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開啟牆上的牛奶箱,果然在其中發現了備用鑰匙,在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把鑰匙插入鎖孔,輕輕轉動。

門在開啟的過程中,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由於不用爬窗戶,鄭政並沒有在樓下等待,而是隨著汪洋一同進屋,為了防止破壞現場的完整性,二人儘量不去觸碰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只是開啟手機閃光燈,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內。

汪洋知道房子的隔音不好,在沒有火車經過的時候,屋內安靜的可怕,任何一絲的聲音,都有被樓下秦昭萍聽見的可能,於是在進屋前,二人就將手機調成靜音,交流也是透過打字的方式,就連鞋套的材料都是布制的。

房屋的格局與潘偉宏家一樣,進門右手邊是廚房,正前方是客廳,左手邊則是靠著鐵路橋最近的兩個房間。

客廳被何玲收拾的很乾淨,除了吃飯的餐桌與貼牆放置的沙發外,綠植盆栽的數量有些過於多了。

盆栽不是集中放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在客廳的各個地方,甚至連吃飯的餐桌上都擺著兩盆水生植物,汪洋對這方面不太瞭解,並不認識植物的種類。

二人在環顧完客廳的大致情況後,又將手機對準了右手邊的廚房。

廚房內的鍋碗擺放的依舊很整齊,灶臺上看不見一點油汙,就連洗碗用的抹布都是疊成四四方方,工整地擺在水池邊的一角。

鄭政開啟了聊天對話方塊,兩隻手指飛快地輸入著文字,隨後將螢幕置於汪洋麵前:阿姨是不是有潔癖啊?

從進門開始,汪洋就同樣有這種感覺,對於常人來說,到這個家裡做客的體驗感一定是非常不錯的,即使是一個人,何玲生活的依舊很有儀式感。

但是對於他們刑警來說,這樣的房屋調查起來十分困難,按照何玲的潔癖程度,能把家裡規置的這麼整潔,一天最少要全屋打掃兩遍。

如果秦偉進門就直接將何玲迷暈倒還好,如果他提前進來蹲伏,何玲很有可能將關鍵的線索破壞掉,按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是後者。

汪洋沒有對鄭政的話作出回應,抱著僥倖的心態,他開啟了紫光燈手電,將目所能及的地方都過了一遍。

結果如同他預料的一樣,除了外側門把手上的指紋,應該是秦勉到家開啟廚房門時留下的,再也沒有看到第二處指紋。

重度潔癖的人就連打掃衛生都會戴著手套吧,汪洋想到這裡,無奈地笑了笑。

眼見廚房和客廳都沒有什麼發現,汪洋不再浪費時間,他輕拍了一下鄭政的肩膀,用下巴指著房間的方向,示意轉移目標。

‘這是秦勉的房間’,在開啟門的一瞬間汪洋心中就已確定。

灰色與白色拼接的格子床單,藏青色的窗簾,還有那深棕色、看起來不會便宜的原木書櫃,這些只會在男生房間出現的搭配,讓汪洋有些共情。

與大多數男生不同的是,秦勉房間裡沒有電腦,一個充滿年代感的書桌靜靜地卡在靠窗牆壁的夾角,它猶如上世紀的產物,設計之初應該就沒有考慮放置電腦,單調侷促的桌面上有盞檯燈,桌面下方只有一個單扇櫃門。

鄭政又開始快速地敲打螢幕:秦勉的生活怎麼可以這麼無聊,這個年代還真有不玩電腦的男生嗎?

汪洋沒好氣地對他翻了個白眼,隨即用眼神示意他仔細調查,如同先前一樣,閃光燈的白光與暗紫色的燈光,在房間內交替晃動。

手機的白光打向了對面的書櫃,最底下整整一層擺放的都是柯南的漫畫,每本書封頁的邊角都有許多老舊的摺痕,這應該是秦勉小時候的收藏。

再往上是阿加莎與東野圭吾的小說,書的狀態明顯要比下方漫畫儲存的要好。

汪洋將紫光燈也移向書架,並沒有特別的發現。

把窗簾拉開,大約2平方的窗臺上,也擺滿了各種品種的綠植,汪洋知道秦勉對這些不感興趣,這依舊是何玲的成就。

窗戶是關著的,內側的鎖釦緊緊合在一起,紫光燈照去,依然毫無異常。

雖然房間內沒什麼發現,但對於秦偉是否進過秦勉的房間,汪洋持保留意見。

如此看來,只剩下案發時何玲的房間了,只要能找出秦偉留下的痕跡,秦勉的事情就會有所轉機,無形的壓力讓二人有些凝重。

汪洋開啟最後一間房門,清冷的晚風透過窗戶吹進來,鄭政不禁打了個冷顫。

何玲的房間要比秦勉的大,最主要的就是多了個陽臺,晚風透過紗窗吹動著窗簾,時而能看見窗外鐵路橋的輪廓,不出意外的,陽臺上也放了許多綠植,只留了一條通往窗戶的過道。

房間的一切都保留著案發後的樣子,除了屍體以及被當作兇器帶走的枕頭,其他都沒有變化。

汪洋蹲在窗前,沿著床邊仔細檢視,希望能發現一根不屬於女人的短髮,床上看完又看地上,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鄭政則站在窗邊,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汪洋見他在發呆,用手機給他發了條訊息:‘你在幹嘛?快乾活。’

感覺手機震動後,鄭政回過神來,給汪洋打字回道:‘這窗戶是誰開的?’

汪洋不解他的用意:‘怎麼了?’

‘你說是秦偉逃跑時關窗了嗎?’

‘應該來不及關玻璃窗,最多把紗窗關上。’

鄭政沒再回話,將手機繼續拿在手中照明,汪洋拿著紫光手電走向窗戶,想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之間鄭政拉開了紗窗,作出了向外翻的動作。

汪洋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上前,拽著鄭政的衣服就將他拖了下來。

面對鄭政的無腦行為,汪洋氣的差點破口大罵。

汪洋指著鄭政,在發出聲音的前一秒,想起了情況的特殊,隨即手指變為巴掌,重重拍在鄭政的頭上。

汪洋打著手勢質問,鄭政則是摸著腦袋,一臉幽怨地看著汪洋,場面十分搞笑。

待二人冷靜下來,鄭政才拿起手機,把打好字的螢幕置於汪洋麵前:‘我想看看窗外有沒有線索,既然他是爬下去的,總歸會有痕跡吧,還有哥,你下手太重了!!!’

最後的三個感嘆號似乎是在表達情緒。

汪洋無聲地嘆了口氣,將紗窗輕輕關上,沒有窗簾的遮擋,風比先前還要大了許多。

風……

汪洋立刻返回到床邊的位置,在牆邊的縫隙處搜尋著,完全沒管身後一臉懵逼的鄭政。

鄭政摸不著頭腦,他拍了拍汪洋,用歪頭的方式表達疑惑。

汪洋不想再打字,就指了指窗戶,指了指頭髮,做了個吹氣的動作,目光從床上移動到牆角,表示頭髮的運動軌跡。

鄭政確實聰明,他捶了一下自已的手掌,瞬間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二人一起趴在地上,閃光燈幾乎貼著牆縫,一寸一寸地搜尋著。

10分鐘的時間,二人在縫隙處找到了5根男性短髮。

這確實是決定性的發現,排除秦勉與警察,只要其中一根屬於秦偉,那麼案件就會重新調查。

汪洋小心地將頭髮放入密封袋內裝好,隨後站起身,往窗邊走去。

其實鄭政剛剛說的不無道理,只是窗外調查十分危險,就算沒掉下去,半夜開著閃光燈掛在4樓牆壁上,也絕對會被人當成小偷。

汪洋在盆栽旁搜尋著,當時自已猜想,秦偉站在窗邊等待秦勉出現,時間一定不短,興許這裡也有毛髮皮屑處於死角,沒有被風吹走呢?

整個陽臺地面搜尋完,共花了20多分鐘,沒有再找到新的頭髮了。

汪洋由於長時間跪趴的姿勢,雙腿已經有些發麻,他想在起身前先坐一會兒,等腿部的麻痺感過去再起身。

就在他由趴轉坐的一瞬間,手裡的閃光燈劃過一個盆栽,汪洋被一處奇怪的地方吸引住了,雖然只有一瞬,但由於太不和諧,還是被汪洋敏銳的觀察力捕捉到。

汪洋重新將光對準那個盆栽,準確的來說,是下方的花盆。

對於裡面種的什麼植物他並不關心,那個花盆裡的土,是吸引他的關鍵。

所有花盆裡的泥土,都是平齊於花盆水平面的,表面被處理的很平整,這像是何玲的風格。

唯獨剛剛看到的那盆,土的表面有一個淺淺的坑,與其說是坑,倒不如說是一處凹陷,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微微向下凹陷了不到半公分。

汪洋又恢復趴著的動作,將鼻子湊近花盆,專注地聞了起來,離得最近的時候,鼻尖幾乎貼上了土的表面。

鄭政被汪洋的舉動吸引住了,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花盆,只是他看不出來,這一盆與其他的有什麼區別。

汪洋將鄭政拿著手機的手拖到面前,給自已打光,自已則開啟相機,將這個不顯眼的小凹陷拍了下來。

由於是特寫,鄭政終於發現了手機中被汪洋放大的畫面。

紅褐色的泥土凹陷內,有著些許灰白色的碎末,碎末下方還有一些黑色的不明物質。

鄭政不解地看著汪洋。

汪洋則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個抽菸的手勢,隨即又加上拇指,在凹陷上方做了個捻動的動作。

即使不抽菸,鄭政也明白,這個凹陷,是有人在這摁熄了菸頭。

汪洋只一眼就發現了玄機,作為一個老煙槍,他太熟悉這個畫面了,殘留的菸灰與黑色的焦炭狀碎末,他曾無數次在菸灰缸內看到這個場景。

汪洋可以肯定,秦勉不抽菸,而何玲,這個重度潔癖的女人,也不會抽菸,從家裡沒有一個菸灰缸和打火機就能看出。

也就是說,秦偉在等待秦勉出現的過程中,百無聊賴地抽著煙,又或許他有些緊張,想透過香菸使自已鎮定一些。

汪洋想象著當時的畫面,秦偉倚靠著窗臺,將吸入的煙盡數吐向窗外,整支菸抽完,亦或是抽到一半發現了秦勉的身影,他將煙在花盆內摁熄,隨後彈出窗外。

‘為什麼不直接彈,而要摁熄後再彈呢?’從不抽菸的鄭政好奇地問道。

‘大多數人都會吧,就算不在樓上扔菸頭,走路時扔也會順便踩熄,為了防止失火?’

如果是汪洋自已,他同樣也會將菸頭熄滅再扔出去,這種‘有素質地做著沒素質的事’的行為,讓他不禁失笑。

屋內的調查告一段落,二人再度檢查了現場原貌,在拉上窗簾後,偷偷退出了房間。

“你去找秦偉的時候,他有在抽菸嗎?”

二人來到樓下,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只是如此靜謐的環境,聲音依舊不能太大。

鄭政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回道:“他當時沒讓我進門,和我說話的時候確實是在抽菸。”

汪洋追問道:“有看到煙盒的牌子嗎?”

“看是看到了,哥,你就別難為我了,我從來不抽菸的,怎麼可能知道香菸的牌子呢?”鄭政尷尬地笑了笑。

汪洋露出為難的表情:“那煙盒的樣式和顏色你還記不記得?”

“我想想,好像是紅白相間的,盒蓋的部分是紅色,下半部分是白色,他當時拿在手裡抓住的,中間部分被擋住了,不過味道與其他香菸不同,有些臭臭的,這個我記得很清楚。”

“萬寶路。”汪洋脫口而出,剛剛在花盆裡聞到的就是烤煙的味道。

“我們去窗戶那一側的小路上看看,應該彈的不遠,希望沒有被清潔工掃掉。”

汪洋在手機上找出了萬寶路的香菸圖片,鄭政連忙點頭,當時看到的就是這一款。

隨後,二人就在樓下開啟新一輪的搜尋。

雖然是夜晚,但知道了菸蒂的款式和被摁熄後的形態後,辨認出那一根秦偉抽的的菸頭,並不是難事。

二人找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在鄭政輕聲地呼喚聲中,發現了那根因按壓,菸嘴部位彎折近90度,頭部沾著些微深褐色泥土的萬寶路。

它落在了距離秦勉家窗戶正下方7米左右的草叢裡。

汪洋小心地拍了照片,將菸頭放進了密封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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