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魏五從夢中驚醒,散著發靠在床頭,背後的單衣溼了一片。

儘管她不再是從前任人宰割的魚肉,但她的心依然懸著,懸在高空之中未曾有一日落下。

因為她爬得越來越高,立於懸崖之上,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更因如此,她每走一步便要更加小心,一旦走錯半步,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她害怕嗎?

昏暗的房中燃著淡淡的寧神香,魏五重新躺下,扯過被子幾乎要蓋過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

魏五生得寡淡,唯獨這一雙眼,似藏了漫天星光,熠熠生輝。

只是又有誰敢直視她的眼睛呢,畢竟魏五惡名在外,是天下第一的奸臣賊子。

想到那些批判她的摺子比山還高,皇帝又拿她沒辦法,魏五止不住彎了彎嘴角。

她從來就不擔心被人罵,哪怕被天下人戳著脊樑骨,她依然無懼。

恐怕那些背地裡罵她的人真見了她,也只能懼她怕她,恭敬地喊她一聲魏大人。

她側了側身子,“長風。”朝虛無的黑暗喚了一聲。

“在。”直到得到回應,她才合上雙眼再次睡去。

心事重的人註定覺淺,似乎除了孩童時短暫的幾年時光,魏五還沒試過一覺無夢到天亮。

她從來不怕夢到冤魂索命,睡夢中那些零星碎片,只有入宮前和入宮後的那段日子,讓她有些不大痛快。

說起來魏五一開始還不叫魏五。

她在家中排行第五,上邊有四個姐姐,下邊有個弟弟。

這不是個人人能吃得上飽飯的時代,相反,易子而食的戲碼層出不窮。

即使她是家中最無用的女兒,得不到父母的半分憐愛,但她依然努力地活著。

年幼的她最早懂得的道理便是,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隔了那麼久,她早就忘記親生父母的長相。

也許是她特意忘掉的。

有時候,不是努力,就能改變人生。

那時家中長姐已經到了適合婚嫁的年紀,可以換些禮金補貼家裡亦或是留著讓弟弟以後娶媳婦用。

而其他幾個姐姐的年紀也比魏五要大,能夠乾的活也比她要多些,唯獨她,一點利益都帶不來,還平白佔了不少家裡的口糧,自然格外惹父母嫌棄。

後來宮裡出了招人的告示,她的父母興沖沖地帶了她去,心想著再沒用的牛馬也能換回些糧食。

“這孩子面黃肌瘦的,一看就幹不了什麼活。”管事像在菜市場挑豬肉般,兩指捏著她瘦小的胳膊,擰著眉,嫌棄道。

那還是魏五頭一次見到父母這般卑躬屈膝的模樣,以往在家中,他們都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大人,你別看她瘦小,但她有力氣啊,特別能幹活。”父親像是在販賣貨物,費盡心思找尋她身上的優點,母親在一旁用力掐了她一把,低聲在她耳邊催促,“說話啊,跟個啞巴一樣,人家怎麼會看中你。”

魏五到最後也沒有出聲,畢竟沒有哪件貨物會主動開口誇讚自已有多好。

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有改變入宮的命運,經過父母努力的懇求,少要了近一半的銀子,才將她送進了宮裡。

在夢裡,其他孩子都哭著喊著抱緊爹孃的大腿怎麼都不願意進宮,只有她,頭也不回地緊緊捂著懷裡的兩個粗麵饅頭走了。

她的父母高興地數著到手的錢,哪裡有空罵她白眼狼,兩人有說有笑地商量著多的錢還能給寶貝兒子買串糖葫蘆。

說來魏五是要當宮女的,奈何那當差的是個糊塗蟲,看不出她是男孩女孩,也不問一聲,只顧著應付了事就把她塞到了男孩子的隊伍裡。

而淨身房負責淨身的那個老太監,更是個酒鬼,腰間綁著個酒壺,大白天的就喝得酩酊大醉。

魏五排隊的時候聽到小黑屋裡不停地傳出痛苦的哀嚎。

等輪到她被帶進去的時候,她緊張得人都要麻了。

她躺在那張冷冰冰的被血浸紅的破床上,鼻間鋪天蓋地的湧來老太監身上的酒味,那酒味太過濃烈,還起到了些麻痺的作用。

老太監喝了一口酒,磨了磨刀子,眼睛眯著,也不知道人是不是清醒的,“忍著,眼睛一閉一睜也就過去了。”

可她是女孩,又怎麼淨身呢?魏五在想,如果被發現了,她會有什麼下場。

下身一涼,魏五的褲子被扒了下去,“咦?”老太監手裡捏著長而細的小刀,微微低頭,疑惑道。

“哈哈,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是個天殘,這倒好,省了遭罪的功夫。”他收回了刀子,又灌了口酒,打趣道。

“在這宮裡做事,也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老太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酒。

等魏五繫好褲帶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又說了句,“別人都疼得死去活來的,你運氣倒好。”

她恍然大悟,等邁出淨身房的時候,作出了一臉痛苦的樣子。

晨光微熹之際,遠處傳來雞鳴,魏五似一夜未睡,緩緩睜開了眼。

又夢到了入宮時候的事,她將手覆在臉上,神色不明。

“大人,您醒了。”長風端來一盆水,魏五依然維持那個姿勢,剛醒她覺得身子格外乏,沒有那麼容易就能起來。

“今天要去拜見千歲大人麼?”長風是她的貼身侍衛,是她剛跟著九千歲的時候親自選的。

魏五這輩子大概是不會信任何人,可能只有長風,她會放心一些。

自跟著她的那日開始,便註定了把性命交在了她的手上。

“嗯。”魏五聲音微啞,有些低沉,絲毫聽不出是女子。等緩過來些,她才從床上坐起,披著柔順的青絲,清冷的容顏透露著無情。

長風擰乾了帕子,貼心地為魏五擦拭潔淨的面孔,又一絲不苟地擦了一遍她纖細修長的十指。

洗漱完後,又取來鞋子為她換上,更衣束髮一系列貼身之事都由他一個人負責。

魏五突然笑了聲,長風替她繫好腰帶,掛上一枚玉佩,不解地歪歪頭。

“你是當初那批死侍之中武藝最高超的,沒想到現在竟只能替我換衣梳洗。”她抬手摸了摸長風清瘦俊秀的臉,“怨我麼?”

“屬下不敢,能跟在大人身邊,是屬下的榮幸。”長風直視她的雙眼,眼神是那樣的忠誠,似乎魏五就是他的一切。

魏五嗤笑一聲,不以為然,狗若是不忠心,她也不會留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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