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鍾離鄈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她擦了一把嘴,手指上的血紅,分外刺目。

盯著那抹紅,時予“咯咯”笑了起來。

“老狐狸,”

她微抬下巴,頗為倨傲,只一雙眼尤其地深邃,無法窺得一點光明。

“我時予,無罪!”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那氣勢,帶著屹立天地間巋然不動穩如山的堅定。

輕飄飄一眼,極其緩慢地打量著雷仙,嘴角緩緩勾起,直到一抹嘲諷的弧度出現。

“雷仙啊雷仙,我竟不知,天界何時變得這般專橫了,莫非,十二上仙,這是要越俎代庖,唯我獨尊了?”

一言出,冥王殿裡一陣死寂。

被點名的雷仙更是目眥欲裂。

這頂帽子,扣得太大了!

世人誰不知,混沌初開,六界尚未形成,是生來凝聚初世靈氣而誕生的神,一點一點建立了六界,並帶領著六界萬萬年的繁衍生息。

六界,即神、仙、人、冥、妖、魔;而後,更是為了六界和諧共處,將其統稱為“四洲”,為得就是防止等級差別。

只是不知何時起,四洲的怨念漸生,無數的“怨”和“欲”漸漸孕育出了“容不塵”。

一個不死不滅,擁有無盡力量的魔頭誕生,這是威脅四洲安寧的隱患。

於是神族絞盡腦汁,也要除掉容不塵,找到去除四周貪慾和怨氣的方法。

只是可惜,事與願違,一個容不塵就徹底顛覆了神界,自此能力次之的仙界代為掌管四洲,併兼顧恢復神族一事。

那一場大戰,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世人知道,魔頭容不塵何其強大,僅憑一人之力就可覆滅何其耀眼的神族。

容不塵成了四洲的禁忌,連帶著魔族,也成為四洲討伐物件。

無形中,六界的尊卑等級變得分明,這末端的自然就是魔界。

不過,後來千百年歲月裡,容不塵除了統領魔界,協管妖界外,再無任何動靜。

“血口噴人!”

粗喘著氣,雷仙漲紅了臉,大聲呵斥一聲。

神族是四洲心裡的白月光,是他們敬仰的存在,絕不可以任何人褻瀆。

一個眼角也不給雷仙,時予獨獨望著領頭的宙仙,也不怕他陰沉的臉色。

“敢問宙仙,何為‘神旨’?”

保民、佑民。

宙仙眼波轉動,其中意味越聚越烈,尚不待他答話,時予緊接著開了口。

“那麼,這持續百年之久的地府嬰孩一事,神獸饕餮丟失一事,遭到黑衣人屠戮的無辜百姓,他們,難道就不是四洲的子民嗎?

神愛世人,這愛,便是如此嗎?”

說到地,她似乎又看見了一片火光裡,那掙扎著的無數身影,那幽幽火焰上,飽受折磨的背影。

手心被掐出了紅痕,面對著這個目前四洲最高的統領,時予是怨的。

她怨,饕餮丟失,十二仙沒能及時察覺,以至於後面釀成大錯,甚至於,在戮殺鍾靈山過後,僅僅是因為神獸的身份,饕餮最終只是被削去神格,永受禁閉。

她怨,在藉助容不塵之手除去黑衣人之後,為了一絕後患,他們親手封印了曾並肩作戰的容不塵。

明明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情況下,這一場大錯是可以挽救的!

明明還給四周一片祥和安寧的,是這個曾經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容不塵。

可是,結果呢?

結果是四洲得到了安寧,仙界得到了更深的香火供奉。

一切都在變好,除了鍾靈山,除了被逐漸遺忘的容不塵。

再次提及那場大戰,世人只道上蒼有好生之德,子民們歌頌天界,卻忘了那背後無辜慘死的亡靈,忘記了真正的英雄。

剛被壓制下去的心魘,隱隱有了爆發的痕跡。

崑崙山上,凝視著眼前枯萎的荷莖,容不塵陡然嗅見一陣香甜。

身體裡的血液因為這香甜,而沸騰起來。

他強壓下這股燥熱,隱忍得滿頭大汗。

這股怨氣,比之晏漱,誘惑力至少提升了幾十倍,是那種足以毀天滅地的怨恨。

誰?

一處隱秘的角落裡,以魂體狀態覓食的黑衣人,於黑暗之中睜開了眼,露出貪婪的神色。

眾上仙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又見近來堆在一起發生的事,的確是他們仙界疏忽,竟一時找不到何種語言來回答她。

“諸位上仙,莫聽信了此妖女的胡言亂語,還望眾上仙秉公辦事!”冥王拱手道。

“噗——”

一聲悶哼,只見一道殘影掠過,冥王手捂著胸口,一臉痛苦。

“妖女,住手!”

雷仙氣急敗壞,也顧不上先前宙仙的警告,見她出手打傷冥王,自己也聚了一團雷電甩過來。

之前那次是時予沒有防備,這一次,她不過反手,就已經很輕輕鬆鬆攔下了那雷電。

半側著頭,露出一隻眼,她不帶一絲感情,警告地看了一眼雷仙。

雷仙是位好仙者,在其位謀其職,人間何處需要司雨,他都會第一時間拉上雨仙去布雨。

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一次次容忍他的粗魯和無禮,脾氣火爆並不是雷仙兩次出手的藉口。

時予的一眼,讓身後幾位無端產生了一絲畏懼。

那種涼薄到極致的眼神,他們也只從萬年前的容不塵身上見到過。

這女子,竟也有此魄力,一個容不塵就足以讓四洲擔驚受怕,現在又來了個時予,不行,趁她現在尚未成長起來,必須得掐死這個威脅!

思及此,宙仙向身後一眾仙者遞了個眼神,表示伺機行動。

揚起一隻手,算不得溫柔地抬高冥王下巴,迫使他仰視著主位上方的羅剎女像。

“閻王,那些嬰孩,你是如何安置的,我並不想去深究,就如你所說,這是你冥界之事,我無權干涉。

可我不知,為何你對我,竟有著這般殺心?

我今日來,真的只是為了查一人命簿,你想殺我,可以,待你真正解決完嬰孩一事,此事再論。

好好看看這羅剎,你對得起她嗎?秉公辦事,我也希望閻王你啊,能做得到吶!”

手一鬆,冥王顫抖著身子。

時予放出地獄業火,在大家猛然緊張和防備的眼神裡,她調轉掌心,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業火灼心,是無法言語的痛苦,似萬千毒蟻啃噬、放毒的刺痛。

“衛晏兩國被我謀來的數萬將士性命,今日我領罪了!”

再一用力,加大的火力,灼燒出了她胸口的白骨,血跡斑斑。

燒焦感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在場各位鼻尖。

晏漱瞪著眼睛,淚水一滴一滴無聲滴落。

鍾離鄈懵了,一臉複雜地望著她。

堯無圖無比震撼,手指按捺不住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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