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一次路上的意外,他們沒再處理到更多的強力咒靈了。

其實那個咒靈也不算強,只是術式有些許變態。與其對視的人都會被它的術式拉進自已記憶形成的領域,只要不做出和記憶裡一樣的決定,那他的意識就會被它吞噬,有時甚至可以直接取締那個人,在人群中生活,順便尋找下一個獵物。

按評級應該是二級,術式是針對普通人特攻的,隨便來一個咒術師都可以輕鬆幹掉它。偏偏它鎖定的不是禪院甚爾,而是擁有不屬於自已記憶的夏流霜。

那與現實不同的未來,不屬於她,她也不會認可那個記憶的主人是她。她們從始至終都是兩個人,因為她們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也不會擁有同樣的命運。

好巧不巧,那咒靈抽到的記憶,便是屬於那個未來的未來某一年的部分,甚至還拼湊了那一年不同日期的部分。

因施暴人而誕生的咒靈,擁有了受害者的智慧,卻被施虐的情緒所困,而導致癲狂至極——讓人作嘔的咒靈——它挾持了那個未來的,屬於她的親妹妹。

她沒有親妹妹,不管是哪個未來,哪個她,都不可能擁有親妹妹。那不是她的親妹妹,她的父親死在了她出生前六個月,她的母親死在了她出生的當天,她哪有什麼親妹妹,有的只是日期永遠莫名其妙的、屬於父母的來信。

那個咒靈有著令人難以言喻的愛好——看人自裁,精神不正常到極點。而那個未來的她,為了保下那個所謂的妹妹,選擇聽從它的要求,愚不可及。

不管是什麼原因讓明知曉禁術的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總之,那隻咒靈已經被她扼殺在苗頭裡了——她通知那些高管親自走進每一所學校,在不通知學生的情況下,走遍了學校裡的每一個角落,成功讓有這樣傾向的人得到了苦頭。耗時,不到一年。

和咒術師合作要擔得起性命和責任,想活在庇護下就要做得到該做的事。

只要他們這群鐵血心腸的咒術師在一天,那些敗絮就別想突然登上新聞博得眼球了!

她不會走向自我覆滅。

她擁有光明的未來。

她會擁有的……絕對會,一定會!

————(淅淅瀝瀝的雨,刷不去她的疼痛,也洗不去那一身的血汙,僅有幾粒使用過的子彈,可以被雨水推著滾動————

那天的事情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們一閉眼一睜眼,就是一個世界,一睜一閉,又回到了屬於他們的現實。現實中沒有熱心腸的小姐姐,也沒有恢弘壯麗的遊行。

見過那栩栩如生的龍獅,便還想再見一次那般帥氣的景象。

夏油傑在睜開眼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放在他眼前的咒靈玉,而拿著咒靈玉的人,並沒有夢中的那般狼狽。他猛地撲過去抱住了她,渾身都在顫抖。

平時利落的嘴皮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明明很想去表達自已的關心,卻只是顫抖著嘴唇,將腦袋埋進那人的頸間,感受她的脈搏和生氣。

就像在夢裡那樣,他被鋪天蓋地的情緒所淹沒,但他現在不需要祈禱,因為她還在他的面前,他的家人還好好的在他的面前。

坐在床頭的夏流霜並沒有說話,她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身後的尾巴悄悄把床頭櫃上的一盤糖葫蘆往裡面推了推。

後面醒的兩隻貓貓也撲了上來。棕色的貓貓抱了抱她,就開始圍著她的身體轉,確定沒傷後,就抓著她的手,開始問她“疼不疼”。

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說:“那只是一場夢。”

白色的貓貓狀態要差一些,他抱過來後,情緒低落的悶聲問:“為了別人,一定要這樣嗎?”

“嗯?”她沒有回答,反而是疑惑的發出了單音節,似乎並不理解他在說什麼。

他沒有再問了。

安撫好三個孩子後,夏流霜出去找了正在抽菸的禪院甚爾。

“我很少運氣這麼好,偶爾去賭場,他們總會把我的存款贏走一半。”他懶洋洋的說道。

“那你這次運氣很好呢。要來抱抱嗎,運氣很好的甚爾?”她伸手抱了抱他,順便揉了揉他的腦袋。

“……”

“……”

他們安靜的抱了一會,然後輕輕搖著尾巴的狼突然說了一句:“你的語調溫柔了好多,怎麼不把我當寵物了?”

然後得到了死魚眼的她的一句狠話:“我****想當你祖宗。”

她哪天表現得把他真當寵物了,誰家主人天天嘲諷挑釁調侃寵物啊?!

後來,他們度過了一個很晴朗的夜晚。

那夜的星星很美,他們坐在路邊安靜的看著天空、吹著涼風,寧靜與安祥將他們身上和心裡的疲憊甩得一乾二淨。

其實星星只有幾顆,但在他們的身邊,還有著不一樣的星星。

可時間過的很快,再加上總監會那邊的人手其實也逐漸騰開了——嚴重懷疑是因為由夏流霜他們間接處理了一部分人,所以總監會才能正常派人完成任務。

真是可笑啊!

儘管如此,這樣難得的開心時光,真的不一定能再有了。

他們的最後一站是名古屋,因為是個大都市,所以擁有著和京都與東京一樣聰明的咒靈。

其實感覺大都市的咒靈運氣比某隻狼好多了,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有它們那簡單思維裡可以用的東西,反觀某隻狼,好幾次見他拆東牆補西牆,有時候還能在做飯的時候燒到尾巴。

只要是非一級,解決咒靈的事還是完全的交給了禪院甚爾和夏油傑,家入硝子偶爾會跟上去戳幾隻咒靈玩玩,而五條悟則是在夏流霜身旁學習咒力的拓展運用。

相比較依賴家傳術式的霓虹咒術界,種花咒術協會里有著完全公開的咒力的更多拓展使用。

比如,利用不多的咒力刺激情緒,從而產生更多的咒力。這算的上是一個悖論,但只要學好生物學,就可以正常的使用這個技巧,並且在之後擁有更加充足的咒力了。

五條悟當時聽到這個技巧的時候腦子差點沒轉動,這和他平時學到的咒力理論相悖,但徹底學習了之後,他發現,其實也就那樣,順手拈來的事。

不過教習之前,夏流霜問了一個問題:“五條,你的咒力量不是每年都在成倍增長嗎?為什麼會有被榨乾的時候。”

這話還是她從家入硝子嘴裡聽來的。

“其實是精力被榨乾了。我還是個孩子,不要要求那麼高嘛,無下限用久了腦袋真的很疼的。”他一邊對手指一邊撒嬌道。

“可是你們五條家把你吹的天花亂墜欸。”

“這種事情完全不重要啦,吹的天花亂墜我也沒成他們口中的最強啊。哎呀,夏,不要再問了,我想吃那個。”他指向了另外一邊的可麗餅。

被說的有些沉默的夏流霜過去給他買了一份普通的巧克力香蕉可麗餅。

“所以你最近怎麼了?”

“唔?”

“你似乎有些懈怠了,不是一直都很想變得更強一些嗎?”

“沒關係的吧,稍微放鬆一下,夏不也趁著這一個月在放鬆嗎?”他十分不正常的說著他不太可能說出來的話。

五條什麼時候和甚爾一樣懶了。夏流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話說夏,你都叫了我快一個月的五條的,能不能改一下?”他又換了一個話題,“你看,你叫硝子是硝子,叫傑是傑,叫甚爾也是甚爾,怎麼到了我,就是五條了啊?!”

他突然開始正常了起來,一邊說話,一邊還不高興的撅著嘴,漂亮的小臉讓人非常想揉一把。

“沙頭rou?”夏流霜翻出那張屬於他的名片,跟著上面的英語注音唸了一遍,“別說了,我還不會讀你的名字。”

她知道日式英語很怪,因為五條悟也有點口音,但她勉強能認。但她可是一直在依靠翻譯器和另外三隻溝通的,腦海中其實是可以直接忽略掉不重要的東西——日語的。

聽呆了的五條悟嘴裡嚼的可麗餅都不香了。

“所以你為什麼一直不學,傑為了你現在已經說的一嘴流利的英語了。”年紀小小的他頭一回體驗什麼叫,恨鐵不成鋼。

是的,甚至夏油傑還是一口正統英語,完全沒有什麼口音問題。

“沒必要的吧,慢慢來?反正傑以後還要考試,學會了也方便他。”夏流霜的眼神飄向遠方。

五條悟的眼神都變了。

然後,夏流霜就明白他為什麼有點怪了。

因為這隻五條貓是家入硝子扮演的!(不是)

因為這隻五條悟是夏油傑扮演的!(劃掉)

**,因為這隻五條悟是咒靈扮演的!(不完全是)

“哇,這傢伙怎麼還跟你要可麗餅啊!我都沒吃上一口!”真正的五條貓貓踩著那隻手拿可麗餅的貓貓,不甘心的大聲叫道。

躲在車後面探頭看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一起笑了起來。

自從某一天某隻白貓貓有點牙疼後,就被限制了一天只能買或者做一次甜膩的食品,其他的時候只能買正常味道的食物。今天的可麗餅,就是一次甜膩食品。鐵石心腸的夏流霜不會再給他買了。

“哇啊啊啊!傑!硝子!你們不許笑!”氣急敗壞的貓貓大嚷道,“都怪傑的咒靈只學到了我的千分之一,不然我不可能吃不到可麗餅!”

夏油傑微笑:怎麼又關他什麼事了?

“悟,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們就打一架吧。”他微笑道,腦門上似乎要跳青筋了。

“嘁,誰怕誰啊!”貓貓大叫著,一下就撲到了夏油傑身上。

貓貓狐狐打成一團後,夏流霜走到家入硝子身邊,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剛剛那個陪在我身邊很不對勁的五條是傑的咒靈?”她問道。

“是的哦,因為夏走神了,所以沒注意到呢。”家入硝子調整了一下姿勢,安安穩穩的坐在她懷裡。

“難怪我總覺得他不對勁。”她打了一個抽象的比喻,“五條總是有一種熱血男主的感覺,性格跳脫活躍不說,總是有一股衝勁,哦,就是十分的努力。”

“中二的小屁孩而已,夏真是高看他了。”家入硝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減小音量,然後被耳尖的五條悟聽了去。

“哈啊?!硝子!你對我的評價那麼低的嘛?!”抽空往這邊大喊的五條悟接下了夏油傑一拳,然後被他踹了一腳。

“嗷嗚!傑!”炸毛的貓貓豎起尾巴和耳朵。

“‘我不應該是備受矚目最受歡迎的那種天才小孩嗎?’”夏油傑捏著嗓子,學著貓的腔調說到。

然後他迅速的躲過了五條貓貓的瘋狂亂抓,溜到了夏流霜身後。

然後兩人就繞著“柱”轉了起來。

夏流霜嘆了口氣,和家入硝子聊起來別的。

“硝子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啊?”

“怎麼突然說這個?”家入硝子還沒反應過來。

“因為我要走了,等把你們送回東京,我就要直接去乘飛機了。”夏流霜計算著時間,“再給傑置辦點東西,晚上八點多就可以坐上飛機了。”

“這麼快?”家入硝子有些失落,“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

“或許?”

“唔。我可以要你的煙嗎?”

聽到這話,夏流霜一愣,她問:“欸?你要抽嗎?”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說:“不,只是留著。而且我並沒有合適的菸嘴。”

“好哦,不過要是想試試的話,以後再試。”夏流霜摸了摸布袋,然後摸出了一盒包裝簡陋的捲菸,她提醒道,“煙對身體不好,如果不能適應的話就別硬試,如果可以的話,也別常吸。染上煙癮的話,硝子就是不良少女了呢。”

“好。”家入硝子答應道。但估計此時的她也不會想到,自已以後會因為煙癮動這盒意義非凡的煙。

她們聊著的時候,繞“柱”的兩個少年也停了下來。他們思索著,然後異口同聲地提議道:“我們可以要驚喜嗎?”

夏流霜:?

她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對著兩個少年各拍了一巴掌說:“你們不說我也會保留懸念的,要是讓你們挑,指不定能挑出什麼離譜的東西。”

“誒——那為什麼硝子可以挑?”貓貓不滿了,他抗議了。

因為她比你們乖。當然,夏流霜不會直白的說出來,這樣怪傷人心的,所以她說:“因為她是乖巧的女生,而你們,只是幾個調皮搗蛋鬼。”

是的,她還是直接說出來了。

不過換了個詞彙,傷害應該沒有太大。

其實挺大的——“哈啊?!”“在夏眼裡我也很調皮嗎?”

說話傷人心的大人成功榮獲一隻傷心欲絕的黑色小狐狸和一隻賭氣的白色小貓。

“那我們也可以是女生!”

“哈啊?悟你是認真的嗎?!”

沒等夏流霜說話,五條悟又開始語出驚人了。除他本人以外的三個人,都被他說的大腦空白。

“恁在說啥玩楞呢?”夏流霜一時嘴快說了土話,看著有點懵的三小隻,她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

“夏難道不是因為硝子是女孩子,所以偏愛她嗎?”被問的本人回答道。

“重點難道不是乖巧嗎?!”夏流霜和夏油傑異口同聲反駁道。

“欸?”呆愣的白貓貓眨了眨自已的豆豆眼。

而這件事的最後,發出奇怪提議的白貓貓,獲得了獨一無二的大箱子。

“哇!夏,這是什麼?”他把那一大個禮物“盒”舉了起來。

“是易碎品,等你回家再拆。”心痛的看著賬單的夏流霜一把搶過那個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地上。

她算是體會到“逢賭必輸”的運氣體質了。某個運氣差的傢伙開扭蛋開了個痛快,她的錢包也癟的很痛快。

秉承著禮物用自已的錢買更有價值的夏流霜,此刻非常想放棄這個理念,至少她的錢包無法支援這個理念了。

“甚爾,要去拍個照嗎?”她嘴上問著,實際上揪著某人的尾巴直接往外拖。

某人站在冰箱前,偷吃著前兩天剛放進去的生醃。被揪到尾巴的時候,他嘴上還叼著一條沒剝皮的蝦。

跑到門口的小崽子們,還在月光下等著他們。

————(大半夜溜進景區的二大三小,不像是幾個好人————

他們在斜坡上打鬧,在晚間清風中面向月光。安靜的夜晚裡,不擾他人清夢,只是安靜的享受,享受這難得的清閒和快樂。

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人來妨礙他們了,也不會有什麼咒靈,此間的世界只屬於他們。

“來,都笑一個。”夏流霜拿著手機,和其他幾人合著影。

一直不笑的禪院甚爾相當掃興,所以她扯著他的嘴角,看著乖巧微笑不打架的兩個少年點了點頭。站在c位的家入硝子,再一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月下的合影可能不會再有,但這份心情,會隨著保留下來的照片,一直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要留個聯絡方式嗎,甚爾?”

“呵,好啊,以後多光顧一下我的生意。”

一張寫了地址和座機號碼的紙條被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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