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精神力的凌等閒外傷好得很快,能下床行走了之後就果斷出院了,因為此次動亂龍門傷員很多,能不佔用資源還是別佔用。

而且他還注意到一件事,他的血管會時不時地隱隱作痛,直到他發現自已的左手手背長出了小小的一塊源石結晶,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很小一塊,如果不是疼痛指引,他甚至都沒發現。

“魏彥吾是注意到了的……”凌等閒當時急著改變魏彥吾的想法,部分關於自已的細節現在才回想起來。

“感染了……但是這程度好像很輕啊……”手背結晶面積很小,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疼痛也並不是無法忍受……這可不是那樣的感染創口會有的後果。

“難道我和博士是同種人類?”凌等閒是有過疑慮的,畢竟都是兩個世界了,自已和“博士”並不一定就是同種純人類。

“小屑。”

“又怎麼啦,頭鐵的主人?我是真沒想到你真就連魔王形態都不開硬吃魏彥吾一劍啊?你下次是不是就打算硬剛烏薩斯內衛了啊?還有那麼近那麼近那麼近的脫單機會你真就無動於衷啊?給個承諾約定什麼的不好嗎?我看得都著急死了!”一連串的話被小屑丟擲來,一反常態。

凌等閒被嚇了一跳,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皺眉反問:“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啊?皇上不急太監急?”

“笨死了!你要是和她在一起,你身上的詛咒‘也許’就會失效了‘主人’!”小屑透露一個令凌等閒感到疑惑的資訊。

“什麼意思?”凌等閒本能地警惕了起來。

“宿主,這個詛咒是有相當強的指向性的,如果達成它的目的它自會解除。”小屑的聲音出現了一分波動,就像是通訊受到了干擾。

“吼?脫單?你家詛咒是婚介公司生產的嗎?還是人口計劃局的?”凌等閒心情很不好,如果事實如此荒誕,那麼林雨霞普羅旺斯她們承受的痛苦就像是個笑話。

“把我們這些人當成了什麼?!”

“主人,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個詛咒會在意這些?”小屑的聲音從後邊傳來,彷彿她正站在他身後,貼的很近很近,在他耳畔輕聲說出話語。

“它本就不是對你有益處的東西,就算你留在了林雨霞身邊又如何,詛咒也只是‘也許會消失’,調侃歸調侃,你敢冒這個險麼?長期的折磨……她會怎樣?你又會怎麼樣?呵呵……”

“……”凌等閒猛然回頭,甚至想要出拳。

但是身後只是無人巷口。

“好像說了些過分的話呢宿主,真的非常抱歉!也許……以後就算是我的話,也別太在意了……這是忠告,宿主。”小屑語氣一轉,連連道歉,然後給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忠告”。

凌等閒感到疲倦,劇烈的情緒起伏引得他肺腑疼痛。

“……回企鵝物流吧。”凌等閒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回去再好好休息一下。

摸出鑰匙,凌等閒兩次沒順利對準鑰匙孔,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再重新插入鑰匙,順利開門。

客廳裡很安靜,莫斯提馬早就走了,陳也在忙龍門的事,B組宿舍彷彿又回到了他剛到龍門時的那般寂寞,只是沒有落灰。

聽到動靜馳雨從他房間裡露了個頭,動了動耳朵,邁著小步伐跑到他身邊把他拖進房間。

“又怎麼了……你不會跟哈士奇一樣拆家了吧——”凌等閒一扭頭看到床上的拉普蘭德又沉默了。

他看得到她臉上的傷,小心地掀起被子,發現了染的通紅繃帶和猙獰的傷口,床單被褥染上殷紅,他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她傷得這麼重?!”

“嗷嗷。”

“她也遇到巨狼之口了?!笨蛋打不過不會跑嗎——”凌等閒忽然想起她是拉普蘭德,一時無言。

“嗷嗷。”

“她是主動阻攔巨狼之口的?阻止他去增援市中心……”

“嗚。”

凌等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邊嘀咕著“真是亂來”一邊小心地掀開被子,手心騰起白焰按落,在白焰融入拉普蘭德面板的那一刻白狼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馳雨聽到他的嘀咕不由哼了一聲。

“說我亂來也不見你幫忙啊……欸?”凌等閒回頭看到馳雨露出一個很難過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摸了摸她的腦袋沒繼續說什麼。

馳雨也有秘密,她是特殊的,即便如此她也給了他很多幫助,而他也不可能事事都依賴馳雨。

又消耗了一定精神,徹底止住了拉普蘭德的血治癒了外傷,凌等閒起身站了站確認一下自已的狀態,轉身從衣櫃裡翻了翻,抱出一床乾淨的被子替她蓋上。

他想好好休息一下了,轉頭蹲下對馳雨囑咐道:“照顧一下,我有點疲憊了。”

馳雨點點頭,沒跟他唱反調,輕輕跳起坐到了拉普蘭德枕邊。

凌等閒則是拖著帶血被褥去了洗浴間,把被子塞進洗衣機,自已則是回到客廳直接倒向沙發,疲憊感湧了上來,雖然幾個小時前他才剛睡醒,但治療耗費了他太多精神,無論是自已還是拉普蘭德,再加上林雨霞和小屑的對他的精神衝擊,他不得不再休息一下了。

等他醒來已是下午,沒做夢,但是醒來朦朦朧朧地聽到有電視放映的聲音,等他坐了起來看看怎麼個事時,發現某魯珀正悠哉悠哉坐他隔壁沙發上盯著自已。

“……”

“……沒什麼想說的嗎?”拉普蘭德對他的反應很不滿。

凌等閒想了想,說:“賠錢——”

“停停停,那你還是別說話了。”拉普蘭德算是服了,這傢伙和自已就沒別的話說了嗎?

“看起來你好像沒事了?”凌等閒揉了揉太陽穴,恢復了清醒。

“託你的福,現在除了感覺虛弱已經沒什麼了。”拉普蘭德看到凌等閒瞥了自已一眼,似乎是有話要說,但看起來好像是想了想又沒有說出來。

“有話就說,這樣可不像你。”

凌等閒微笑道:“既然你這麼自覺,那我也不客氣了,去把我床單換了洗一洗,謝謝。”

拉普蘭德:“……”

“算我倒黴……自找沒趣了。”拉普蘭德嘆了口氣,居然真的起身去收拾了。

凌等閒雖然意外,但也想的通,她是瘋,又不傻。轉向電視摸到遙控器換了個臺。

“國際形勢?”凌等閒歪歪頭,沒急著換臺。

“維多利亞調整方針,公爵共議減少蒸汽騎士的編制,調整資金流向……多國不解,此舉明顯削弱國防,無法理解維多利亞的削防之舉。”

“維多利亞人並不傻,也許是有了新的戰略替代……但他們始終保持沉默並不作出除上述理由之外的解釋。”

凌等閒隱隱感覺不對,但是理不清緣由。

“烏薩斯針對感染者組織整合運動的又一次剿滅行動失敗,近期加強了對多地感染者的搜查,帝國議會上提出了感染者懸賞法令,邀請賞金獵人在允許範圍內進行對感染者的‘狩獵’,並警告窩藏感染者的人與之同罪……”

“烏薩斯皇帝費奧多爾•弗拉基米羅維奇似乎對此並不滿意,維特議員也覺得有失偏頗,但無法力排眾議,最後選擇採取在整合運動活躍區域先行試點施行。

“同日,改革派提出關閉西北感染者礦場的提案被否決。”

拉普蘭德不知何時也回到了客廳,趴在凌等閒身後的沙發靠背上默默地聽著,她也是一名感染者,很多時候她並不在意這一點,但她必須承認一點:“北方的熊,要是與敘拉古毗鄰,恐怕就沒有那麼多家族的勾心鬥角了。”

“……你怎麼看?”凌等閒的聲音聽不出起伏。

“呵呵……烏薩斯啊,坐在那張桌子面前每十個人裡有八個人都整天想著發動一場戰爭,皇帝也沒什麼本事,就像這次龍門的動亂,你猜他知不知道有自已的人參與其中?”

“對於那裡的感染者,你怎麼想?”

“他們太弱小了。”拉普蘭德不假思索道,“除了游擊隊和新興的整合運動,我從未聽說過任何的反抗行動。”

“並且據我所知,游擊隊前身是烏薩斯的軍隊,大部分人都是非感染者。”

“期待非感染者的人性大義,卻繼續逆來順受,就算覺醒了源石技藝也幫不了他們。”

少年靜默片刻,道:“那是來自國家層面的迫害……”

“那我又算什麼?”拉普蘭德低下頭和他四目相對,伸手觸及他的臉頰,灰色的眼睛裡盡是火焰,“也許他們並不如我強大,但他們始終都還有一條命,如果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就白白逝去自已的生命,渴望大義,渴望憐憫,世人永遠聽不到他們……我們的聲音。”

凌等閒看著那對灰色瘋狂的眸子,眼神慢慢清澈起來,不由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趁拉普蘭德愣住之時起身,心中有了決斷。

“謝了拉普蘭德,我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我先去籌備一下今晚的晚飯去買——”

回答他的是拉普蘭德進房拔刀的聲音。

但等她出來意識到自已作了個大死的凌等閒早就逃了。

拉普蘭德看向馳雨,馳雨搖搖頭嘆了口氣。

凌等閒明白了鬥士塔露拉所想,他也提前預見過悲劇,高塔上魔王的為回敬不義的咆哮,黑蛇在深淵中的吐信,赤霄斬斷桎梏梏的劍鳴。

既然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那麼,就竭盡所能,去改寫悲劇的結尾!

他堅信自已做得到!

就像他敢去接魏彥吾一劍那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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