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人的眼裡,九千歲魏廉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魏廉是大梁權勢最盛的宦官,他幹了不少壞事,是令小兒啼哭的存在,哪怕是當今皇帝,也要讓他三分。

儘管皇帝在他面前,形同擺設,他也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我寧願讓天下人怕我,恨我。”

“我也不願坐在那龍椅上當個笑話。”

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宦官當皇帝,似乎真的可笑,等百年一過,這個王朝還是要改名換姓。

“誰敢笑,殺了就是。”魏五摸著懷裡的貓,流言對於她而言,從來不是一件值得擔心的事。

只要血流得夠多,那些流言終究會消散的。

“哈哈哈,果然還是魏五最得我心。”魏廉大笑,眼裡充滿了對魏五的欣賞。

其實魏五知道魏廉為什麼不願取代皇帝的位置,她不懼流言,難道魏廉這樣的梟雄就會懼怕流言了嗎?

流言傷人,卻傷不到他們這樣的人半分。

魏廉有千百種方法可以坐上龍椅,只要他想。

只是他不願,他心裡一直有個深愛的女子,皇帝是他心上人的親子,若是動了,只會傷了他心上人的心。

魏五忍不住惋惜,到底是義父老了。

義父老了,竟開始信佛,房中擺上了佛像,手邊也堆滿了佛經。

魏五對此是有些嗤之以鼻的,像他們這樣的人,手上沾的血太多了,佛若是見了,怕是不會說放下屠刀,回頭是岸,轉頭跑還來不及。

從地獄來的惡鬼,是會屠佛的。

在魏廉的放權中,魏五慢慢取代了他,既接過了他手中的權勢,還接過了天下人的罵名。

從前令天下惡者是魏廉,今後令天下惡者則為她魏五。

儘管人人痛恨魏廉,但魏五卻對他心存感激。

在她身陷囹圄之時,是魏廉拉了她一把,也許對魏廉來說只是心血來潮不值一提的小事,但魏五將這份恩情牢牢記於心中。

宮牆外的人總想著到皇宮裡去,覺得在宮裡總不會缺衣少食,比宮外流離的日子好得多。

其實不然,在宮裡當差的日子也沒那麼好過。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奴才,但也要分個三六九等來,仗著自已討主子歡心的,背靠主子勢大的,便也把自已當成了主子,忘了自已不過是主子的一條狗。

魏五那時的日子實在過得糟糕,她生得本就比同齡人要瘦弱,更總是面無表情,不討人喜歡,受了不少欺負。

霸凌者欺負她,一同被欺凌的人也不喜歡她,她大概是金字塔最底下的存在,是枯草下的泥土,人人都可以踐踏。

但魏五從來沒有一刻後悔進到宮中,在她看來,哪怕每日都是吃餿了的飯菜,都比在家中要好得多,至少還能體會到一絲的飽腹感。

春去秋來,魏五原以為自已要當一輩子的小太監,沒想到還能迎來命運的轉折。

那日,魏五在清洗恭桶,這是宮裡最差的差事。

哪怕她已經淪落到洗恭桶的地步,那些人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為什麼呢?魏五有些想問他們,但每次面對他們的欺辱,她只是冷冷的看著,任由他們用骯髒的言語中傷她。

難道被狗咬了,也要咬回去嗎?

正是魏五寂靜無波的眼神,愈發令他們惱怒。

明明身份比他們還要低賤,竟敢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們。

“嘖,有些事是出生就註定好了的。”一個小太監誇張地捂著鼻子,就算他受不了周圍的氣味,也要湊到魏五面前譏諷幾句。

“以前我還不信,哪有人是天生就註定好該幹什麼事了。”

“現在我是信了,面前這不擺著一個現成的麼?”

“這小子天生就該替人洗恭桶。”

他幾個夥伴聽了,捧腹誇張大笑,覺得損極了,魏五這下一定會哭喪著臉。

誰知道魏五好像沒聽見似的,更好像聞不到那些恭桶難聞的氣味,臉上一塊布都不繫,就那樣握著掉毛的刷子保持同一個頻率刷著恭桶,倒顯得有些狠。

他們本來就是奔著讓魏五吃癟來的,沒想到魏五視他們如空氣,一時間,竟是他們受了氣。

一開始過來嘲諷魏五的那個小太監叫杜稂,沒進宮前讀了些書,這年頭讀過書的本來就少,何況是底下的奴才,是以,他很是討主子喜歡。

平日總是拉幫結派,想著當奴才裡的老大。

進宮的大多是出身貧困的,很少有人願意和他發生爭執,杜稂想當老大,不就當唄,反正他們這些人又少不了塊肉。

“跟你說話呢。”杜稂哪裡咽的下這口氣,於是狠狠地推了魏五一把。

魏五因為長時間蹲著幹活,腿早就發麻了,猝不及防被杜稂這樣一推,整個人向前倒去,狼狽地摔倒在一灘汙水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痛快,還是頭一次覺得這麼痛快。”

“看他摔了狗吃屎的樣子,真是可笑至極。”

幾人見魏五這般狼狽,心裡別說愧疚了,只覺得終於找回了面子,開心得很。

魏五摔得頭有些發昏,絲毫不在乎身上沾上的糞水,還有手掌破損的地方,只是怔怔地看著掉在汙水中的半個粗饃。

她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看著仍在大笑的幾人,抿著唇發了狠地衝為首的杜稂撲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進行反抗。

杜稂本來還在得意的笑,卻沒有料到魏五會朝他撲來,他被魏五一個狠勁撞倒在地上,身上更是沾上了那股臭味。

“啊!!你怎麼敢!”

杜稂尖叫著,他一向愛乾淨,皺緊眉頭要把魏五推開。

心裡覺得倒黴,今天出門是忘了看黃曆不成,這小子好端端的發什麼瘋。

魏五頭一回這樣生氣,拳頭不成章法地朝杜稂揮去,饒是杜稂比她強壯,一時也掙脫不得。

“你們在看什麼戲,還不幫我把他拉開。”杜稂惱怒喊道,呆住的幾人才回過神來拉著魏五。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魏五再不忿,還是被他們拉開了。

杜稂從地上起來,整了整凌亂的衣服,吐了一口血沫,嘴角還隱隱作痛。

他兇狠地瞪著被人擒住的魏五,用力扇了兩記耳光,他還是第一次這麼丟臉。

“你真是好樣的。”杜稂蹲下身,湊近魏五,威脅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魏五隻冷著臉,木然地看著他。

杜稂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張臉,明明是宮裡最卑賤的奴才,卻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打,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服為止。”杜稂冷聲道。

杜稂這邊人多,拳頭更是毫不留情地砸在魏五身上,但她始終沒吭一聲,像沒有痛感一般。

她會死麼?

那些人大概不會停手了,若是一個累了,還能接下一個。

要是被他們打死了,自已也沒有辦法討個公道。

宮裡悄無聲息不見的人,多了去了,有誰會為這些無主孤魂討個公道呢。

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

也許死了還好受些,魏五意識有些混沌,暗暗說服自已乾脆放棄算了。

又不知怎的,她眼中迸發出光芒,不對,她要活著,她不能就這麼死去。

“好啊,不服?還敢這樣看著,給我再用點力。”杜稂抱著雙臂,命令那些人下手再重些。

最後即使魏五意志再怎麼堅定,還是扛不住來自身體的疼痛,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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