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瑞文一進門徑直坐到了主位上,許奕北乖乖站在一旁。
“三兒,長本事了啊,敢私下裡查你老子啊。”
許奕北討好似的笑著,“既然這事兒是真的。那您可得好好誇誇我,這可是照片上我那不曾見過面的弟弟,他的未婚妻拿來的,還有一份您和我弟弟的親子鑑定報告呢。我可是花了重金從她手裡買下來的,我為了您可是連我媽都瞞著呢。”
“你小子啊,偏這個時候拿出來,想幹什麼?”
“這不是人弟媳婦找到我了嗎,我受苦受累遭人罵都沒事,可決不能讓許家在這樣的場合丟了臉面。”
“她竟然去找你,她想幹什麼?”
“還不是她想見您卻見不到嗎。事兒就是有那麼湊巧,我打公司前臺路過,她站在那裡把我給賴上了。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看著比大哥二哥要好欺負些。”
“說出來你信嗎,你許家老三好欺負?”語氣裡透著不可置信。
“可這倒黴事兒偏偏讓我撞上了。我還被敲詐了五千萬呢。”
“五千萬?她可真敢開口。”
周朗把蘇妤潔QQ空間裡和饒以寬的合照翻出了幾張,又拿出那份親子鑑定報告的影印件。江州大學醫學鑑定中心的印章附在文末,這個資料確實很可能是真的。更別說,這訊息到了網上,假的也能成真。
許瑞文深知,當前許家在江洲的地位惹來不少人眼紅嫉妒。每天公司宣傳版塊管控的言論、客服壓住的投訴,投資部擋住的別家暗算,已經頗讓人頭疼。如今許老爺子雖退居幕後,將掌家大權交給自已。但是若是讓這樣的負面訊息爆出,不說公關難做,還只會讓老爺子質疑他的能力。
“人都已經死了,她還想著從這孩子身上撈點錢。”
“老頭,事兒我出面幫許家擺平,能得什麼好處?”
許瑞文看著自家兒子,眼睛眯成一條線,露出幾分玩味的神色。
“三兒,你是我兒子,給我做事還要好處?”
“老頭,親父子明算賬。”
“你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花老子的,還敢提和我算賬?”
“誰說就要和您算金錢賬,你我父子之間能算的不是隻有親情賬。”
許瑞文眯著眼打量著自家兒子,語氣裡透著幾分質疑。
“你當真不想娶李微?不想借助李家的勢力。”
“只有我不娶李微,我媽才能真正的放心。我媽看我順眼了,家裡氣氛好了,我們都有好處。”
“許家要有一個兒子娶李微,這是答應了李部長的,可沒那麼好違背承諾。”
“那你在外面還有沒有別的兒子?趕緊找回來娶她啊。”
“胡鬧!我在你眼裡是什麼人?今天你看到的這些,都是遇到你媽之前的事情。”
“承諾之時,李部長只有李微一個獨女。如今他老來得子,只怕會更看重小兒子的前途和婚事。”
想想李微爸看小兒子的神情,那真是比別人對孫子都疼愛。
“今日的婚約可以不宣佈,他如今還沒坐上副市長的位置,許家還是他最堅實的盟友。”
“老頭,這孩子真是你的嗎?”許奕北得了這話,笑著指了指照片上約莫七八歲的男孩。
許瑞文沒有說話,又看了看泛黃的合照上,年輕時的自已還有那眉眼間與自已有六七分相似的孩子。
這也就算是預設了吧。
許奕北也不自覺又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思緒似乎剎那間飄得很遠,想起了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一些畫面。
周朗手機振動,他看了看訊息,湊到許奕北耳邊低語了幾句。
許奕北彎下腰,說道“要錢的女人已經到了,您要見一見嗎?”
“你處理吧。”
許奕北心領神會,點點頭說道,“我會把事情辦妥的。”
許瑞文沒說話,起身不自覺摸了摸微顯的胖肚,不復剛才看照片時眉頭微皺陷入回憶中的深沉,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而堅定的笑容。
許奕北緊跟著走向宴會廳,“把人在雅間安頓好,等我回來。”周朗接到指令後,轉身去酒店門口找到了剛下車的蘇妤潔。
以中秋為主題的宴會廳,處處是奢華典雅的佈置,柔和的燈光灑在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正中間的舞臺上月亮形狀的彩燈映照出絢爛的光芒。會場中間佈置著大片黃色的花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令人陶醉。悠揚的背景音樂,讓人心情放鬆。
主持人開場後,許瑞文接過遞來的話筒走到發言席。客人們都向舞臺走去,服務員們原本端著香檳和精美的菜餚穿梭在客人間,此刻也停了下來,退到了會場左側。
一陣歡慶的祝福語之後,賓客們相互舉杯,為許總獻上了熱烈的掌聲。
李微卻一臉失望,氣呼呼的朝許夫人走去,“姨媽,怎麼回事?姨夫是不是忘記了要宣佈我和三哥的婚事。”
許夫人手緊緊握住今年香奈兒的限量款包包,碩大的鴿子蛋在燈光下發出耀眼光芒。此時,她心裡十分高興今天沒有宣佈婚訊,但在李微面前卻並不表現。
“你放心,我一定讓你姨父給我們一個交代。”
“姨媽,我爸也不為我出頭,你看他全場只顧著那個小三和她兒子,根本不心疼我這個沒媽的孩子。”
許夫人輕攏住李微的肩膀往自已懷裡靠,“微微,姨媽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在外面不許說你繼母是小三。你爸尊重她,你就是再不高興,也要給她尊重。”
訂婚的事情沒有被宣佈,在今天的客人中掀起不小的討論。在江州的豪門圈,大家都覺得李微和許奕北青梅竹馬,郎才女貌,是最為登對的戀人。許奕北避開眾人疑惑的神情,躲開想要湊上來打聽情況的朋友,笑著走到人少的角落放下酒杯,悄悄離開了宴會廳。
推開雅間門,蘇妤潔正好站在他面前。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一張精緻的鵝蛋臉,眼睛明亮如星辰,眉毛修長如新月,鼻樑挺直,面板光滑細膩,一頭秀髮披肩垂落,身姿曼妙,優雅的脖頸連線著白皙的鎖骨。整個人散發出憂鬱悲傷的氣質,帶著我見猶憐的靈動,宛如雪中的茉莉,讓人移不開眼。
“蘇小姐,你和我這位已故的弟弟是什麼關係?親子鑑定材料,應該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吧。”
“三少已經證實這份材料是真的了。”既然知道以寬已死,想必該查到的他都查到了。
蘇妤潔故意對兩人的關係避而不談,許奕北又再次追問。
“讓我猜猜,你是他生前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前女友而已,他去世前兩年我們就分手了。”
許奕北嘴角揚起一抹笑,話鋒突轉,“你打電話說找我有非常緊急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
蘇妤潔深吸一口氣,把孟叔為保護自已而傷人的事情簡短說了下。
“這種刑事案件,必須要找個厲害的律師才行。”
“三少若是肯出手相助~”
“那蘇小姐願意把剩下的資料全部交給我嗎?”
蘇妤潔眉頭微蹙,一臉疑惑。
“那之前談好的價錢,三少是不想給我了嗎?”
許奕北坐直了身子,說到“蘇小姐你有了許氏做靠山,黑白兩道誰敢不給幾分薄面。債務、官司,許家都會動用最好的資源幫你擺平。”
蘇妤潔凝神細想,能傍上許家當然好,可還債的錢她必須得要。
“三少,這錢對我來說,是救命的。他們,他們為了錢對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一想到湊不到錢,孟叔也被關起來,那些人再來鬧,她該怎麼辦,心裡越發著急難過。
宴會廳側門口,李微一臉氣憤的問身邊的服務員,“你看清楚了嗎?確實有個女的跟三哥進了同一個房間。”
“我肯定不會看錯,三少身邊的周特助親自從門口接的她。”
“這些個小賤人,居然敢綠到本小姐頭上來了!”
李微一臉不耐煩的擺擺手,讓服務員趕緊走。
一般他們幫客人盯梢,事後總能得點小費。
李微卻不想給,催促她趕緊走。
服務員走到另一個走廊,確保李微看不到了,才啐了一口。急聲罵道,怪不得當不上許家少奶奶,太他媽摳門了!轉頭打了個電話給附近蹲點的記者。
李微剛才到處找許奕北找不到,沒想到他居然躲起來見別的女人。
越想越生氣,雅間的門被李微大力一把推開。
“好啊,你果真揹著我養小賤人。”
許奕北見是李微,微微蹙眉,還是走上前拉著她的手。
“微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什麼事我們——”
話還沒說完,蘇妤潔轉身抬頭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恰好被李微看到,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掙脫手上的束縛,衝過去就想扇李微的耳光。
“啪”的一聲,來不及躲閃,李微這一巴掌實實在在的打在了蘇妤潔臉上。
許奕北也沒想到李微這麼衝動,趕緊關上了雅間的房門。
而剛才的服務員其實沒有走遠,悄悄的跟在了李微後面。李微暴打蘇妤潔的畫面剛好被他用手機拍了下來。
“微微,你這是做什麼?”
“三哥,我倒要問問,你是在做什麼。為什麼在我們的訂婚宴躲起來見別的女人?我想起來了,沒有訂婚,你根本都不想和我結婚。”
蘇妤潔從剛才的對話裡大概明白了兩人的關係,不想捲入別人的情感糾紛裡,捂住臉忍住眼淚,想要離開。
李微把人攔住,“你還想走,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李微的男人都敢搶,我要好好教訓你這個賤人。”
“三少,我要的錢一分都不能少。李小姐這一巴掌,造成的精神失損費和醫藥費,麻煩您後面一併支付。”
蘇妤潔被這莫名的指責惹惱,話一說完,推開李微的阻攔,徑直衝出了雅間,想走到酒店外打車離開。
一推開房門,她看到三五個架著攝像機的人朝房間的方向走來,猶豫了幾秒又轉身回來。
許奕北想要解釋什麼,卻忍住了,只輕輕拍了拍李微的肩膀,“微微,你該長大了。”
“今天是我錯了嗎,是三哥你揹著我見其他女人。你這樣維護她,全然不顧我的體面。”
“微微,我們沒有結婚,我見其他女人不需要跟你彙報。你是我妹妹,我希望你在外面不要這樣衝動。”
“你怎麼這樣說?你明明知道,今天姨夫本來是要宣佈我們訂婚的訊息的。”
“可他沒有宣佈這個訊息,說明我們就只能是兄妹的關係。微微,三哥依然會疼你的。”
“不,那不一樣!”說完,李微哭了起來,肩膀隨著抽泣微抖。
蘇妤潔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拿起旁邊的紅酒倒在了自已的白裙上,把頭髮弄得亂一些。
在李微轉身之際擋住房門,說道“三少,現在外面都是記者。我想應該都是衝著你們來的,要是我現在這副樣子走出去,再說一說剛才她打我的事情,不知道記者們會不會非常感興趣。”
李微一聽,又想一巴掌扇過去,蘇妤潔見狀完全不躲,而是倔強的拿起手機說,“李小姐喜歡可以多打幾下,我反正都拍下來了。就看三少和外面的記者誰更願意替你這幾巴掌買單。”
“阿朗,給蘇小姐轉一百萬。”
李微聽到這話,看了看蘇妤潔,伸手又是想給一巴掌,“錢我三哥都給了,那就再賞你這賤人一巴掌。”
手腕卻在半空被許奕北握住,“微微,夠了,別這麼任性!”
李微的眼淚包在眼眶裡,嘴角露出委屈和失望。
“整理一下,我們一會兒分別出去。蘇小姐,你就多等一會兒,晚點再離開。”
李微生氣的推開周朗遞送紙巾的手,推開門想要離開。三五個擠在門外的記者,順勢跟著門縫擠了進來。
周朗用背擋住記者,李微順勢離開。
攝像機的閃光燈頻閃,蘇妤潔很不適應,眼睛馬上閉起弓背後退,手抬起來遮擋住臉。
這時,她被人推了一把踉蹌著差點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