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已不似深夜那樣黑了,帳篷外的天應該快亮了。身旁傳來的,是田甜均勻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而她還醒著。

手機在衣服裡震得嗡嗡響,她起身摸索著掏出手機,是夏米發來的簡訊。

這一個多月來,為了不讓夏米擔心,她也跟她聯絡,告訴她自已在哪裡,去了哪裡,看了什麼,經歷了什麼,事無鉅細地報告,也只是想對夏米證明她很好,好到已經能夠照顧好自已,他們不用操心,更不用五花大綁把她綁回去。

簡訊很短,只有六個字:蘇逸來找你了。

她正要回,帳篷外傳來徐睿小心的問話:“田甜,若曦,起來了嗎?”

田甜聽見聲音,迷迷糊糊嘟囔著回他:“大早上的,幹嘛呀!”

“田甜,快快快,起來了,來看看日出,可漂亮了!”

“吵死了!該幹嘛幹嘛去,姑奶奶我還要睡覺呢!”

顧若曦輕手輕腳穿上衣服,拉開帳篷,探出頭對徐睿說:“讓她再睡會兒吧,她剛睡下。”

徐睿面對她明顯有點尷尬,假裝抱怨田甜道:“這丫頭熬夜的老毛病還改不了,這不耽誤事兒嗎!”

“徐睿!我可聽見了啊!你小子敢在背後說我壞話!”帳篷被一把拉開,大大敞開的“門”裡田甜手抱胸坐著,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大眼睛直直瞪著徐睿。

徐睿手一攤:“我是背後嗎?我可是當著面兒說的!”

田甜:“好小子!大早上的要掐架是吧?”

見這對冤家劍拔弩張的樣子,顧若曦笑一笑,留下兩人,自已先離開了。

清晨的納木錯寒氣很重,她將衣服裹緊一些,沿著路朝湖的方向走。

天空已不是濃墨重彩的黑了,是讓人覺得有些孤寂的深藍色。漸漸的,天更亮了一些。儘管和湖面還隔著一段距離,卻依舊能看見晨曦透過厚重的雲層落在湖面上的點點星光。

遠處的雪山頂上,有一抹金色的光。光圈隨時間推移逐漸擴大,很快整片整片的雲彩都被染上了耀眼的金色,華貴得如同雲層背後便是神話故事裡金碧輝煌的天宮。天色越來越亮了,湖面已能映出雲朵和雪山的倒影,有一兩隻水鳥輕輕掠過湖面,對著湖中的倩影盤旋鳴叫。

田甜在她身後忍不住讚歎道:“真美啊……靠!那誰這麼煞風景啊?”

顧若曦和另幾人沿著田甜的視線看過去,見是一輛正飛馳前進的汽車。汽車在急速行進的情況下帶起了一路的飛沙走石,車尾便跟了一串黃黃的厚重的灰塵,混在周圍的美景中,看起來極不和諧。

馮濤看了幾秒,突然轉向徐睿詫異道:“我怎麼覺得,這車是衝著我們來的?”

“不會吧……你看,這不開走了嗎?”

剛說完,那已經拐了彎的路虎突然一個急剎車,方向盤一轉,直直朝幾人開了過來。

徐睿一驚:“靠!還真是衝我們來的,不會是什麼暴徒吧!大家趕緊先散開往四周跑!”

話音一落,幾人撒丫子就跑,唯留顧若曦一人直直站在原地。等眾人跑遠了再反應過來,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顧若曦的面前。

徐睿一看,心急如焚,顧不得多想又往回跑。田甜在另一個方向叫不住他,也只能跟著跑回去。

跑到一半時,路虎的車門開了。

從車裡邁出一條修長的腿,接著是挺拔的上身和頎長的脖頸。田甜猛地停在不遠處,從腳到頭將此人打量一番後嚥了咽口水,心想這“暴徒”也長得忒帥了點吧!

然後她聽見“暴徒”開口了,是個意想不到的開局。

他說:“若曦,回家吧”

聲音是濃的化不開的柔,像是融了傾盡半生的情。

帳篷裡,田甜殷勤地為顧若曦和蘇逸沏上一杯熱茶後,難得安靜地在帳篷外乖乖地候著。徐睿被田甜攔在外面不讓進,只能左晃右晃踮腳往裡看,發現什麼都看不到後,又不甘心地到另一面,將耳朵貼在帳篷布上。

田甜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聲音從鼻子裡哼出來:“我說徐睿,你還能再猥瑣點兒嗎?”

徐睿面色不佳地瞪她一眼:“你懂什麼?我未來的媳婦就要跟人跑了,我能不著急嗎?”

田甜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傻缺吧,人家若曦姐什麼時候說過要做你媳婦,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小寶寶呢,你把孩子他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徐睿聽了立馬反駁道:“她一個人懷著孕來這兒,說明什麼?說明她已經不要他了。昨晚她自已都說了,他們沒有關係了。”

田甜朝帳篷裡抬一抬下巴:“那這個人是誰?”

徐睿搖頭:“我哪知道,反正不是她未婚夫。我在雜誌上見過,溫董事長不長這樣。”

“那長什麼樣?”

徐睿認真想一想:“嗯……應該還要再帥一些。”

田甜激動得跳起來:“哇哦,真的嗎真的嗎,若曦姐真是太有眼福了!”

徐睿一臉黑線:“田甜,我說這個不是讓你犯花痴的!話說你能矜持一點兒,把口水擦一下行嗎?”

帳篷裡,顧若曦為蘇逸添上第二杯茶後,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蘇逸拿起茶杯喝一口,放下,“直到昨天夏米才告訴我你在拉薩。我坐了最晚一班飛機進藏。四個小時前,我找到了你所在的旅店,打聽了你的去向。然後現在,就坐在了你面前。就是這樣。”

蘇逸言簡意賅說完,她心裡卻不是個滋味。這一個多月,他為了找到她,一定過得很不好吧。

她雙手輕輕摩擦溫暖的杯壁,低頭看草地上散落的石子,說:“蘇逸……”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只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她抬頭看他:“去哪兒?蘇逸……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他伸手覆上她握杯子的手:“有。”

他撩起她鬢角的一縷碎髮,掛向她耳後,說:“若曦,嫁給我,讓我來照顧你。”

她一抖,猛地將手縮了回來,苦笑道:“蘇逸,不要開這種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

“你知道我懷孕了,也並不打算不要它。這樣的我,你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不能接受?”

她無奈搖頭:“蘇逸,你聽我說。就算你可以,伯母也不可能接受我。你忘了這件事,我也當你什麼都沒有說過……”

“若曦,”他突然握住她的肩,深邃的眼睛直看進她的心,“你怎麼能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你已經逃避不了了。走之前我告訴我媽,你懷了我的孩子。”

她猛地揮開他的手:“蘇逸你瘋了!你怎麼能這麼說!”

他卻上前一把抱住她:“是,我瘋了,徹底瘋了。可是若曦,就讓我瘋這一回,就一回,好嗎?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和孩子,我會把它當作我親生的一樣,照顧它,愛護它,陪伴它長大。若曦,不要再拒絕我。答應我,好嗎?”蘇逸的雙手緊緊摟著她,她能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她知道他在害怕。

她早已痛得麻木的心似乎又有了復甦的跡象,一抽一抽,刺激著脆弱的神經,讓人倍感疲憊無力。

她想,這輩子她欠蘇逸的,是真的窮盡一生也無法償還了。

她的手安撫性地覆上蘇逸的背,將頭靠上他的肩,輕聲說:“蘇逸,你這樣,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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