閃電般迴避。

他有如同清露一般明淨透亮的雙眸,只一眼,便能窺見其中高度純潔的精神世界與心無旁騖的信念追求。

“鹿柟……”傅禮喚她,言辭懇切地和她說,“經過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人活著,開心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嗯!”鹿柟重重地點頭,“你沒拿酒嗎?”

“有啊。”傅禮從桌子下拿出一瓶開啟了的聽裝的1664。

“碰個杯吧。”鹿柟提議,“祝我們傅老師——鵬程萬里,前途無量!”

“那我祝你,星途長虹,未來可期吧。”

清涼純透的酒液在清脆的碰杯聲中微微泛動光波,入喉,微涼,發苦。

鹿柟轉身眺望——

這個城市裡佇立著叢林般的鋼鐵建築,此刻已被萬盞華燈點綴。遠望過去,無邊無際的黑色夜空佈滿繁星,瓊樓玉宇也不及人間繁華。

有時候一段感情如果太過無望,那便只求問心無愧,盡力做到自已能做的,不求回報,不問結果。

早早被點上的香菸即將燃盡,鹿柟一直夾在修長的兩指間——

菸草甘洌的氣息滑進肺裡,鹿柟猛吸兩口,才緩慢地吐出來。

這是她戒菸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破戒。

熱鬧直到深夜還沒散去,也算盡興。

*

張總助去給溫珣送簽字檔案,順帶提起一件事。

“鹿小姐問我,您近日的行程裡有沒有空閒的時間,她想見見您。”

溫珣筆尖未停:“她想做什麼?”

“具體地鹿小姐沒詳說。”

鹿柟也曾小心翼翼地給溫珣發過簡訊問他最近忙不忙,有沒有空。

溫珣不置可否。

瀛城有股喧囂的灰塵氣息,空氣陰霾,氣壓很低。

車子駛過熙熙攘攘的大街,掠過商業區女明星的廣告牌。

外面的世界像忙碌的啞劇。

這天,溫珣正坐在車裡開著遠端的跨國會議,討論一個棘手的併購案。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知道他私人號碼的人不多,他有預感是誰打來的。

翻出手機一看,果真。

溫珣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通,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在膝上敲了敲,突然改變主意。

電腦那頭的人彙報中斷,溫珣示意他繼續。

轉而說了句:“問問她做什麼?”

張總助遲疑幾秒,大腦飛速判斷這個“她”是誰,掃描過不少人名,復又幡然醒悟。

“好的,我聯絡鹿小姐。”

電話這邊沒接通,那邊即刻便收到了張助理的來電。

鹿柟正愁腸百結地打掃著家裡的衛生,差點手忙腳亂地把垃圾桶給打翻了。

“搞什麼啊?”鹿柟心裡暗暗吐槽。

她大大咧咧地在電話裡問:“張助,溫珣在您邊上嗎?我要親自和他說。”

“這……”張助為難地看向溫珣。

溫珣一點都不惱,伸手接過手機,淡淡地問:“做什麼?”

“我要請你吃飯。”

“什麼時候?”

“都行,看你時間。”

“那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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