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上陰溼的風撲面而來,名為心疼的情愫流轉在時予眼波中。

啟唇,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逼迫自己吞嚥回去。

背叛帶來的疼,從來都不是輕描淡寫的。

何況,那些腥風血雨,是他和幽無夜一起並肩而來。

天下痛苦,比比皆是,比之肉體之痛,沾染上半分“情誼”者,唯有精神折磨最為痛苦。

“容不塵,總會好的。”

她靜靜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靜靜地說著。

容不塵回望。

面前姑娘在安慰他。

她臉上一抹笑,眼神格外有神堅毅,似乎篤定一切真就如她所說。

會好起來?

他望著她,忽覺一時心虛。

垂下眼去,他低低說了句:“對,會好起來的。”

一字一句,格外地慢,似乎是想要說服自己。

時予笑了一下,露出潔白的牙。

“對,會好起來的!”

容不塵,相信我,這一次,不論怎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們互相望著對方,並不說話,似乎都在確認對方說的話。

倏地,時予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一番。

她險些站立不住,掩飾性地往旁邊走了幾步。

“那,等做好西南部署,我們就去崑崙山吧!”

“她在那兒,這一次,你得搶先一步了。”

時予兩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去。步履輕快往前走,說話的速度也快。

“就這樣吧,我有些困了,明天見。”

說完,她極快消失在原地。

盯著她消失的方向,容不塵眼神變化莫測。

收回眼神,又垂望著腳下的水牢。

“這一切,當然會變好。這局,不論得失,都不得有任何差錯。”

他深吸一口氣,捏緊雙手,睜眼,再看一遍水牢,轉過身去,邁步,身影隱入黑色。

有些選擇,一旦決定,絕不回頭。

時予腳步踉蹌回到屋子,倚靠在門上,她呼吸急促,五官堆擠在一起。

靈臺濁氣纏繞,四處撞擊,那種遍及全身的窒息感,比之此前那次,更甚。

方才在水牢,她強忍著灼燒感,浸泡在黑水裡,又強撐著給容不塵療傷,此時疼痛愈發強烈。

軟在地上,時予渾身冰冷。

魔域的濁氣濃烈,她又是修習仙術的妖身,可謂不倫不類,這濁氣,她屬實無法避免。

盤腿打坐,她開始自我調理。

淺淺白光縈繞,她的身體裡,被汙染的靈臺逐漸清明。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予吐出一口濁氣,滿臉薄汗,緩緩睜開了眼。

伸開腳來,她一把掀開裙襬,露出受傷的腳踝。

她伸手碰了一下,不算很疼,但療愈過後,疤痕累累,醜陋不堪。

“醜!”

時予站起身,走到軟榻前,四肢無力般躺了上去。

雖說她不太在意外貌這些虛俗的東西,但看著醜陋的肌膚,哪個女孩子能真的完全不在乎。

望著漆黑的屋頂,時予腦子快速運轉著。

放出手鐲裡的母點蟲,時予伸出一隻手墊在腦勺下,幽幽望著從母點蟲身上呈現的畫面。

幽無夜已經出了水牢,正在自己屋裡的密室裡。

整排齊齊整整的容器裡,無數惡魂掙扎撕咬。

他擰緊一瓶新的容器,面孔帶著詭異的,殘忍的笑。

密室中央,古老邪性的圓臺之中,源自十八層地獄的黑水,正腐蝕著死不瞑目的千年蜘蛛精。

圓臺下,攝魂針深插地下,深埋地下的陰冷魔氣,源源不斷湧向圓臺之上的碩大赤魂石。

懸浮於半空的赤魂石,通體顏色呈現暗紅色。

時予眯起眼。

她沒想到幽無夜居然找到了赤魂石。

赤魂石至邪,能吸人血,吮邪氣,待通體血紅,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真是瘋了!”

時予怒不可遏。

她大概知道,前次為什麼剛現世的饕餮,能在被降服之時,突然能力暴漲,安全逃脫。

想來,是幽無夜的這枚赤魂石了。

看著幽無夜走出密室,時予翻起身,開啟門,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摸索到幽無夜住處,時予藏在暗處。

等幽無夜睡了下去,她放出迷魂跌香,又躲著一會兒。

等確保幽無夜完全睡死過去,她才現身。

踏進屋子,來到密室入口,時予回想著之前點蟲傳來的畫面。

抬手,生疏地施法。

密室開了一條細縫時,時予停下了手。

眼珠子微轉,她沒進去,只是放了幾條水蛭進去。

幽無夜看似文質彬彬,其實內裡謹慎多疑,保不齊密室裡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東西。

她必須萬分謹慎,不得引起幽無夜懷疑。

透過狹小的縫隙,望著往前蠕動的水蛭,時予輕笑。

吸血?

她有的是辦法。

自她回來第一天起,她就開始各種毒藥圈養水蛭。

這水蛭可脫水而活,食量大,百毒不侵且身懷劇毒。

輕輕關上密室,時予踱步來到幽無夜榻前。

俯視著熟睡的男人,時予的臉,滿是厭惡。

抬手對著幽無夜施了個法。

時予揚起手,鉚足了勁,對著幽無夜白淨的臉,框框就是一頓,直抽得她手疼。

抽回手,時予不住揉著自己手,望著被抽腫的臉,她滿意至極,轉身就走。

忽然又一臉怨氣回來,盯著熟睡男人的眼,幾乎冒火。

她很憋屈,今夜她倒是抽得爽了,卻忘了不能讓幽無夜起疑,無法,她只好折返,飽含怒氣替幽無夜消腫。

完了,時予陰鷙一笑,朝著幽無夜扔了團黑光。

隔空用內力又狠狠抽了幽無夜一耳光,時予這才滿意離去。

這一夜,幽無夜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夢裡那些被他抽魂吸血的妖魔,滿世界追殺他。

他反抗,卻很奇怪地使不出一丁點兒功夫。

他被大卸八塊卻沒有死去,動彈不得地看著自己散落的身軀被悉數啃食乾淨。

他的臉一直髮燙泛疼,他看見自己豢養的陰兵,將他的魂魄一點點吸食乾淨。

猛然驚醒,幽無夜渾身冷汗,抬眼望向緊閉著的密室,他心裡發怵。

鬆了一口氣,幽無夜放鬆身體,抬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

擦著擦著,他突然起身,謹慎查探著周圍環境,確認無礙,這才一閃身竄進密室。

在密室四處檢查一番,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問題,他緊皺的眉頭這才稍稍鬆開些。

這件事他做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從沒有發生昨晚夢魘的情況,他此刻有些疑心。

但進來一看,又沒有任何異樣。

想了想,幽無夜還是不放心,又加固了密室的結界。

理了理凌亂的衣衫,他輕笑一聲。

“看來是最近太累了,又受那時予影響,夢魘了。”

幽無夜自言自語,提及時予,他一雙眼變得陰狠。

他感覺,時予似乎知道他的秘密 看來得想個辦法,加快進度,順便除去礙事的時予了。

幽無夜並不知道,他走後,密室裡圓臺的血槽,幾條水蛭靜靜浮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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