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確是她做的,她認了,既然有違冥界的規矩,那麼今日她就以業火灼身,也算是接受了懲罰。

逃避事實,一向不是她時予的作風。

宙仙也被她這一舉動駭住,只沉默看著時予“懲罰”完自己。

火焰熄滅,時予早已經滿頭大汗,面無血色。

腳下踉蹌幾步,被鍾離鄈一把穩住身子。

甫一觸控她的身子,鍾離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的身體,竟然如此冰涼!

晏漱戴著鐐銬,也乒乒乓乓趕到她身邊,溼潤著眼,欽佩地看著虛弱的時予。

有人扶住她,時予感激地朝他笑了一笑,轉而平靜地望向了冥王。

冥王雖也驚詫於她的行徑,可眾目睽睽之下,她以地獄業火焚身,比之外面那些十八般刑具,這懲罰的確是重得太多太多。

心裡雖還有對她的不滿,但悄然增添的畏懼更勝一籌。

這個時予,行事作風倒是大大方方,但也很是瘋魔。

視線往宙仙方向動了一下,現在也只能看仙界如何對待她了。

這燙手山芋,他冥界是不願意再碰上一碰。

一直盯著他的時予,眼睛也落到了十二仙身上。

見他們都沒有再說什麼,她咧唇一笑。

“看來這結果,諸位很是不滿吶,可惜辦辦法,我又沒犯什麼滔天大罪,這懲罰也只能到這兒了!”

拍拍晏漱的手,她又緊盯著冥王。

“閻王爺,晏漱就拜託你了。”

說是拜託,她語氣卻無一絲請求意味,更多的反而是威脅。

她怕這個心眼小的閻王,後面遷怒於晏漱。

“你要做什麼?”

晏漱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

“沒什麼,就是送你一片疆土罷了。”

“我們要逃出去的機率,微乎其微。”

耳邊,鍾離鄈壓低聲音說著話。

他一直都在觀察著周圍環境,逐漸警惕的十二仙,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

時予瞥了眼十二仙,默了默。

她早已知道今日是出不去這個地方了,十二仙,一個堯無圖,還有對她莫名抗拒的閻王,他們聯手,她是毫無勝算,何況眼下她還受了傷。

“鍾離鄈,此事禍不及你,你走吧。”

想要把手抽出來,誰料鍾離鄈一把拉得更緊了。

“拋下受傷的你,抱歉,鍾離鄈做不到。”

如果是之前,或許他就走了,畢竟他和時予只是彼此利用的關係,可是,方才時予的動作,叫他改變主意了。

談不上為何,就是單純被這個剛烈的姑娘所吸引了。

這個朋友,他鐘離鄈是交定了!

試了試,手抽不出來,時予也不動了,只盯著他,笑了一下。

是嗎?

一炷香前,不還是明哲保身的態度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改變了心理,時予也懶得去管。

“會很慘唉!”

她說的是,此刻不走,十二仙可是會把他看做同夥,下場會很慘的。

“挺像見識的。”

今日她對十二仙的質問,倒是影響了鍾離鄈以往對仙界的看法。

他要看看,這四洲最為尊貴的十二仙,是否真的變得昏庸無道了。

“還要告訴你,我動不了了。”

時予剛說完,一直伺機而動的十二仙,立即出了手。

捆仙繩上身,時予絲毫沒有還手,輕鬆被捆了個五花大綁,。

如此輕鬆,反倒讓其餘人呆住了。

時予則是一臉坦然,倒不是她不想反抗,只是現在的她,實在是弱小的很。

出了手也只是以卵擊石,還不如省省力氣。

崑山上,無淵喊了一聲異動的容不塵。

感受到那股子香甜的氣味消失,體內沸騰的血液也趨於平靜,容不塵心頭又又添一絲凝重。

回頭,化出那株粉荷,粉荷徑自朝著那枯死的荷莖飛去,慢慢融進。

屏息凝氣,他們兩個一動不動緊緊盯著濃烈靈氣上的枯荷。

小半晌過去,毫無變化。

“不是她。”

無淵失望地說著話。

容不塵拿著那株粉荷風風火火趕來的時候,那散發出來的熟悉清香,也讓他不可置信,欣喜緊隨其後。

可彼時有多歡喜,此刻就有多失落。

那並不是她,即使那氣味很熟悉,也終究只是相似而已。

容不塵還在盯著枯荷看。

一襲紫袍之下,他的身軀逐漸變得僵硬。

真的不是她嗎?

自嘲一笑,低低的苦笑聲鑽進無淵耳朵裡。

上前一步,他抬手又為枯荷新增了新的靈氣。

他懂容不塵此刻的心境,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等待了萬年之久,久到他們都變得淡漠了。

“嗯——”

一聲悶哼,容不塵的手腕被燙了一下。

撩開衣袖,只見那千絲引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發燙。

無淵瞪著眼,剛想問些什麼,只見那千絲引猛烈地搖晃起來,下一秒,容不塵消失不見。

無淵沉了眼,他猜到了是什麼事。

能讓容不塵這麼著急的,除了這枯荷,也只有那個小姑娘了。

紅袖帶著容不塵的信物,一路暢通無阻地趕到了冥王府。

剛一現身,她只看見十二仙帶著被束縛的時予,朝著仙界方向而去。

不帶猶豫,紅袖立即把這一事傳達給容不塵,然後隱藏身形和氣息,遠遠跟了上去。

手指摸上發燙的手腕,容不塵本是朝著冥界而去,在收到紅袖的信後,立馬調轉方向,朝著天界而去。

弒仙台上,烏氣繚繞,天雷滾滾,一派莊重肅殺。

十二仙者循序而來,分列八方,形成一道禁錮。

“審判”,正式開始。

時予四肢被束,穩坐於弒仙台上,絲毫沒有囚徒的狼狽。

掃視四周十二上仙,她的一雙桃花眼,嘲諷,不屑。

時予笑了起來,這陣仗整得還挺像模像樣的。

只是不知道要審判她什麼,花裡花哨的。

審判她?

說的真是冠冕堂皇,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堂堂仙界來審判。

鍾離鄈雖也被捆仙繩綁得牢牢的,但好歹沒有她這個“待遇”。

和他擔憂的眼睛撞在一起,回以一笑。

她仰起頭,冷笑出聲。

“不知我時予,需要十二上仙審判些什麼?”

十二上仙穩穩站立在弒仙台上,威嚴地俯瞰著時予。

一陣寂靜,只有肅殺的風聲。

審判的原因,十二上仙心知肚明。

防止更大危險產生的最好方法,就是在它剛冒頭的時候,一擊必殺,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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