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鑰匙如同一股強大的引力,將他們吸入修道院的反幻影移形結界,緊接著甩了出去,然後是一段漫長而令人眩暈作嘔的拖曳拉扯。馬爾福試圖緊緊抓住什麼,但不知道自已抓的是什麼,是魔杖、掃帚,還是赫敏的細腰。

“砰”地一聲,突如其來的亮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等他慢慢適應了光線,才發現自已正在距離地面約六十米的高空——幸好,他們一直是騎在掃帚上。俯瞰腳下,末日般的景象出現在眼前:一群船舶東倒西歪地陷在乾涸的沙地裡,猶如擱淺的海船,但方圓幾十裡內看不見一滴水。視線所及,只有連綿起伏的沙丘,延伸至天際。

赫敏左右環視,好奇心完全壓倒了對飛行的恐懼。一縷青煙從她手上的戒指裡飄了出來,門託斯咒語的最後一絲力量也已盡數消逝。

灼熱的風捲著沙礫刮在臉上,他們的嘴唇很快就被熱浪烤得乾裂了。

“我敢肯定,這裡不是肯特郡。”馬爾福說。

“還算走運,沒有掉進火山口。”赫敏說,“我們至少沒有因為你那拙劣的符文或計算錯誤而被壓死、燒死或窒息而死。”

馬爾福降低高度,對停在沙漠中的那些船隻施放探測咒。船上沒有任何活物。

“我要著陸了。我們都累壞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同意。”

掃帚降落在船堆之間。這裡就像一片船舶的墓地,大小不一的船骸陷沒在沙子裡,橫七豎八。它們的桅杆完好無損,而船身的鐵皮已經鏽跡斑斑。

他們在一艘小貨輪投下的陰影裡找了處歇腳的地方。赫敏笨拙地從掃帚上滾落下來,躺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爬起來。

她在口袋裡摸索了一番,掏出她的麻瓜移動裝置,拿在手裡,一會兒高高舉起,一會兒又放在低處,繞著船身走了幾圈。馬爾福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從她沮喪的表情看得出,她沒有得到自已想要的結果。

“這裡沒有訊號,查不到這裡是什麼地方。”赫敏嘆了口氣,“我們距離麻瓜的通訊覆蓋範圍太遠了。”

“這麼大的沙漠,我猜是非洲的某個地方。”

“我也是這麼想的。”赫敏說,“奈米比亞有個地方叫‘骷髏海岸’,以沙丘中的沉船而聞名。不過這附近明顯沒有海,所以這個推測不一定準確。也許這些船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赫敏走到船頭,仔細辨認那上面殘留著的斑駁的字跡。那應該是這艘船的船名。

“好像是西里爾文?”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有可能在俄羅斯?”

“說不準。”赫敏皺了皺眉。這可能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徹底弄糊塗了。

他們暫時放下了這個謎團。馬爾福亟需休息。他一直在擔心修女們會透過某種途徑找到他們的蹤跡,尾隨而至。他現在身心俱疲,沒法對付一場與五十個修女的惡戰。

“對了,那個骷髏頭在哪兒?”他突然想到,過去的十分鐘時間裡,似乎再也沒聽見它那嘰裡呱啦的說話聲。

“在我口袋裡,”赫敏說,“我在它的顳骨周圍設了一道閉耳塞聽咒。實在受夠了它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幹得漂亮。對了,你那個口袋裡有吃的嗎?”

“當然有。”

生鏽的破船板被簡單地變形成了一張臨時的矮桌和兩把凳子。馬爾福注意到,赫敏施展變形術時,並沒有表現出她一貫的一絲不苟和追求完美的做派。凳子質地粗糙,底部露出了剝落的舊船漆。矮桌翹曲不平,桌面的層層鐵鏽稍不留神就會劃破他們的手。看來赫敏真的累了。

不過,她還是給了馬爾福一個巨大的驚喜。她從口袋裡掏出琳琅滿目的食物,擺滿了一桌:法棍麵包、鵝肝醬和芝士拼盤,各式各樣的熟食、酸黃瓜和橄欖,最後還有一罐香氣四溢的茄子沙拉。

她掃視著餐桌。“好像還缺了點什麼?哦!飲料。”

瓶裝水和葡萄酒也擺上了桌。“這瓶水簡直貴得離譜。至於葡萄酒,不知道好不好喝,反正酒瓶很漂亮。”赫敏說著,把酒瓶遞給馬爾福。“你能幫忙冰一下嗎?”

馬爾福對酒瓶施加了幾個降溫咒,瓶身很快冒出了冷氣。他把酒瓶遞還給赫敏,調侃道:“至少我也為這頓大餐做了一丁點兒貢獻。”

他不過是隨口一說,赫敏卻認真了起來。“一丁點兒貢獻?馬爾福,要不是你,我很可能在第一個幻影樓梯那裡就拐錯了彎,被永遠困在了地牢裡。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經被惡魔附身,或是被火焰箭射死。要不是你,我們不可能逃出那座自黑暗時代以來就沒人能順利脫身的迷宮。也多虧你給這枚戒指施加了門託斯咒,否則我們今天誰都別想活著出來……”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表情有點自責,又有點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避開馬爾福的視線,拿起魔杖,又變了幾隻歪歪扭扭的高腳杯出來。

馬爾福什麼也沒說。面對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讚美,他心裡暗爽,對赫敏的失態感到好笑,同時又對自已火辣辣的臉頰感到驚訝。難道自已臉紅了嗎?怎麼會臉紅呢?我可是德拉科·馬爾福啊。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臉上的面板被這該死的烈日灼傷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用餐前,我還有件事要做。”馬爾福甩掉那些無聊的思緒。

赫敏抬起頭。“什麼事?”

“咒立停!”馬爾福衝她揮了揮魔杖。赫敏的金髮瞬間恢復成了蓬鬆的棕色捲髮,她的眼睛重現出深邃而溫暖的神采,閃爍著愉悅的光芒。

“我也幫你恢復原樣吧。咒立停!”

馬爾福感受到她的魔法溫柔地拂過頭髮,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眼皮。

“終於不用看你那頭亂糟糟的胸毛了。”赫敏聳聳肩,忍住了笑意。

馬爾福用手理了理頭髮。“誇讚一句我的髮型不會耗費你多少體力的。”

“吃飯吧。”赫敏沒理他。

兩人邊吃邊喝邊聊,漸漸恢復了體力和魔力。馬爾福說,這頓晚餐竟然不是金槍魚和芝士薯片,他很震驚。赫敏說,想吃嗎,她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包芝士薯片,就在口袋裡。馬爾福問,你是不是還帶了幾撮貓毛,作為配料。赫敏說,當然。說著,她真的從口袋裡抓出了幾根貓毛。馬爾福說謝啦,他終於感受到了在赫敏家的那份溫暖,另外,有沒有香蕉太妃派。他以為赫敏會準備一份,揣在口袋裡,但她搖頭說沒有,因為村裡的商店連香蕉也買不到了。她帶的甜點只有紅棗杏仁餡餅、無花果乾和李子。

“你知道嗎,”馬爾福一邊啃著紅棗杏仁餡餅一邊說,“其實我們可以直接問問抹大拉,究竟是不是她把這道美味從聖地傳播到了法國。”

“哦,對啊,我來問問看。”赫敏從口袋裡掏出骷髏頭,解除了閉耳塞聽咒。

“嗨,這是哪裡?”骷髏頭問道,陰暗的眼窩盯著它面前的船身。“我們在海上?”

“不是。”赫敏說,“你能回答我們一個問題嗎?是不是你把紅棗杏仁餡餅的秘方從聖地帶到了法國?”

赫敏把一塊紅棗杏仁餡餅放在了骷髏頭面前。

“這是什麼?蛤蜊?”

“好吧,我明白了。”赫敏拿起這塊餡餅,放進嘴裡。

“法國人應該感謝你,你恢復了他們的名譽。”馬爾福對骷髏頭說。

骷髏頭的注意力轉向了他。“哦,是你啊。我剛才還在想,你的頭髮如果是金色的可能會更漂亮,沒想到你真的染成了金髮。”

“謝謝。”馬爾福說。

他和赫敏相互對視了一眼。骷髏頭看到了他們的真實容貌。

“可以對骷髏頭施加遺忘咒嗎?”馬爾福輕聲問,“不過,它們沒有大腦。”

“既然它已經看見我們了,就得試試。”赫敏低聲說,“畢竟它有意識。”

點評完馬爾福的頭髮,骷髏頭又對赫敏的相貌作了一番評價:“至於你,為什麼還是瘦得像一具骷髏。”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有點可笑。”

骷髏頭說:“我生前可是個大美人。”

“至少你的顴骨還是那麼好看。”馬爾福說。

骷髏頭髮出一陣咯咯咯的刺耳笑聲,聽起來讓人有點不安。

馬爾福注意到赫敏又拿出了她的骨刀,看來她終於要取樣本了。她把骷髏頭轉過去,面朝馬爾福。馬爾福撥了撥頭髮,盯著骷髏頭,擺出挑逗的姿勢,以吸引它的注意力。

赫敏將骨刀的斜切邊壓在骷髏頭已經參差不齊的部位,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小塊碎片被掰了下來。她把它放進了試管裡。

“那是什麼聲音?”骷髏頭問,“你聽到什麼了嗎?”

“沒有。”馬爾福說。

赫敏拿出一個麻布袋,套在骷髏頭上,然後用魔杖指著袋子裡的隆起。“一忘皆空!”

過了一會兒,骷髏頭低沉而困惑的聲音從麻袋裡傳了出來。“索菲婭修女?是你嗎?這裡怎麼這麼黑?”

赫敏再次將魔杖對準麻袋,施加了閉耳塞聽咒和靜音咒,然後將它塞回外衣口袋。她的臉上寫滿了遺憾:“要是能和它聊聊天,哪怕只聊一會兒,那些歷史學家和宗教學家肯定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你能想象……”

“不能。”馬爾福說。

“好吧,好吧。”赫敏搖搖手。對她來說,如此唾手可得的一座歷史知識寶庫,自已卻沒法一探究竟,心裡肯定很癢。“等返回文明世界,我就把它送還給修道院,希望能平息那些修女的怒火,別再找我們的麻煩。”

“說實話,我倒是想和那個修道院院長好好決鬥一番,她聽起來就像故事裡的那種終極魔頭。”馬爾福說。

“這麼說的話。”赫敏說,“根本不需要什麼傲羅和鳳凰社,只要把那群法國修女請過來,就足以對付伏地魔了。”

“想想那座可怕的迷宮,我敢打賭,這些善良的修女們能在五分鐘內幹掉伏地魔。”

用完餐後,馬爾福從坐得很不舒服的凳子上爬了下來,伸了個懶腰。赫敏從口袋裡拿出一條又大又蓬鬆的毯子,鋪在沙地上。她先躺了上去,馬爾福毫不客氣地在她身邊躺下,懶洋洋地舉起魔杖,讓酒瓶飄到他們面前。

“太陽快落山了。”赫敏看了看天色,說,“剛才在修道院的時候是正午,這意味著,我們可能向東移動了八個或十個時區,具體取決於我們距離赤道的遠近程度。”

“那我們可能會在哪裡?中國西部?”馬爾福猜測道。

赫敏翻了個身,爬到毯子邊緣,用手在沙地上潦草地畫了張地圖。“呃,有這個可能。根據時差判斷,其它可能的地點包括伊朗、阿曼,或是任何一箇中亞國家。”

馬爾福拾起一塊紅棗杏仁餡餅,放進嘴裡。

“哦!”赫敏伸手拾起了什麼東西。

“怎麼了?”

她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馬爾福:一枚泛白的細長的貝殼。

“看來這裡曾經是海床。”赫敏邊說邊翻了翻身邊的沙子。“不可思議。”

她用手指掘開沙礫,挖出了更多幹癟的海洋生物碎片。這一整天的所有恐懼——詭異的結界、惡毒的咒語、兇險的陷阱,在這個新謎團面前彷彿煙消雲散了。她蓬亂的頭髮上沾滿墓室的塵土,臉頰上有一道被精神剝皮咒擦過的斜斜的紫色痕跡,身上的徒步裝備已經破爛不堪,但她的表情如痴如醉,就像一名在無盡的沙漠裡孜孜不倦尋找答案的考古學家。

如果幾個月前,有人告訴馬爾福,你可能會被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趴在沙漠裡挖東西的女巫迷住,他肯定會嗤之以鼻。而此時此刻,他從赫敏身上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某種獨特的魅力。

“這是鳥齒螺。”赫敏指著馬爾福手中的貝殼說,“但我分辨不出具體種類,沒法縮小地理範圍。”

馬爾福檢查了一下這枚貝殼,得出的唯一結論是:它是貝殼。於是把它還給了赫敏。

他們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在一起。她的指尖溫暖,而他的指尖冰涼。

“海膽!”赫敏舉起了另一個白色球形的物體。

“真迷人。”馬爾福指的不是海膽,好在赫敏沒聽出來。

赫敏又將注意力轉回她在沙地上畫的那張地圖。現在,地圖上零星散落了一些貝殼碎片。“我對遠古海洋知之甚少,沒法透過這些生物殘骸作出任何有價值的推論。如果我們沒法確定自已身在何處,貿然使用幻影移形會很危險。我想接下來我們應該進行一次偵察飛行,希望能在附近找到某個文明社會,那裡或許有國際飛路網路可以使用。”

馬爾福用手肘撐起身子。“對不起,你剛才提到了飛行?”

“是的。”

“用掃帚?”

“是的。”

“你?居然?願意?”

赫敏看上去既生氣又苦惱:“我也不想,但恐怕別無選擇。”

馬爾福有些得意。赫敏向來對任何事都有自已堅定的立場,現在卻主動提出要飛行。他很想借機嘲諷她幾句,但理智勸住了他。

“太陽快下山了。我們等它完全沒入地平線後,再飛到高處偵察。如果附近有居民點,我們在幾英里外就能看到它們的燈光。”

這時,一陣奇怪的嗚咽聲從沙丘那邊傳來。

“那是牛叫的聲音嗎?”赫敏問。

“聽起來更像是羅恩上廁所的聲音。”

“呃……別……喔!看那裡!”

沙丘上出現了一群奇怪的生物。它們有著羚羊的長角和貘的鼻子,看起來就像是被改造成貘的羚羊。

“哦,我在書上讀到過……它們是塞加羚羊!”赫敏激動地跳了起來。

這群生物被赫敏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盯著她,彷彿她才是那個不倫不類的怪物。片刻後,它們又恢復了平靜,邁著奇怪的蹣跚步態,繼續前行。

“看起來怪怪的,”馬爾福說,“它們是魔法生物嗎?”

“是麻瓜生物。”赫敏踮起腳尖,看著羚羊群慢慢走遠,“很罕見。”

這時,領頭的那隻羚羊發出奇特的哞哞聲,整群羚羊很快消失在了沙丘後面。

赫敏回到毯子旁,跪在沙地上,檢查她的那張地圖。“這將有助於我們確定位置。這些羚羊的分佈範圍很窄,我們應該是在中亞某處。這片區域人煙稀少,居民點彼此相距很遠。”赫敏咬著嘴唇。

“那我們就往南或往西飛。”馬爾福說,“反正肯定不能往北飛。”

“北邊除了俄羅斯的荒原,什麼都沒有。”

“再等一個小時,天色徹底黑下來,我們就出發。”馬爾福說。

赫敏躺下,伸了個懶腰,雙手墊在腦後,微笑著說:“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親眼看見了塞加羚羊。”

“真不敢相信,我們竟然和抹大拉的頭骨聊了天。”馬爾福學著她的腔調說。

“真驚險,那群修女差點就把我們困在了那該死的墓室裡。”

“往好的方向看,從她們佈置的那些惡毒的結界裡,我受到了不少啟發。需不需要我在你的實驗室裡加設一道比茲巴伯屏障?”

“你可以試試,那些被惡魔附身的學生肯定能夠打破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的沉悶氛圍。”

太陽終於隱沒在了沙丘後,只在天際留下一抹金色的遙遠記憶。除了風吹過鏽蝕的船身時發出的淒厲的呼嘯聲,整個沙漠一片死寂,沒有鳥鳴,沒有蟲叫。

夜幕降臨,風也漸漸平息。皎潔的月光為沙丘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面紗。他們頭頂的寂靜黑暗中,群星閃耀,數之不盡。

馬爾福從未見過如此壯麗的星空,彷彿昭示著來自遙遠世界的某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在它面前,所有煩惱都變得如此渺小。在敬畏的靜默中,兩人一同仰望著頭頂旋轉的光芒,內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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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來沒打算睡覺,但實在又困又累,躺在地上,竟然昏睡了兩個小時。

醒來後,馬爾福原地跳了跳,感覺自已精神飽滿,哪怕一百個修女殺過來,也能從容應付。赫敏看上去也神采奕奕,揮動幾下魔杖,收拾好行李,抹去了他們留在這裡的所有痕跡。

然後,準備飛行。

馬爾福躍躍欲試,露出了極度渴望的表情。赫敏從他手裡一把奪過掃帚,警告道:“我們只需要找到居民點就行,不是為了競速。所以我警告你,別試圖做那些可能會讓我尖叫的危險動作。”

“我怎麼可能有那樣的想法,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馬爾福裝作委屈地說道,默默放棄了正在暗自盤算的讓赫敏尖叫的十多種方法。

赫敏帶著深深的不信任的表情,把掃帚還給了他。馬爾福騎上去,將掃帚略略傾斜,方便赫敏上來。赫敏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深吸了口氣,嘟囔著該死的掃帚,最終還是爬了上去。

“別想太多,你就不會害怕了。”馬爾福說,“剛才在墓室裡,你根本沒時間多想,坐在掃帚上就沒怎麼害怕吧。”

“迫在眉睫的死亡確實能讓人忘記其它恐懼。”赫敏咬牙道。

馬爾福像往常一樣施加了一系列破風咒和暖身咒。“準備好了嗎?”

“沒有。”赫敏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聲音有些沙啞。“出發吧。”

馬爾福沒等她再次確認,便心情愉悅地驅動掃帚飛了起來。他迫不及待想要投入這閃爍著億萬群星的夜空的懷抱。

地面上的那些沙漠沉船漸漸遠去,最後成為一個個黑色的小點。

當他們升至預定高度時,馬爾福被眼前的美景迷倒了。這裡不是碧藍的海洋,而是銀色的海洋,在他們身邊起伏翻滾,無邊無際。仰望頭頂,蜿蜒曲折的星痕如同一條條通往奇異世界的長河,。馬爾福的內心充滿驚歎。

讓他更為驚訝的是,赫敏居然睜開了雙眼。她抬頭看著星空,發出了“哇”的一聲,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馬爾福選擇了一條東南方向的航線。掃帚在他身下嗡嗡作響,彷彿在催促他飛得再快點。這把名為“火花”的掃帚是馬爾福收藏的所有掃帚中速度最快的一把,他不敢再提速了。儘管施加了破風咒,赫敏的馬尾辮仍然在瘋狂甩動,髮絲沿著風向無情地拍打在馬爾福臉上。而且,如果再提速,等落地後,赫敏準保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

“為什麼掃帚在嗡嗡作響?是不是出了什麼故障?”赫敏問道。 她的語氣裡透著一絲恐慌。

“它只是想飛得更快。”馬爾福說。

沉默了幾秒,赫敏小心翼翼地問:“能快到什麼程度?”

馬爾福思忖著如何回答,反問道:“你的車能開多快?”

“我曾經開到兩百公里每小時。注意,那是在德國。”

馬爾福不太清楚,兩百公里的時速和德國有什麼關係。

“只要你願意,掃帚也能達到兩百公里的時速。”馬爾福說。

馬爾福對赫敏的肢體語言已經瞭如指掌,儘管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感受到她的糾結。

“這真是個該死的大沙漠。”赫敏說。

“沒錯。”

“我們已經飛了二十分鐘,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類居住的跡象。”

“確實。”

“也許我們該加快些速度,這樣就能覆蓋更大的面積。”

“當然。”

赫敏在馬爾福的雙臂間坐直了身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就試試吧。不過你得再多加幾道破風咒,我也得先處理一下我的頭髮。”

早該如此。先是赫敏家那隻貓的毛,現在是赫敏的頭髮,跑進馬爾福嘴裡的毛髮已經足夠他消化一個禮拜了。馬爾福放慢速度,為兩人加了幾道破風咒。赫敏把馬尾束成辮子,塞進衣服裡。

赫敏的聲音因緊張而有些顫抖。“別加速得太猛,否則我會掉下去的。”

“你不會掉下去的,我抱著你呢。”

“我知道。”

“我們就像在你的車裡一樣安全。”馬爾福說著,開始提速。

“可我的車上有安全帶,而且四個輪子穩穩地保持在地面上……”

還沒說完,赫敏的聲音就變成了一聲尖叫。馬爾福正猶豫著是否應該稍微減點速,就在這時,尖叫聲變成了因腎上腺素飆升而興奮的大笑聲。看來,赫敏半是恐懼半是痛快。馬爾福打消了減速的念頭。

沙丘在他們腳下變成一片模糊的銀色薄霧。

“天哪……”

“別閉眼,你得留意地面的燈光。”

“嗯……”

他們如同一顆流星劃過廣闊的沙漠上空。馬爾福暗自希望夜空中有一顆真正的流星,這樣他就可以和它賽跑了。赫敏漸漸忘記了恐懼,馬爾福索性不再限速,任憑掃帚盡情飛翔。掃帚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疾馳,地面的沙丘如今化作一片銀色的光輝,夜空中的星星也扭曲成一圈圈漩渦。

馬爾福緊緊抱著赫敏,一方面是為了確保她的安全,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想抱著她。她的身體很溫暖,散發著泥土、沙礫與冒險的氣息。

整件事情瘋狂至極——抱著赫敏飛越荒涼的沙漠;用尚未完成的門託斯咒語傳送自已;假扮遊客闖入修道院;還有那個喋喋不休的骷髏頭……這一切都太瘋狂了。

但他享受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邊!”赫敏突然喊道。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指向那裡,因為飛行速度太快,她的胳膊被狂風吹得甩了回來,正打在馬爾福臉上。

“抱歉!”赫敏慌忙道歉,“不過……快看那裡!”

馬爾福降低了速度。在他們南邊,隱約可見麻瓜的黃色燈火。起初只是沙漠中的點點星光,逐漸連成兩條長長的平行線。那是一條公路。

“一座城市!”赫敏欣喜地說。

馬爾福讓掃帚飛得更低更慢。為了避免被正在抬頭觀星的麻瓜發現,赫敏為兩人施加了幻身咒,

他們掠過屋頂,試圖尋找更多線索。商鋪門口的招牌上寫的全是西里爾文,奇怪的是,還夾雜了一些阿拉伯文,以及看起來像是韓文的字母。難道是為了故意迷惑那些迷路的巫師和女巫?

赫敏讓馬爾福繼續減速,然後從口袋裡掏出麻瓜移動裝置。既然已經踏入文明世界,她的麻瓜移動裝置應該可以正常使用了。

“塔什干,”她說,“我們在烏茲別克。”

“天啊,這麼遠。”馬爾福說。

赫敏看著她的麻瓜移動裝置,說:“太好了,這裡有一座英國大使館,肯定會有巫師在那裡。我們可以用飛路回家了。”

赫敏用麻瓜裝置為馬爾福指路,兩人降落在了英國大使館的屋頂上。大使館在夜間已經關閉,他們悄悄溜進去,使用嗅探咒找到了領事的房間——這個房間是整棟樓裡唯一留有魔法痕跡的。他們將這個可憐的巫師從睡夢中搖醒了。

雖然兩人沒有任何證件,但在馬爾福的恐嚇下,領事還是點燃了國際飛路壁爐。隨後,赫敏對他施加了一忘皆空咒,馬爾福給了他一記昏睡咒。然後,他們被一團藍色的火焰傳回了倫敦。

二十分鐘後,他們被狠狠地吐在了英國的領土上。這是兩人經歷過的最漫長、最令人頭暈目眩的飛路旅程。馬爾福從壁爐裡滾了出來,砸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膝蓋被磕得生疼。赫敏先是軟綿綿地癱坐在地上,然後倒在了倫敦倉庫的冰冷地板上,一動不動。這座倉庫是倫敦飛路網點的到達大廳。

馬爾福憑藉豐富的飛行經驗,很快適應了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他起身走到赫敏旁邊,說:“這裡裝有好幾個國內飛路壁爐,我們現在就可以各自回家了。”

“不行。”赫敏的聲音很虛弱。

馬爾福注視著她發青的臉色。“你看起來快吐了。”

“離我遠點,別管我。”赫敏無力地說道。

馬爾福急需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但讓他的重點監護物件一個人毫無防護地躺在這裡,有悖安全協議。“你有沒有什麼可以緩解噁心感的藥水?”

“別讓我聞到藥水的味道,我胃裡的茄子已經在喉嚨口了……”剛才那頓晚餐,赫敏吃了不少茄子沙拉。

“噓!”馬爾福打斷了她的話。

倉庫裡傳來了腳步聲。

馬爾福蹲在赫敏身邊。“有人來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我們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領事的通行蓋章,沒法解釋我們是怎麼從塔什干過來的。”

“該死!”赫敏無力地抬起頭,“萬一被搜身,他們肯定會發現我對口袋使用了非法的擴充套件咒。”

“還有那個該死的骷髏頭,那可是被盜文物,價值連城,足以引發國際事件甚至宗教衝突。”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剛才聽到這裡有動靜,好像是有人搭乘飛路網過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不可能。”另一個聲音說,“半小時後才會有從伊斯坦布林過來的旅客抵達這裡。”

赫敏伸出手臂,低聲道:“我們趕緊幻影移形吧。”

“去哪兒?”

“隨便什麼地方都行!”

馬爾福抓住赫敏的胳膊,儘可能壓低聲音。“砰”的一聲,兩人幻影移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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