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兒跟著陳朝進屋,院子不大卻很整潔,有位中年婦人坐在院子裡,眼睛空洞的望著一個地方,柳霜兒跟在陳朝身旁,觀察著婦人的神色,很顯然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陳朝出聲:“阿孃,我回來了,還帶了位......朋友回來,因為一些原因,這段時間可能都要住在我們家了。”

婦人聽見熟悉的聲音,終於有了動作,摸索到身旁的一根柺杖,借力站起來,又伸出手,向陳朝的方向摸索著。陳朝似乎習以為常,主動握著婦人的手放在了臉龐上,夫人輕輕撫摸了兩下,最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下次回來早些,別這麼幸苦。咦?你說的朋友呢?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別怠慢了人家。”

婦人溫聲囑咐著,陳朝一臉柔和的回應著,是柳霜兒許久許久沒見過的場景,久到她都幾乎要忘記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還真是讓人有點羨豔啊。

陳朝放下婦人的手,看向柳霜兒介紹到:“這是我阿孃陳虞氏,她,她眼睛有些不太方便。”又對笑著對夫人介紹:“阿孃,這位就是我的朋友,叫柳霜兒。”

夫人聽著陳朝的話,連連點頭,只在陳朝介紹名字時稍停頓了下,接著帶著溫和的笑容,向柳霜兒伸手,柳霜兒把手遞了上去,婦人便握著她的手解釋道:“我眼睛看不見,多有怠慢了,不過朝兒是個好孩子,你不用怕,安心在這住著,有什麼事兒,直接跟他說就行了,不用考慮我。”

陳阿孃說的這句話,讓柳霜兒由於瞬間的心疼,為什麼可以不考慮她,明明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樣的啊,這樣想著,柳霜兒,反握住陳阿孃的手,放在了自已的臉頰旁:“陳阿孃,我可以這樣叫您吧,以後多多關照啦。”

陳朝把柳霜兒的動作看在眼裡,笑意加深:“霜兒姑娘,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吧,對了,阿孃,您先回屋休息會兒。等我安頓好霜兒姑娘,就做飯。”

柳霜兒:“陳阿孃,我扶您把。”

陳虞氏擺擺手:“姑娘放心吧,這房子我走了幾十年了,早就熟悉,你快隨朝兒去屋子裡收拾下吧,我跟你說啊,朝兒廚藝可是不錯,你待會可要好好嚐嚐。”

柳霜兒看著陳虞氏離開,正如她所說,是很熟悉這房子了,從背後看去,除了走得慢些,看不出與常人有何異。

陳朝拿著包裹,帶柳霜兒來到了客房,陳朝家房子不大,客房只有這一間,而是小小的。

陳朝拿著東西,站在門面,臉上有些愧疚之色:“抱歉啊,房間有些小,原本我家也沒什麼人來,所以客房只這間......明日,明日我就把我的房間收拾出來,以後你住那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不過今晚還是要委屈你了。”

陳朝說完,拿著東西靜靜站著,等著柳霜兒說話,柳霜兒看著他良久:“陳朝。”

陳朝抬起頭看向柳霜兒:“嗯?”

柳霜兒:“你有點像一隻大狗。”說完唇邊綻開一抹笑容。

柳霜兒提步往房間裡走,細細打量著,沒有輕紗羅曼,只有些簡單的陳設佈置,卻意外地讓人安心。察覺到門口的人還沒有動作,柳霜兒回頭,發現陳朝正不解的望著自已,眼神有些無辜,

柳霜兒:“現在更像了......我挺喜歡的,就這兒吧。”

陳朝:

得到柳霜兒肯定的回答,陳朝臉上終於盪開了笑容,拿著包裹進了房間,一股腦放下,邊往外走邊說:“你先收拾,我去做飯,不用著急哈。”

柳霜兒看著她的背影,彷彿看見了背後正歡快搖晃的尾巴,失笑道:“到底是誰在著急啊。”

本來也沒多少東西,柳霜兒快速收拾好,就去了廚房。廚房就是在院子裡搭了個瓦棚,還沒走進廚房,柳霜兒就看見了正有條不紊的忙碌著的陳朝,“做起事兒來還是挺......挺像那麼回事的嘛”柳霜兒默默想著。

正看得出神,陳朝似有所感,突然抬起頭來,正好視線相交,柳霜兒趕緊挪開視線,看向天空:“嗯,這,這雲不,不錯哈。”

柳霜兒心虛的看向陳朝,後者見她看過來揚唇一笑:“你收拾好了?馬上,還有個菜就可以吃飯了。”

柳霜兒訥訥地說了聲好,回過神來自已已經站在了陳朝身邊:“哦,呃,那個,碗筷在哪裡,我先拿出去吧。”

拿著陳朝遞給自已的碗筷,柳霜兒一陣懊惱“怎麼回事?難道是今天一直跟陳朝呆在一起,被他傳染的開始犯傻了?”

放好碗筷,柳霜兒便去叫陳阿孃出來吃飯,等柳霜兒出來的時候,陳朝就已經把飯菜擺好了。

一頓飯下來,柳霜兒已經把自已吃撐了,沒想到陳朝的手藝真的很不錯,再加上陳阿孃一直叫自已多吃點、別客氣,一不留神竟真的吃了不少。

吃完飯柳霜兒在院子裡走了走,消消食,這時陳朝走了過來,一手捏著衣角,吞吞吐吐的:“那......那個......”

柳霜兒有些疑惑,這麼高個大男人,怎麼說個話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似的:“怎麼了?有話直說。”

陳朝也像認命似的手指著一個方向,把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給你打了洗澡水在那房間門可以栓起來你可以放心......洗,洗澡。”

聽懂了陳朝的話,柳霜兒迅速低下了頭,結結巴巴道:“哦......哦,好,我知道了。”然後轉身僵硬的回了房間。

陳朝也迅速走回了房間,不過可能只有今晚的月亮和陳朝自已知道,他的耳朵熱得發燙,紅的滴血。

柳霜兒洗完澡就在院子裡找了張矮凳坐著賞月,吹著微風,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所有事,一切就像一場夢,可內心的疼痛與空洞讓她清晰的知道,都是真的,鳶兒死了,而自已離開了花滿樓,現在就住在一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家裡。

想到這些種種,柳霜兒漸漸彎下身子,抱緊自已,喃喃自語道:“鳶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陳朝洗漱完出來就看見了這一幕,便也拿了張矮凳,悄悄坐在她旁邊,欣賞起了星空。

陳朝:“小時候日子過得苦,別的小孩兒都有阿爹做的木陀螺、竹蜻蜓,而我卻沒有,阿孃為了讓我不難過,就經常給我講故事,她說,每個人都有一顆屬於自已的星星,那是愛你的人在保護你。屬於我的那顆星星,就是我阿爹在保護我。”

柳霜兒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笑起來......傻傻的,但......讓人很溫暖。

柳霜兒:“那你怎麼知道那可是屬於你的?”

陳朝:“選一顆你最喜歡的。”

柳霜兒:“切,騙子。”

陳朝抿唇笑著,也不反駁。看著柳霜兒生動了起來的表情,陳朝少有的嚴肅道:“霜兒姑娘,我真心希望你能把這裡當成你的家。”

柳霜兒看著天空,聲音有些低:“有家人才有家,而我,沒有。”既沒有家人,也沒有家,“困了,回去睡覺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柳霜兒起身回了房間。

陳照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看了會兒,又轉頭看向夜空:“會有的,不管是家人,還是家。”

躺在床上的柳霜兒,側著頭透過房間的窗戶,看著天上的星星“鳶兒,這些星星裡有你嗎?”漸漸睡意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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