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6:20,跑操時間。

因為高考的原因,學校取消了高三跑操,所以,此時11班的同學都在教室裡看書,部分同學已經開始早讀。

沈從龍趁著這個機會,轉過身和顧長安聊了起來,他先是看了一眼陸雨瀟,隨後離顧長安又近了幾分。

“給你看樣東西。”

說完,掏出一個手機,開啟相簿。

是昨晚有人抓拍到的,顧長安睡著後,陸雨瀟一直牽著他的手的畫面。

顧長安無奈翻了個白眼:“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沈從龍哈哈一笑:“這不是我拍的,是學校論壇上傳出來的,現在已經刪了,但是我有先見之明,儲存了。”

隨後,他又拍了拍顧長安的肩膀,笑容更為詭異:“我說安子啊,我家開大車的,能麻煩你們倆去前面幫我看看車大燈嗎?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試試油門壞了沒,看能不能創死你……”

顧長安:“我現在報警還來得及嗎?”

沈從龍一秒變臉,很是複雜:“我他媽是又怕你沒朋友,又怕你談女朋友啊。”

他們雖然刻意壓低了聊天的聲音,但還是傳到了陸雨瀟的耳朵裡。

她轉過頭,用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的笑容看了一眼沈從龍。

沈從龍頓覺得自已被一頭洪荒猛獸盯上了,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而顧長安亦是如此,被陸雨瀟支配過的恐懼瞬間襲來,他幾乎是本能的一隻手摟上了陸雨瀟的腰,要把陸雨瀟攬到自已懷裡,和前世她要求的一樣。

三個人同時一愣。

顧長安最先反應過來,在他剛摟上陸雨瀟的的瞬間停住了,然後迅速將手收回來,硬著頭皮解釋道:

“瀟瀟別生氣,龍哥和我們鬧著玩呢……”

陸雨瀟依舊是那個很冷的笑臉,只不過她回頭時,顧長安發現了她耳尖泛起的微紅。

見陸雨瀟不說話,也不再看這邊,兩人兄弟同時鬆了口氣。

沈從龍一臉複雜盯著顧長安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你家這位……我只能說你一路走好……以後我會給你多燒點……”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玩笑話真戳到了顧長安的痛處。

顧長安向來是有仇必報,當日就報,於是他笑眯眯開口:“你知道豬的單詞怎麼拼嗎?”

沈從龍疑惑道:“pig啊,你問這個幹嘛?”

“錯了,是pug。”顧長安搖頭。

沈從龍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顧長安:“不是,i啊,怎麼是u,你沒事吧?”

“沒錯啊,豬就是pug啊,豬是u(you)!”顧長安點點頭。

“不是,我說安子,這小學學的吧,豬是i啊,你小學老師知道這不得氣死?”

“你說得對,豬就是u(you)。”

“你還和我爭?豬就是i!”

“我不和你爭,豬就是u。”

“我……”

“噗…哈哈…”

就在沈從龍還想繼續和顧長安爭辯下去的時候,突然從旁傳來一聲輕笑。

顧長安翻遍腦海,才從模糊的記憶裡查到這人的名字,李雅,是沈從龍的同桌。

此時,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頭,正一臉有趣的看著顧長安和沈從龍。

沈從龍有些惱怒:“你又在笑什麼?”

李雅也不說話,一雙漂亮的鳳眼盯著顧長安滴溜溜轉個不停:“我能說嗎?”

顧長安搖頭,暗示李雅配合一下他,和沈從龍多玩一會,於是他開口道:“你問問李雅,豬是u還是i。”

李雅收到暗號,眨了眨眼睛:“別問我,我不知道,反正不是i……”

沈從龍對眼前兩個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感覺很無語:“是不是覺得我傻啊?豬明明就是pig,是i!”

“確實有點傻。”李雅的表情管理確實到位,但沈從龍這一句話差點讓她破功。

“我再來考考你,就知道你傻不傻了。”

“什麼?”

“寶貝的寶是幾筆?”

“……八筆。”沈從龍心中比劃一下後,很是納悶道,這都什麼題目?

“唉……”顧長安很是自然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一旁的李雅徹底堅持抓不住,似乎不再顧及自已的形象,趴在自已的桌子上,頭埋進手臂裡,肩膀一抖一抖,像個瘋子一樣。

此時,就連從不參與他們聊天話題的陸雨瀟,也忍不住投來視線。

當然,她不是來嘲諷沈從龍的,而是打量著顧長安。

這幾個月來,接連遭受這麼多打擊,小安是怎麼做到還如此樂觀和富有幽默感的?你的內心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嗎?強大到不需要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了嗎?那我的存在算什麼?那我之前帶著你去逃亡又算什麼?還是說,現在的你只是在強顏歡笑呢?以這種手段排遣自已心中積鬱呢?真可憐啊小安,和我一樣呢,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呢。

但是,這就是陸雨瀟複雜創傷後的不自配得性,她怎麼就沒想過,這是顧長安在為了她在出氣呢?

等三人都鬧夠了,李雅向沈從龍解釋完‘豬是u’,‘八筆’的真實含義後,沈從龍一整個臉都綠了。

沈從龍氣急敗壞:“兄弟和你心連心,你和兄弟玩腦筋?”

顧長安擺擺手:“表面兄弟罷了,剛剛你還想創死我和瀟瀟呢。”

“我……你……他媽的……”

顧長安頂著笑臉,沈從龍漲的全身通紅,李雅在一旁,把這輩子所有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還是沒繃住。

憋了老半天,沈從龍才咬牙切齒道:“你知道你現在的笑臉像誰嗎?”

“誰?”顧長安一愣。

“陸雨瀟。”沈從龍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你倆果然是夫妻相啊……”

……

這個小插曲結束的很快,之後又經歷一系列的自習,時間很快來到中午放學節點,到了約定一起去看楚濋的時候。

“瀟瀟,坐我腳踏車去嗎?”

車棚外面,顧長安正準備開鎖。

“算了,走路過去吧,也不遠。”陸雨瀟伸手撫摸著腳踏車的後座,腦海中浮現的,是照片裡,顧長安每天上下學載著楚濋的畫面。

真是,有夠讓人嫉妒的。

正值放學時間,周圍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顧長安,以及他身邊的陸雨瀟,周圍很快響起竊竊私語。

顧長安不想讓陸雨瀟處於這樣的環境,他點點頭,拉著陸雨瀟走進一旁的小店裡,買了把傘。

“走吧,路上陽光有點曬。”

陸雨瀟接過傘,內心的混亂被摒棄不少,她看著前面少年挺拔的背影,卻又多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她真的很不喜歡,不喜歡顧長安這種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細緻入微的體貼照顧。

他把所有人的感情都照顧得很好,可是,他自已呢?他心中的委屈困苦誰來疏導呢?

當然……是我陸雨瀟啊!

一念至此,陸雨瀟的惆悵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歡喜,可歡喜之餘,又是對自已的厭惡,因為她知道,她根本不會幫助顧長安走出那種情緒,只會一步步誘導他控制他,讓他對自已形成依賴。

她幫不了他,但是沒關係,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就好了,他們本來就是相互依賴的彼此的。

陸雨瀟駐足片刻,然後快步向前,行至顧長安身邊,握住了顧長安的手,身子也往顧長安身上靠了靠。

“小安,傘很大,我們一起吧。”

“好。”

“小安,臉上的傷還疼嗎?”

“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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