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和銀澈回到教室時,和餘和李雨桐撞個正著。

餘秋詫異:“都要開始了,你們怎麼才來?搞快點,老班在點名了,沒到的人要扣分。”

夏遲聞言嚇了一跳,很怕自已成為違紀分子,忙不迭點頭,鑽進教室就要開始脫衣服。

銀澈咳嗽一聲,站在餘秋面前,擋住了幾個人的視線,“謝謝,我們會盡量早點下去。”

餘秋盯著銀澈看了一眼,露出瞭然的笑容,拉著李雨桐走了。

銀澈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想到林逸然的話,長長嘆了一口氣。

連莊雨那種智商只有5的人都開始多想,他確實過頭了。

銀澈關上門,一回頭,發現夏遲背對著他,已經脫去了上衣,在脫裙子。

銀澈連忙轉移視線去看牆上的視力表。

在他的刻意迴避下,這次兩個人終於非常迅速地換回了校服。

*

夏遲和銀澈趕回操場時,運動會的第一個專案跳遠已經開始了。

“請各班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

主持人按照慣例播報。

夏遲規規矩矩坐在看臺上,眺望著遠處在操場左側展開的沙坑跳遠,轉頭問銀澈:“銀澈,我們班參賽的誰啊?”

銀澈其實也不怎麼關心運動會,但這些事情他都會提前打聽,事事周全是他的習慣。

“莊雨。”他面無表情報出了這個此刻讓他很頭疼的名字。

夏遲想了想,就對上了臉。

畢竟這人曾經朝他扔球,還總圍著銀澈轉,他不想記住都難

“你報了三千米對吧?還有其他專案嗎?”

夏遲繼續問。

其實經過剛剛的打鬧以後,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已經自動把銀澈罵要對他壞一點這一訴求翻篇,反正銀澈確實罵了他呀!

“還有籃球比賽,我打前鋒。”銀澈靠在座位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笑得漫不經心。

“怎麼,你要給我當拉啦隊嗎?”

夏遲開啟自已專程從教室裡拿來的作業本,“我們全班都要給你加油啊。”

夏遲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作業上,銀澈卻開始使壞,坐到他身旁,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夏遲,我好無聊。”

夏遲稍微愣了一下,但還是默許了銀澈的接觸,眼睛盯著空白的恐怖數學大題,“那你睡覺吧。”

銀澈見沒能引起夏遲的注意,有點不死心,“這麼大的太陽我怎麼睡?”

看臺處於操場正後方,是露天的,今天的天氣很晴朗,此刻已經快到中午,陽光燦爛得像回到了初夏。

一班的學生分成了好幾撥人,一撥去了現場圍觀跳遠,一撥像夏遲一樣帶了作業放在膝蓋上寫,還有一撥趁著紀律抓得不嚴,擠在看臺角落看手機,聊天,吃零食。因此夏遲和銀澈靠在一起,倒不是很顯眼。

不過時不時仍然有女生路過,給銀澈打招呼。

“銀澈,你來不來玩狼人殺?”

夏遲剛動手寫了個一“解”,隔壁班又來了一個夏遲完全不認識的女孩子招呼銀澈。

銀澈閉著眼睛,“不去,你們玩兒吧。”

女孩子卻不走,“銀澈,你最近怎麼回事?叫你都不來。我都答應了倩倩,要給她介紹一下你!”

女孩子上前直接拍銀澈的肩膀,似乎跟他特別熟稔的樣子,夏遲本來低著頭,看見作業本上投下一片陰影,這才發現。

他頓時有點不知所措,銀澈難道真有這麼困?人家和他說話,他還靠在自已肩膀上……夏遲忽然轉身,想挪開。

銀澈猝不及防失去支撐,險些摔倒,不過他運動神經發達,關鍵時刻撐著椅子坐穩了,沒有真的表演親吻大地。

他掃了一眼等著自已答覆的女孩,語氣難得帶了點情緒,“你答應她,又不是我答應她,我不想去,拜拜。”

女孩被拒絕,耳根有點泛紅,顯然在她看來,銀澈讓她在外人下不來臺,不高興起來,“什麼?銀澈,你上次出去玩不是說有什麼事都叫上你嗎?”

銀澈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姑奶奶,那是客套話,你非要現在提嗎?

果然,他看見夏遲抬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開口勸:“你也沒什麼事,就去玩吧。”

“我是打擾到你寫作業了?”

銀澈笑著問。

夏遲直接承認,“對。”

不然他以為什麼才叫打擾?因為銀澈,他的左邊肩膀都僵硬了。

“好吧。”

銀澈閉了閉眼,努力給自已做好心理建設,重新對著女孩露出笑容。

“我去,人家嫌棄我煩人呢。”

女孩見銀澈答應,高興起來。

二人走遠以後,夏遲放下筆,看了一眼銀澈的背影,直到看著銀澈到了隔了四五排座位的隔壁班,才繼續低頭寫作業。

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但是他不像銀澈,腦子轉得快,他必須要非常非常用功讀書,才能有所成。運動會過後馬上又有月考,他非常想取得進步。

不過……心底還是有點空落落的。

夏遲告訴自已,必須克服這種感覺。

*

銀澈坐在人堆裡,看著自已的身份牌。

“啊,銀澈你抽到了什麼身份?”有個男生撞了撞他的肩膀。

銀澈微笑:“這當然不能說,不然怎麼叫狼人殺?”

“就是就是,好好玩行不行?”短髮女孩瞪了男生一眼。

銀澈笑而不語。

一起玩狼人殺的有七個人,加上他,三男四女。都是一班和二班、三班的人。叫他過來的女生名為顧韶,他和她的親哥哥顧林關係還不錯,所以也多少照顧過顧韶。

但其實說心裡話,顧家兩兄妹,他一個也不喜歡。允許他們接近,是因為他知道顧韶有個當銀行行長的父親。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做這種事。成為人群的焦點,或者,融入群體。這是自然界的規律,雖然他並不喜歡,但也不會去違背。

因為他是這個規律的既得利益者。

他只需要裝出溫和有禮的模樣,就能讓大部分人喜歡他。靠這個方法,他一直是外人眼中的好兒子,好學生,也許將來,還能成為好丈夫,好老闆。

“村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狼人,來挑選你們想殺的人!”

思緒被說話聲打斷。

自告奮勇當上法官的顧韶興致勃勃地看著盒裝狼人殺卡牌上的說明書,正現學現賣。

抽到了狼人牌的銀澈睜開眼,不經意對上顧韶的目光,顧韶立刻臉紅了。

銀澈裝作沒看見,隨手指了一個人,而同為狼人的男生看見他指,立刻也選擇了跟票。

顧韶紅著臉繼續念:“狼人請閉眼,到女巫了!”

銀澈閉上眼。

他聽說過顧韶喜歡他的傳言,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銀澈被很多人喜歡過,但他確信,對他告白的人,遠遠比喜歡他的人多得多。

告白這件事沒什麼成本,萬一能成,皆大歡喜。憋在心裡,委屈自已。

總要試試,對吧?

很多人都這麼想。

可銀澈覺得感情這種事越是簡單地宣之於口,越是蒼白。

對誰都可以說,對誰都可以做,那和吃飯睡覺有什麼區別?感情不是那麼輕飄飄的東西……

伴隨著他拒絕的人越多,他在一些人眼中的“含金量”也在與日俱增。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很多人在暗中打賭,到底誰能將他這個妖孽斬於馬下,成為二十中的神話。

雖然知道這種話是玩笑性質居多,但銀澈仍然很反感。他不想成為誰的戰利品。把征服一個人看作炫耀資本,本身就是種自我矮化。

胡亂應付著遊戲的程序,銀澈心不在焉。

他其實很想轉頭去看看夏遲。

其實不得不承認他利索走人是有賭的成分……還以為夏遲多少會挽留一下。好吧,都是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銀澈,到你了。”

顧韶望著他,擠眉弄眼。

銀澈隨口敷衍:“我不可能是狼,如果我是狼,第一個殺的肯定不起眼的人。”

“銀澈,沒想到我在你眼裡這麼重要。”被提及的“死亡村民”深情款款地望著銀澈,惹得大家鬨笑。

“得了吧,人家校草才不喜歡你呢。”

“那銀澈,你說說你喜歡誰?”

“我們也不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吧?到你了。”銀澈保持笑容,試圖把話題揭過。

他都習慣了。每次人一多,話題總是會以各種方式拐到誰喜歡誰,誰誰在曖昧上面,因為帶有禁忌色彩的話題都是青春期的興奮劑。常常作為焦點當事人的銀澈,也只能不厭其煩地應付。

這些銀澈還能忍,權當是他選擇了維持完美形象的代價。

但總有一些時候,不乏喜歡拿別人取樂的蠢貨在場——

“銀澈當然是喜歡顧韶啊!”

一個胖男生起鬨。

銀澈聽到這兒,心裡就知道要壞事。

果然,很多人開始接話。

“唉,我怎麼沒聽說有這種事?”

“那當然是因為銀澈藏得好咯!”

如果說一開始這句話還有些冒犯,但當所有人都預設了這句話是個玩笑,性質就變了。

曖昧的氣氛,起鬨的男女,每個人都迫切的希望主角們真的發生點什麼,不然好像都對不起搭好的舞臺。

卻全然不顧主角到底願不願意。

“你們到底玩不玩了!”顧韶拿起放在身邊的水瓶扔胖男生,明顯生氣了,但仍然在用餘光緊張地看銀澈。

顯然那個傳言是真的。

銀澈嘆息。

他不想讓顧韶難堪,但這種涉及自尊心的事幾乎沒有不難堪的解決方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不要提起。

“對啊,還要不要玩遊戲了?”銀澈笑。

雖然是避重就輕,但這就是否認了。

顧韶愣了一下,臉上的紅從臉頰轉移到了耳根,但她沒有流露更多的情緒,主動接過話頭。

“好了,我們繼續。”

銀澈在心底為顧韶點贊。這已經是最聰明又體面的解決方法,防止場面往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發展。

但銀澈剛要鬆一口氣,胖男生卻不罷休。

“銀澈,你到底喜歡不喜歡人家,給個準話行不行?人家顧韶明擺著喜歡你!”

顧韶撿起水瓶猛地砸向了胖子。

“蘇天宇,你有完沒完?”

銀澈也站了起來。

他看得出顧韶都快哭了。畢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說破心事,被拒絕,哪怕她根本沒有很喜歡他,也會難堪得要死。

銀澈也是難得心中火氣翻湧。

本來今天就煩,還碰上這麼不長眼的狗東西……

嘴皮子一碰,給別人惹一身腥,只顧自已爽是吧?

銀澈皮笑肉不笑,剛要開口和死胖子對線,身後卻傳來好奇的詢問。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人家喜歡不喜歡銀澈?難不成,你喜歡這個女生?”

銀澈一愣,回頭,發現夏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夏遲的出現像瞬間為現場凝固的氣氛撕開了一絲裂痕。雖然氣氛還是那麼糟糕,但現在,輪到死胖子難受了。

他愣了一下,著急忙慌否認:“我,我怎麼可能喜歡她這種八婆?!”

銀澈差點上去給死胖子一腳。

真夠噁心,解釋時還不忘踩一腳。

“可是你這麼關注她喜歡誰,肯定是喜歡她。”夏遲用自已一貫沒有起伏的語調下定論。

就像那天在男廁裡指責那些施暴者一樣。

他用態度和眼神明晃晃的地告訴所有人——事實就是如此。

而其他人也真的彷彿被說服了。

銀澈直接上前走到胖男生面前,用冷傲的目光盯著他,製造壓迫感。

同時一字一句開口。

“用這種方式引起顧韶注意力,你真的很垃圾。”

他才不管死胖子到底喜歡不喜歡,他只知道這是夏遲送給他翻盤的絕佳時機。

“蘇天宇,你真的鬧麻了,人家顧韶都說了玩遊戲,你非要吵吵,下次我們不帶你了!”

”就是,原來你喜歡顧韶啊?”

有了帶頭的風向,其他人也立刻開始指責死胖子。

死胖子立刻被打成了那個求愛不成惱羞成怒的丑角。

顧韶本來要落下的眼淚終於憋了回去。

她也參與進討伐,並狠狠瞪了蘇天宇一眼。

“就你這樣的還敢喜歡老孃,也不照照鏡子!”

一場狼人殺遊戲,最終演變成了口水戰,銀澈懶得繼續參與,拽上夏遲轉身離開。

“你多久來的?我沒想到,你還挺會解圍。”

銀澈打量著夏遲,有點不可思議。

連他在那種氣氛下都沒想到把髒水反潑回去這招,而是打算動用一點點暴力手段給顧韶找回場子。

但顯然後者比前者乏力一萬倍,因為顧韶仍然會難堪。

夏遲走在他身旁,語氣平淡。

“我只聽見了那個胖子說她喜歡你。她明顯不喜歡這樣,但是沒有人站出來。”

銀澈停下腳步,摸了摸夏遲的腦殼。

“我發現有時候你不會讀取空氣氣氛也許是好事。你比我們所有人都勇敢,夏遲。”

夏遲躲開他的手,瞪他,同時嘀咕。

“本來就是他說錯了話……就算這種事再常見,那也不對。”

“你來找我幹什麼?想我了?”銀澈故意逗他。

夏遲把筆記本拿出來。

“想讓你給我講題。”

銀澈早就猜到了是這件事,嘆氣,“走吧,我給你講。”

不過他剛抬腳,卻聽見夏遲隨後補了一句。

“但我也想你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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