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要賭，那便要有賭注。”林達才拿著骰盅，眼中迸發出一縷精光。
秦鈺滿不在乎道，“可以。”他將籌碼擺給林達才看了一眼，“但只有我下注，未免太不公平些。”
“那是自然，我也會拿出相同的籌碼。”林達才抬手就讓手下去拿銀子，但被秦鈺制止了，“不用，雙方都用銀子做賭注，未免太沒意思。”
“哦？不知道公子是想？”是賭徒就會有追求刺激的心理，林達才也不例外。
“命。”秦鈺沉聲，像是奪命的修羅，林達才虎軀一震，懷疑自已聽錯了，“拿你的命來賭。”
林達才一向膽大，從來都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秦鈺，思疑自已是不是看走眼了，其實對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還想把王福叫過來詢問有沒有發現秦鈺的異常之處。
但見他半天都不答應，秦鈺那脾氣哪裡願意等他點頭，“到底賭不賭，要是怕輸就趕緊讓我們走。”
思慮再三，林達才還是願意相信自已的自覺，不過看著秦鈺擺出的銀兩，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要賭當然可以，但是僅憑公子這點銀子，就想買林某的命，未免過於天真。”
“行。”秦鈺掏出一沓銀票，“這裡是五千兩，這個賭注總該夠了吧。”
林達才呼吸一窒，自信開始動搖，能隨身攜帶這麼多銀票的，怎麼會是泛泛之輩。他之所以能在萬州站穩腳跟，就是他識時務，有眼力見，分得清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不然早待不下去了。
不過這麼多年，他還沒看走眼過，那這次呢？
到底還是富貴迷人眼，那五千兩銀票太讓人心動了些，更何況近來賭坊生意不大好，沒有多餘的銀兩上供給那些官吏，已經被催促了好幾次，如果能贏下這五千兩，倒能解決燃眉之急了。
林達才心中嘆了一口氣，當初他既然選擇依附那些人，其實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他們比想象中的還要貪婪。
“公子這麼有誠意，林某哪裡好意思拒絕呢。”他說得好像是秦鈺非要和他賭的一樣，“那我們開始？”
“且慢。”他們站在賭桌前正要開始，魏五出聲阻止。
以為魏五是怕輸，不願意讓秦鈺賭，林達才心態稍緩，也有些不樂意，“這位公子是何意？賭局已定，出爾反爾怕是不大好。”
“剛才我們贏了錢，你的夥計卻不肯認賬，反咬我們一口說使我們出千。”魏五語氣平緩，“為了公平起見，我看還是立個字據，以防這次又有人耍賴。”
林達才有些不屑，難道這小子以為憑一張紙就能限制他？“只要能讓你們安心，簽了就是。”於是他讓人拿來筆墨紙，寫下賭局方式和賭注，又在末尾加上無論輸贏，雙方都不能反悔，立完字據，各自確認無誤後，林達才和秦鈺才在字據上簽字畫押。
二人一局定勝負，無疑是一場豪賭。
林達才手心有些汗，讓手下遞來手帕擦了擦手，說來他也有很多年沒有親自下場了，更何況是這種生死賭局，難免會覺得緊張，不過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興奮感。
不同林達才的緊張，秦鈺顯得輕鬆許多，他也不急著催林達才，等林達才準備好了，才一起拿起骰盅。
儘管許久沒碰過骰盅，但一拿起，林達才很快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覺，他將骰盅高高拋起，抬手接住，開始搖動，一開始還能見到一點停滯感，後面便越來越流暢，他把骰盅舞出了殘影，讓人眼花繚亂，不過他的身形擺在那兒，有點不大美觀。
秦鈺倒沒有那麼多花招，只是拿起骰盅，漫不經心地搖了幾下，在林達才放下時才慢悠悠地跟著放在桌上。
林達才有些氣喘，但頗為自得，“林某沒什麼本事，也就搖了五個六點。”說完，他把骰盅開啟，五枚骰子朝上都是六點。
他以為秦鈺看到他的點數會有所慌張，卻不料秦鈺臉色絲毫沒有變化，再看魏五和長風二人，也是極為淡定的樣子，不過林達才不覺得有什麼，就算秦鈺運氣好，隨便搖了幾下也能搖出五個六，那他們也是平手，大不了再來一局。
想是這麼想，林達才不認為秦鈺運氣能有那樣好，直到秦鈺慢慢開啟骰盅。
一，二，三...五枚都是六點，這小子運氣竟然真有這麼好！林達才笑臉是掛不住了，“既然你我五枚骰子都是六點，那就再來一回，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但秦鈺搖了搖頭，譏諷道，“誰說我跟你一樣了？”他完全把蓋子開啟，第五枚骰子旁，還有半枚骰子，鮮紅的一點十分刺目，再瞧仔細些，那第五枚骰子比其他四枚少了一半。
林達才咬牙道，“你出千！”
“本來以為養的狗沒教養才愛亂咬人，沒想到源頭是出現在這做主人的身上，亂咬人的毛病還是一脈相承。”魏五抖開他們剛立下的字據，“白紙黑字，可沒有一個字說不讓這麼做。”
“輸了便是輸了，林老闆是不打算認了？”秦鈺哪裡還有剛才半分充傻裝愣的模樣，身上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林達才臉色變得難看極了，認？他怎麼可能會認，賭的可是他的命！
“公子們，說笑了。”林達才自然不可能承認這個結果，“公子這樣玩，哪裡有公平可言呢？”
秦鈺不打算再和他繼續爭辯下去，“我看還是我親自來取吧。”
取什麼？他的命嗎？林達才覺得有些可笑，“這樣說，是沒有再商量的餘地了？”
這是他的地盤，這三人還能翻出花來不成？他拍拍手，那群打手朝魏五三人逼來，“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其實林達才做這生意跟搶錢沒什麼區別，只是他非要找些名頭，讓自已顯得不那麼像強盜，但人強盜至少還比他光明磊落些。
一開始的那個大漢打了招呼，強調長風是懂些手腳功夫的，所以一大半人都去圍攻長風了。
剩下秦鈺和魏五兩個人，更不被對方放在眼裡，尤其是鐵斧幫的幾個壯漢，先前秦鈺奚落鐵斧幫，不把鐵斧幫放在眼裡，他們早就有不滿。
所以林達才一發令，他們就揮著斧頭朝秦鈺衝來。
只能說秦鈺的演技確實好，剛才被大斧頭嚇到的場景還讓人記憶猶新，不過現在秦鈺身姿飄逸，輕鬆就躲過了對方的襲擊。
斧頭鋒芒，但實在過於笨重，幾個大漢揮舞數十下便廢了不少氣力，可別說劈中秦鈺了，連他的衣角都不曾沾到。
看到長風和秦鈺面對幾十人的圍攻都輕輕鬆鬆，不落下風，林達才哪裡還想不明白，自已也算是著了道了。
突然，林達才注意到被人忽視的魏五，頓時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